钟子昂盯着他:“老舅,你不觉得在我和江扶月的事上,你有点太敏感了吗?”
男人眼神一瞬犀利。
钟子昂头皮绷紧,“你看我干什么?本来就是……”
从最开始他放话要追江扶月的时候,谢定渊就很不赞同,但也还好,不支持但也没有明显反对,顶多就是口头教育,给他灌鸡汤。
之后他开始表达不赞同,尤其江扶月去帝都参加物理竞赛和信息学竞赛那段时间,谢定渊就差把“不满意”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再然后,就是此刻,他不过说了句“喜欢江扶月”,谢定渊就一二三点摆出来,打击贬损,不遗余力。
“老舅,你是不是在pua我啊?”
谢定渊:“……”
“我有那么差劲吗?你以前讨厌江扶月,可你从来都觉得我配不上她,怎么没觉着她配不上我呢?”
“……”
“还有,你不是觉得她又傲又装、不识好歹吗?怎么还亲自给她送饭啊?”
“……”每个问题都让男人哑口无言。
偏偏钟子昂还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你不说清楚我就不罢休的模样。
“够了!你这个年纪不该考虑这些东西,如果真的喜欢,就好好学习,把成绩提上去,别被人家甩得太远,到时你把‘喜欢’吼得多大声对方也听不见。”
说完,谢定渊径直上楼。
钟子昂被这番话触动了内心那根自卑又敏感的弦,愣在原地,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才发现——不对啊!
他问老舅的问题,一个也没得到回答不说,自己还反过来被教训了一顿?
第二天一早,江扶月办好出院手续,打车回家。
江达和韩韵如去店里了,因为是周末,家里还有江沉星在。
一听见开门声,他就哒哒哒跑过来,然后一把抱住江扶月的腿:“姐姐,你回来啦!”
江扶月放下钥匙,摸摸他的头:“这几天有没有乖?”
“嗯!很乖!”
他掰着手指,一条一条数给她听:“老师布置的作业都按时完成了;奥数试卷两天一张,我还对照答案自己给自己批改了;吴叔叔的视频我有很认真地拍,还开了两次直播,跟粉丝互动……”
江扶月一边听,一边带着他往客厅走。
江沉星小狗似的缠在她腿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还帮爸爸试了好多菜,提了很多很多建议,爸爸说我舌头忒灵,超厉害!”
江扶月点点头:“是挺厉害。”
江小弟一秒害羞,脸蛋儿说粉就粉。
“姐姐,你渴不渴啊?”
说完,不等江扶月回答,就飞快跑进厨房。
十几秒后,端了一杯水出来,杯口冒着白气,水里还飘着一片柠檬。
“妈妈说,放片柠檬美容养颜,还能补充维生素。”
江扶月接过来,十分领情地喝了大半杯。
刚放下杯子,江小弟又问饿不饿。
依然不用她回答,小家伙跑进厨房,不一会儿传出锅碗乒乓的声音。
十分钟后,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摆到江扶月面前。
江小弟:“姐姐吃。”
就这样,江扶月喝完柠檬水,又干掉一大碗面。
然后准备收拾碗筷,袖子都挽上去了,却被江小弟一把拦下,还让她一边儿待着去。
江扶月哭笑不得:“胆儿肥了?”
小少年眨巴眼,可怜兮兮:“没肥,体育老师还说我偏瘦呢!你坐着看电视嘛,碗我来洗就可以!都说了女孩子要少做家务,不然手会变粗糙的,你怎么不听呢?”
江扶月:“?”果然是胆儿肥了,还敢教育她!
最后还是江小弟收了碗筷拿去厨房洗,如他所愿,江扶月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中途,小少年还削了个漂亮的果盘放到她面前:“妈妈说,姐姐又要学习,又要赚钱,还要为家里操心,非常辛苦,要多补充营养才行。”
江扶月:“……”
一弟在手,咸鱼我有。
晚上,江达和韩韵如关店回来,进门的时候两人似乎在争论什么,声音比平时高了很多。
江小弟跑过去,抱住江达的腿:“爸爸,你们在吵架吗?”
“没有。”江达摸摸他脑门儿,放软语调。
“那为什么说话这么大声呢?”
韩韵如笑了:“那我们小声点好不好?”
“嗯!小声点不会吵到姐姐睡觉。”
“咦?月月回来了?”江达够着脖子,往楼上看。
江小弟高兴得直点头:“是呀是呀,姐姐回来了。”
韩韵如:“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
“爸,妈。”说曹操,曹操到,江扶月正好从楼上下来。
江小弟立马不粘着江达了,转头就朝江扶月跑去。
小炮弹一样。
“事情是不是忙完了?”韩韵如换了鞋,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询她。
江扶月摇头:“放假一天,还要回去的。”
“这样啊……那自己要注意身体,怎么感觉几天没见,脸都瘦了一大圈?”
江扶月目光微闪:“有吗?我感觉和之前差不多……”
韩韵如端详她两眼,目露心疼:“真的瘦了。”
江扶月轻咳一声,赶紧转移话题:“刚才跟爸讨论什么?情绪这么激动?”
说到这个,韩韵如就忍不住叹气:“还不是你三胖叔他们几个。”
江扶月挑眉:“他们怎么了?”
“曹记那边故意扣着辞职信,不同意他们离职,但又不给安排工作,就这么让人闲着,也不发工资,耗了快一个月,对方还是半点不肯松口。”
“之前巴不得他们走,现在知道他们是来临淮帮你爸,干脆把人扣下了,简直无耻!”
自己不要,还不许别人有。
江扶月沉吟一瞬:“那三胖叔他们怎么想的?”
“现在他们跟曹记算是彻底撕破脸,那边高薪留人,你三胖叔他们都未必接受,更何况现在还一分钱不给?”
“眼下咱们分店就快开张了,曹豆那边广告也已经发出去,不可能再改时间,如果他们来不了,就必须重新招人,可一时半会儿去哪里找?”
所以韩韵如也急。
江达更不用说,曹三胖每天一通电话,不是抱怨自己失败,就是吐槽于尚梅如何忘恩负义、不厚道。
江达原本不急的,可几通电话之后,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烦躁起来。
至于刚才和韩韵如的争执……
也是濒临爆发点才控不住分贝。
“月月,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江达突然开口,目露希冀。
江扶月沉吟一瞬:“我只能给他们请个好点的律师。”
“要打官司吗?”韩韵如目光一紧。
江达也捏了把汗。
他太清楚打官司是一件多么耗时、费力的事,最后结果还可能不如人意,就像当年他和于尚梅“为争遗产”,对薄公堂。
明明曹大勇的遗嘱摆在那,他自己也签了字,还请律师在场做了见证,可最终法院却因他和师父并无血缘,法律上也没走正式收养程序,判定他没有继承权。
那一战,江达输得奇惨无比。
以致于现在一说打官司,他都有阴影了。
江扶月摇头:“请律师并不代表一定就要打官司。律师可以代替三胖叔他们出面与曹记进行沟通交涉,这就牵扯到了法律层面的一些流程和规定,曹记可以晾着三胖叔,但他们绝对不敢晾着代理律师。”
“而且,律师出面在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一种震慑和警告。曹记也有法务部,就算某些人想耍无赖,玩拖延战术,律师团队也会提醒对方,不能这么做。”
江达目露犹疑:“这……能行吗?”
江扶月勾唇:“行不行,试过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