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三千贯的官票。”老夫人身边的仆妇走上前来,将银票奉上。
柴素锦勾了勾嘴角,却没有接。
仆妇回头看了老夫人一眼,连忙又拿出一张来,“五千贯,请您收好。老妇这就送您和柴公子回去。”
柴素锦预备接过银票的手立时停在空中,“你再说一遍?谁送我们回去?”
不知怎的,那仆妇在她目光之下,竟紧张的微微有些打哆嗦,“老……老妇……”
柴素锦拿过银票,揣入怀中,转身就走。
“站住!”杨老夫人立时喊道。
柴素锦脚步停下,面带笑意的转过身来,“老夫人还有什么话说?”
杨老夫人舔了舔嘴唇,“我儿接下来,该服什么药?有什么要注意的?”
她问话的声音很小,在柴素锦带着笑意的目光之下,不由就心虚起来。
“跟我,有什么关系?”柴素锦笑了。
杨老夫人紧皱着眉头,犹豫半晌,拍了一下膝头,“叫我儿亲自送你们回去!”
方城再次沸腾了。
街头巷尾,茶馆酒肆,无论身处方城何地,只要侧耳一听,便能听到人人都在谈论“柴家医馆”。
上至花甲老人,下至总角小儿,如今方城已经没有人不知道柴家医馆大名的了。
“真是神了!我亲眼看见柴家二老爷,骑在马上,送柴家那姐弟二人回到医馆!”
“可不是,前一日还听旁的大夫说,柴家那姑娘怕是难活着出杨家的大门了,就是不被杨家折磨掉半条命,也得剥层皮!说杨二老爷是必死的……”
“瞧瞧人家!非但没摊上大祸,还被作为恩人上宾啊,杨二老爷在方城什么时候低过头?这不就……”
正在说话的人被身边人扯了扯袖子,提醒他别说了。
那人抬头一看,原来是云家的管事从一旁经过。
一桌子的人相视一笑,心领神会的都闭了嘴。待云家的管事离开不远,便哈哈笑起来,“要说这心里最憋屈的,可不是杨家,乃是云家……错过了多好的机会……”
云家管家脚下一滑,快步走远。
柴家医馆,可谓是声名鹊起。
连临近的州县都有人远道而来,上门求医。
因着柴素锦定下的规矩,连带着方城客栈的生意都越发红火起来。每日只有五个看诊的名额,排不上号的,只能在客栈中住下来。
方城好似因着柴家医馆,而越发红火热闹了。
“小姐,婢子不明白。”春露一边捣着草药,一面侧脸看着柴素锦,低声问道,“杨家的人都吃了那饭菜,为何独独只有杨二老爷二老爷出了事儿?旁人都没事儿呢?”
柴素锦从爷爷留下的《柴氏药典》中抬起头来,勾了勾嘴角,“谁说旁人没事儿?”
“啊?”春露愕然。
“不过是因为他血气燥热,又偏食,平日里更服用有壮阳催情之药,所以他最先发出来罢了。”柴素锦又低头翻了一页药典,“不过我看杨家人自己就有不少的纠葛麻烦,不用咱们,他们自己也会打起来。你告诉那厨娘,这些菜都别做了,换些别的菜式教她吧。”
“诶!”春露连忙应下。
“姐。”
春露正打算问她中午想吃什么,身后突然传来瑄哥儿的声音,将她吓了一跳。
她从地上一跃而起,“公子,您走路怎么没有声音的?”
瑄哥儿却没看她,只沉着脸看着柴素锦,“姐,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他转身向屋里走去。
柴素锦放下药典,笑着摇了摇头,跟在他身后。
“你如今心安么?心里不难受么?”瑄哥儿皱着眉,语气颇为凝重。
柴素锦笑了笑,“你指什么?”
“你知道我指什么!你为了扬名!为了医馆的名声,为了重振柴家的威望,为了继承爹爹的遗愿……这我都没话说。本来这些都是我的责任,我帮不了你,但我会尽自己一份心力支持你。可你……怎么能为了这些,就将母亲的仇给忘记啊!?”最后一句话,瑄哥儿几乎是吼出来的。
吼出来之后,他便气喘吁吁,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柴素锦上前拉他坐下,轻轻抚了抚他的胸口,“谁告诉你,我忘记了?”
瑄哥儿皱眉,“你救了杨惠之!”
“我只是不想让他死的那么痛快。”柴素锦缓声道。
“可他现在活得很痛快!”瑄哥儿气道,“我不是傻子了,你休想糊弄我!”
柴素锦摇了摇头,“你怎么知道他如今活得很痛快呢?”
瑄哥儿被这话问的有些傻眼,又有些气恼,“我有眼睛,有耳朵!能看,能听!”
“真的么?”柴素锦笑了,“你且去医馆守着,不出三日,他必偷偷上门。”
瑄哥儿皱眉,“为何?”
“听文昭说过,习武,不禁学习的是克敌的技艺,更是要修炼自身的心性。这点耐心都没有,你能学好功夫么?”柴素锦语气淡然笃定,整张脸因自信而越发光彩照人。
瑄哥儿看的有些愣愣的,回过神来不由握拳道:“守着就守着!”
马文昭虽忍着没问,但也好奇柴素锦究竟在杨惠之身上留了什么后手?
她可不像是会放下辱母之仇,轻易原谅仇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