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老爷瞧见云子仪微微一愣,“子仪怎么在这儿?”
“我从京城带回来的书不完备,到父亲这儿寻一本书。”云子仪笑了笑,缓缓说道。
云大老爷连连点头,“今秋就要下场,不日就要离开去往京城了吧?你真是一刻都不肯让自己放松啊。”
云子仪笑了笑,“倒并非和考试有关的书,乃是与药材有关之书。”
一听药材两字,云大老爷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没事寻那种书做什么?我们又不开医馆不治病的!”
“世事相通,治病有时同做文章也并无不同,都是整治修炼,将不好的做成好的。于此受人赞叹。”云子仪轻缓说道。
儿子大了且聪慧有主意,云大老爷略带欣慰的点了点头,“你不要因为一个女子,迷失了自己的心性就好。待你高中,京城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小小方城,只会限制了你的羽翼。”
云子仪垂眸,没有作声。
“与药材有关,倒是有一本柴家老爷子作的《药典》,原本已经被柴家那小姑娘要走了,不过在咱们家放了这么久,自然早有临本存着。”云家大老爷一面说,一面来到书架边上寻找。
不多时,从一只匣子中寻出那本撰抄的《药典》。
云子仪接过药典翻了翻,故作不经意的低头道,“只有一本么?”
“那还能有几本?这一本,就被柴家那小姑娘当做宝贝似得,在云家门口闹着要将‘嫁妆’拿回去,那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云家占了她多大的便宜,贪墨了她多少的嫁妆!不过是一本药书而已嘛!”云大老爷语气十分不屑。
云子仪听得似乎有些不顺耳,“既然不稀罕,何故要撰抄一本?”
云大老爷在自己家中,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当面给噎回去。当即愕然的看着儿子,“你说,什么?”
云子仪啪的合上《药典》,“既然不稀罕,就当主动归还。既然觉得有价值,就不该在得到了之后,还说这样不忠心的话。为人正直,做学问之本,儿时爹爹教我的,爹爹还记得么?”
云子仪的笑容很干净很好看。
云大老爷却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书房里满是讽刺的意味。
“子仪真是长大了,都能教训爹了。”他轻哼。
云子仪连忙拱手,“不敢,爹爹恕罪。”
“你何错之有?是爹爹不正直,不明事理。”云大老爷挥了挥手,“算了,这临本我也不要了,你拿去吧。不论是想要归还给柴家那丫头,还是你自己留着……你看着办吧。”
如此看来,是真的只有这一本了。
云子仪心中略略叹息,朝父亲稽首,将临本的《药典》握在手中,弯身退出了书房。
当晚,这本《药典》就出现在了柴素锦的桌案上。
和她手中的原本一模一样,只是字迹少了几分张狂潦草,多了些娟秀工整,阅读起来更省劲儿些。
她本就没有报多大希望,倘若真如向老先生所说,下部《,下部《药典》之中藏了秘密,那爷爷怎么可能交给云家人?
她谢过亲自前来送书的云子仪,答应了过几日于陈子楼对弈之后,就叫春露送客了。
夜幕垂下,她心头却不能平静。
也许一旦牵扯到同赵元甄有关的事,她都不能平静吧?
《药典》之中,究竟藏了什么秘密?会不会是她误解了向老先生的意思?
不寻出答案,她心中难安,连春露精心做的晚饭,她都不甚有胃口。
“装进食盒,我去趟医馆。”柴素锦扔下筷子说。
春露连忙起身,“是要给公子送饭么?”
“是,昨日他还念叨,医馆里的晚饭不合口。”柴素锦微微点头。
春露喜上眉梢,连忙去准备。
柴素锦换了男装,翻身上马,提着食盒,就往医馆而去。
爷爷会不会将《药典》藏在医馆的某个角落?毕竟记忆中,爷爷和爹爹呆在医馆的时间比在家里多得多。
“小姐,提着东西,您还是坐马车吧?”春露追在后头说的时候,柴素锦的身影在夜色中远去看不甚清了。
马文昭是个好老师,她更是个勤勉的学生。
闲暇练习骑马,她竟也学的有模有样,如今常常行走城中街道,御马有术,也不会惊扰了过往行人。
她此时心中急不可待,入夜,街面上也没有什么人,她的速度不由便快了起来。
她左肩头忽而一热,心中更有不安的感觉莫名升腾。
她一只手提着食盒,一只手攥着缰绳,没有办法去摸一摸发热的左肩头。
但她很清楚的知道,是灵芝云纹在发烫。意在提醒她。
灵芝云纹颇有灵性,能感知倒许多她尚不能感知的东西,这灼热的感觉,叫她心中不安更甚。
靡靡夜色,似乎藏了看不到却无处不在的危险。
“驾——”她不由加快了速度。
医馆似乎不远了,转过了前头的街口,就能看到了!
“唰——”的破空声,迎面而来。
柴素锦一惊,本能的仰面靠向马背。
利刃的寒风,从她头顶擦过。
她还未从马上坐直身子,便有寒光直指向她。
她奋力将手中食盒向那看不清身影的来人砸去。
那人着一身黑衣,轻巧避过。
食盒砸在地上,发出哗啦的声响。
让人垂涎的饭香,四处弥漫。
只是这会儿谁都顾不上那食盒。
柴素锦握紧了缰绳,夹紧马腹,“驾!”手中马鞭打在马背上。
只要出了这街口,就能看到医馆,就能唤人来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