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尽欢醒来已经是七天后!
她在中心医院的ICU里过了三天,花费无数进口药,还上了呼吸机。
送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就身体还有点热度。美国老板段迦仁拍板,钱不是问题,死马当活马医,务必救一救她!
用了十针肾上腺素,三次点击,长达四十五分钟的心脏按摩,终于把她从死神手里夺回来!
医生出来告诉段迦仁的时候人就回来了,二十六岁的大小伙子当场就流泪,握着大夫的手一个劲说谢谢。
往后她就是一天比一天好,三天之后顺利移除ICU。但不知为何,却是昏迷不醒。
直到今天,突然就睁开眼。
以上,是段迦仁坐在她的床头,收拾的一脸干净,一身清爽,沐浴在一片明媚的阳光之中,面带笑容,一五一十告诉。
许大仙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
“这么说来,我欠了不少医药费?”
说完,十分为难的看了他一眼。
“不不!你不必为这些担心!”他立刻自告奋勇充当凯子爷。
“你是为了救我才是受伤,我应该对你负责!”
说道负责二字,格外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圣光笼罩。
许尽欢点点头,一点没跟他客气。
“那就拜托你了!”
他连忙点头。
“没有问题!绝对没有问题!”
言至于此,仿佛是说尽了,一时没有了话题,各自沉默。
这怎么行!段迦仁偷偷握了握拳头。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疼不疼?”没话找话。
许尽欢颦着眉,脸色苍白,目光忧郁。
“疼!”
他立刻紧张起来。
“哪儿?我叫医生过来!”
她摇摇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用软绵绵的语气说道。
“肚子疼!”
“肚子?”
“我饿的慌!”
“……”
半小时后,床头堆着七八个快餐盒,个个都油腻腻的,码成整整齐齐的一摞!
许尽欢盘腿而坐,一手叉腰,一手捏着可乐瓶子,仰头一气喝光。喝完,晃了晃手里的空瓶,伸手轻轻一投,直接扔进垃圾桶。
长吁一口气,她露出一脸饕足的表情。
“吃的好饱!终于活过来了!”
段迦仁冷眼旁观,看看床头柜上油腻腻的快餐盒,再看看她恢复红润的脸色。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许小姐食量惊人,跟她的本事一样大。
常言道,能吃是福!她饭量如此惊人,可见身体是真恢复了。倒是可喜可贺!
“疗养院那边怎么样了?”她突然问起。
“宋逸清失踪了!疗养院那边似乎也不想追查下去,毕竟查下去肯定是不小的丑闻。许小姐,我一直有个疑问,那天晚上的事……是真的吗?”
倘若是真?为何爆炸之后,一切都统统消失不见?怪物没了,舌头没了,烂肉,尸块,污血全都没了!
走廊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除了倒地不醒的许尽欢和徐小康,对了,还有一条他从厕所里顺出来的墩布。
横七竖八摊在地上,似乎是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法证明!
难道一切都只是幻觉?其实什么都没有,他只是被幻象所迷惑,握着墩布在走廊里乱舞乱打,就跟个疯子一样。
毕竟,这里就是个精神病院!多适合发一场疯!
“当然是真的!”许尽欢肯定的回答,目光也是异常坚定。
“你可以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也应该相信自己的感觉!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是真。但人的感觉,尤其是第六感,潜意识,往往是最真实的。因为这是生存的本能!你难道不相信自己的感觉吗?”
他当然相信!身体被怨念缠住的酸疼,被恶臭熏到的恶心感,还有那种被恶意包围的寒意,都是千真万确,无比真实的。
但宋逸清怎么能把一切都收拾的这么干净?他究竟是什么来头?似乎很不简单的样子!
“他肯定是个法师!”
“法师?”魔法师?怎么感觉像是游戏中的人物。
“法师指的是那些懂法术,能操纵非自然力量的术士。东方玄术和西方魔法不是一个系统,不相干的!他那晚用了驱邪符,自己把那堆邪物销毁了,就是不想留下线索被我们追查。”
“你的意思是他没有想要杀我们?”那她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差点没命!
“我的伤和他扔出的符咒没有直接关系!想不想杀我们,不好说。能杀他肯定会下手,但杀了我还则罢了,杀了你就不好收拾。你是外商,来投资的,在市里都挂着名。你要是出了事,可就是国际事件。他那么聪明,自然不会惹骚上身。”
原来如此!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宋医生失踪了,没人会再搞你。月底的测试你肯定能过关,到时候你就自由了!”他说。
“是啊!自由了!”许尽欢也感叹。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可见,自由多珍贵!
“你回家吗?要不要我帮你通知家人?医院里的东西,你收拾一下,回头我叫人开车送你回去。”美国老板爱心满满,见缝插针的想要奉献一把。
“家人?我好像没有家人!”皱了皱眉,许大仙思索了片刻,突然发现一个重大问题。
她这具身体,在爱明疗养院里住了快一年,似乎从来没有家人来探望过。
这也就难怪宋逸清敢大胆的下手,敢情她就是个无主孤魂!
擦!身世也太凄惨了点吧!
什么?她没有家人?
“没有家人?那你出院准备回哪儿去?你有家吗?”
她摇摇头,皱着眉。
“我好想,也没有家。出了院,没处可去!”
咚咚咚!段迦仁的心在胸腔里猛烈的跳动,一股冲动犹如洪水决堤似得,呼啸奔涌而出。
“既然你没地方可去,不如就跟我走吧!”睁大眼,放着光,一脸兴奋,冲口而出。
她看他一眼。
他心如擂鼓,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烧得他肺疼!
“我的意思是,反正你也没地方可去。出了院你总得找个地方住,不然难道出去流浪吗?外面吃的住的都得用钱,你有钱吗?”
她摇摇头。
“没有!”
“这怎么行!你没钱,你出院了住哪儿?怎么吃饭?你救了我命!我得报答你,对吧!所以,让我来给你安排地方住。你放心,我没有什么别的企图。我就是觉得,自己有义务,有责任帮助你。我们,算是朋友,对不对?所以你看,朋友之间帮忙是应该的。你得让我帮你!”
他越说越多,越说越乱,语无伦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总之,一门心思就是想要说服她。同时,表白自己是别无企图,纯粹的好人。
许尽欢耐心的听他说完,随后点了点头,爽朗一笑。
“好啊!”
“你别跟我见外!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啊?好?哦,好!好!好!太好了!”
“一切就拜托你了!”对方一脸坦然,笑的比他还要纯粹自然。
越发显得他是居心叵测,心怀不轨。
段迦仁怀揣着一颗惴惴不安又欢喜雀跃的心,嘴里如同喊了一颗酸酸甜甜的水果硬糖。很甜,很酸,铬着他柔软的肉,有点难受,可又舍不得吐掉,更舍不得咬碎。只能按耐住烦躁不安的心,含在嘴里继续吮吸。
酸的,甜的,一丝丝,一缕缕,都往心里流淌。
月底的测试,许尽欢轻松通过。
出院之时,穿着段迦仁给她买的新裙子,空着双手就出来。
烈日当头,照的天地一片金光灿烂。她就顶着一头骄阳,沐浴满身金光,乍然现世。
医院里的饭菜一点也不好,病号饭,油水少,煮的烂,吃多了令人反胃。可就是这么让人讨厌的饭菜,却把她养的白白嫩嫩,一身水做的皮肤,在骄阳之下泛着令人炫目的光泽。
段迦仁只觉得头晕目眩,想要晕倒。
这是什么感觉?从未有过!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从阳光下走来,对他微微一笑而已。
他整个人却如同被重拳击中,疼得胃都要纠成一团。
想吐,想晕,呼吸困难,心如擂鼓,身如火烧。
他病了!得了一种十八岁少年才会得的病,叫“一见钟情”又叫“陷入恋爱”!
据说这种病,要得就得早点得。年纪轻恢复快,就跟感冒似得,得过一次能获得免疫。
可惜,他十八岁那年没得,一直拖到了现在。
这一场“爱的伤风,爱的感冒”只怕一时半会,难以痊愈。
但他不怕!
连妖魔鬼怪他都见过了,还会怕小小的伤风感冒。
来啊!相互伤害!过了这一劫,他还能获得免疫力。
过不了,他也甘之如饴。
十八岁的美少女,降妖除魔的大法师,上哪儿找去?
他不亏!
*
段迦仁把许尽欢安排在酒店里,房间就在他隔壁。站在阳台上一扭头,就能看到她的房间。
近水楼台,一目了然。
许尽欢生活作息很有规律,每天早睡早起,一日三餐绝不落下。上午还得吃一次点心,下午要吃下午茶,晚上还有宵夜。
她的兴趣很简单,就是吃!
这怎么行!天天窝在房间里吃吃喝喝,她得养成猪!
虽然美少女就算是胖了也会惹人爱,但他更喜欢她瘦的样子。
也不是要多瘦,皮包骨头肯定是不行的。但起码别有赘肉,生命在于运动,她不能躺着不动。
“欢欢!去游泳啊!游泳对身体好!”他特地给她在楼下买了泳衣,献宝似的奉上,伸手把她从沙发里拽起。
吃了那么多,她竟然一点没长肉。胳膊还是那么细,身体还是那么轻。
许尽欢懒洋洋的坠着,两条胳膊被他拽得笔直。
“游泳?我没泳衣。”
“我给你买了!你放心,是少女式的,一点也不暴露!”他连忙献宝,又画蛇添足的加了一句。
说完,她没脸红,他脸红。
其实,不是没考虑过比基尼,但拿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又拿起。脑子里天人交战半个多小时,最后还是长叹一声,忍痛放下,改选了少女式的两件套。
她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是他买的,包括内衣内裤。但内衣内裤她穿了,外人看不到。当然他也看不到!
可若是买了比基尼,她穿了,他是能看了,可外人也能看了。
思来想去,他舍不得她给别人看,宁愿自己也没得看。
“可我也不会游泳!”她又说。
“我教你!很简单的!来嘛!”
一鼓作气,把这颗娇滴滴的大萝卜从沙发里拔起。
“走走走!趁着这会人少,我们赶紧下去。”
五星级酒店有配套的游泳池,一个在室内,一个在室外。这会子太阳太晒,他就拉着她去室内的泳池游。
换好泳裤之后,他直接跳进池子里一口气游了两个来回,泄掉身上莫名的兴奋劲。然后沉在水里等她出来。
许尽欢在更衣室里磨磨蹭蹭的换衣服。
她对游泳一点兴趣也没有,甚至还有点讨厌段迦仁这种无事献殷勤的兴奋劲。
这位美国大善人未免对她太热心了!热心到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不良居心!她有手有脚,头脑正常,何至于连个内衣裤都得他亲自买了送到手上?
呵呵!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了这男人打的什么主意。
虽然她现在是个神经病,可好歹还顶着一张绝世美少女的脸。美少女对男人的诱惑力千年不变,前赴后继。何况,她又是个身怀绝技的大法师。
美国佬没见过她这款的,起了兴致也很正常。
她能怎么办呢?现在吃他的喝他的,也只好花点时间,敷衍一下咯。
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就算她是神仙又如何?神仙没有钱,日子也难过呀!
美国佬虽然烦人,但酒店里的空调,蛋糕,饮料,还有电视节目,席梦思大床,可是一点都不烦人。
换好泳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想美国佬还是有节操的。这泳衣确实挺保守!该露的不该露的,一点没露。
她也是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那就出去吧!
往身上泼了一点凉水,她迈步而出。
往左还是往右来着?这地方应该有个指示牌才好。
站在岔口,她用手指点兵点将,最后手指落在左边。那就往左吧。
刚要走,就觉得背后有风,一只手拍在肩膀上。
“你是,欢欢?”
诶?她扭头,看到一个光裸这上半身,只穿了一条泳裤的男人,一脸严肃的瞪着自己。
谁啊?这是。
对方瞪着眼看她,上上下下一阵打量,浓而且长的双眉猛然一皱。
“还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儿?你出院了?”
“你是?小叔?”她脑子里突然电光一闪,小叔两个字就蹦出来。
这一声小叔,叫的对方眉头皱的更紧,露出一个厌恶的眼神,放开了拍在她肩膀上的手。
“你……”
“欢欢!你怎么还在这儿磨蹭!”等不及的段迦仁从水池里出来,径直来找她。一看看到她被一个穿泳裤的陌生男人缠住,脑子里警铃大作,危机感蹭蹭的往上飙。
三步并作两步到她身边,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低头看她一眼。
“怎么回事?他是谁?他骚扰你了吗?”
说完,抬头瞪向对方。
“先生,请你不要随意骚扰我的朋友。”不由分说就先给对方扣一顶骚扰少女的罪名。
许尽欢一脸放空,没心思理他,也没心思理这个陌生人。还沉浸在原来这具身体不是孤儿的惊讶里!
哎呀呀!小叔是什么辈分?妈妈的弟弟!那她妈妈呢?怎么从来不到医院来看望她?能把孩子扔医院不闻不问快一年,死了都没人在乎的家庭……
一定很奇葩!
她还是就当自己是孤儿算了!这种奇葩家庭肯定一堆贱人破事,敬而远之才是上策。
这是生存的智慧,也是生活的经验!
她一脸放空,不闻不问,显然就不是个认亲的姿态。好在对方也是一脸不想相干的姿态,冷哼一声。
“既然你出来了,那就好自为之吧。”
说完,脚步一转,越过他们,扬长而去。
呵!好嚣张的态度!段迦仁表示,从未见过如此无礼无耻之徒。骚扰了别人还一脸嫌弃的姿态,他以为他是孔雀吗?
“这什么人?简直有病!欢欢,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啊!他能对我做什么?他是我小叔!”
“什么?那人是你小叔?”这下轮到段迦仁震惊了。
小叔?这哪儿就蹦出一个小叔来?
她可不能到处乱认亲戚呀!
许尽欢也是一脸疑惑。小叔两个字是突然从脑子里蹦出来的,显然是原主的记忆。不过既然是小叔,怎么着也算是比较亲的家人。她怎么就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真是奇了怪了!
“你不是说你没家人,也没家可回?怎么现在就冒出个小叔来?”他可不希望她有家人。有了家人,她就的回家,就不能继续跟他在一起。
一想到她可能要跟那个冷冰冰一脸怪模怪样的男人走,他心里就怪不得劲的。
“我不记得了!是他先认出我的!”
“他说他是你小叔?”那肯定是在骗她!一定是这样。
“没有!但他认得我。”
“那你呢?你认得他吗?他是谁?他叫什么?”
这个……她摇摇头。还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不记得了!”
“这就对了!你肯定记错了!你看他那个样子像是你家人吗?对待家人哪有这么冷漠无情的。他可能只是一个长得跟你小叔很像的陌生人而已!”他立刻说道。
“是么?可他认得我!或许,他知道我家在哪儿。”
“不可能!如果你有家人,疗养院那边肯定有登记。我查过了,你是被福利机构送到医院的。根本没有任何关于你家人的信息!”他说道。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这样啊!她点点头。
“那可能真是我搞错了!”
“绝对是!你刚出院,好多事还没理清楚呢。又吃了那么多对脑子有损伤的药,肯定有副作用。不过你不用担心,接下来我们找个正规的医生看看,调理一下。我相信,你肯定能恢复健康的。”他拍着胸脯保证,为她描绘美好未来。
许尽欢暗自倒吸一口冷气,意识到这美国佬似乎是要跟她打持久战,心里真有点烦。
可眼下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只好按捺下不快的心,继续敷衍。
“那一切就拜托你了。”
“包在我身上!你就放心吧!我们是朋友,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美国佬咧嘴笑,八颗大牙闪闪发光。
“走吧!我们去游泳!学会游泳有很多益处!”他揽着她的肩膀,一边走一边说道。
在疗养院的登记资料里,确实没有任何关于她家人的信息。但她在疗养院的费用,却一直有人定期支付。这个支付人他查过,是一家律师事务所。
能请得起律师负责代理的人,显然不会是普通的老百姓。而陌生人不会平白无故替人支付医药费长达一年,所以十之八九,她可能真的不是孤儿。
她有家人,而且家人还不普通。
但这个消息,他是绝不会主动告诉她的。
她是孤儿,她没有家人,她现在只能依靠他。这才是他想要的现状!
------题外话------
写腻了灵异,写点言情换换口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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