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兮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黑色的U盘,和一部BlackBerry9982手机。
和易哲慎自己用的那部是一个型号。
苏茜做了几年秘书,早将察言观色这项技能历练到了炉火纯青。唯恐简兮不想收下,立刻为难地表示:“简兮,易先生吩咐我一定要送到你手上的,你要是不肯收,我很难回去交差的……蠹”
同事几年,大家又私交不错,简兮没办法让苏茜为难髹。
加上昨晚办公室的事她做贼心虚,生怕苏茜在外面听出什么,更担心自己会不小心泄露更多的秘密,于是敷衍说了声“谢谢”二字,等苏茜一走,转手就将手机送给了柴凌。
柴凌的舅舅要过生日了,正愁送什么礼物好呢!
*
那个U盘一直被简兮搁在桌上。
想了想,还是将U盘插进USB接口,打开,里面是昨天那份追加投资的申请材料。
长达几十页的文档内容已经被人改好了。
即便再抵触那个人,简兮也不得不承认,他亲自修改过的版本的确比之前更为精准简练。
仿佛鬼迷心窍一样,昨晚沙发上那个意乱情迷的吻,也跟着气势汹汹闯入她的记忆。
简兮甩甩头,赶紧命令自己停止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
利落地将文档打印好,她拔出U盘,放进了抽屉里。
没花太多时间深想这事,她转身去向董荞君汇报材料已经被易哲慎审批通过的消息。
董荞君闻讯喜不自胜,少不了当面夸奖她一番。又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看你今天脸色不太好。”
简兮心里只想,自己心不在焉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吗?
嘴上忙说:“我会专心工作的,董总。”
大概是她脸上力不从心的神色太明显了,董荞君笑起来:“这样吧,正巧要陪两位日本客户去尼泊尔考察,这回就让你和媒介部的钱佳佳一起去。尼泊尔是佛教圣地,风景宜人,号称世界上最幸福的国家,你去那边散散心,我就当给你放一次假。”
简兮当然明白,董荞君这可不是给的她人情,是对她办好差事的奖励。
她其实并没什么心思去旅游,让她舟车劳顿东奔西跑,还不如放两天假让她在家好好睡一觉更实在。
但是,能暂时远远躲开那个她避无可避的男人,是她眼下最求之不得的机会。
*
签证办理的速度很快,还有不到三天时间,简兮就要出发去尼泊尔出差。
那晚的事仿佛成了她和易哲慎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疙瘩,彼此每天上班,开会,出差,工作心无旁骛,生活井然有序,再无任何交集。
易哲慎也再没给她制造额外的麻烦。
只有一次,在公司附近偶然碰上了。
当时,她正和同事结伴去吃中饭。
他开车经过,正巧等红灯。
她剪了新发型,穿了件嫩黄色的连衣裙,底下两条白生生的长腿踩着高跟鞋,显得青春又俏丽。
易哲慎知道,她应该也看到他了,却若无其事装成没看见。
隔着车窗玻璃,他远远看了她几眼。
她刻意别过头,和几个同事说说笑笑,嘻嘻哈哈进了一家餐厅。
*
两天后,易哲慎回了趟纽约总部。
等他回来时,简兮已经和同事一起,陪日本客户登上了去尼泊尔的航班。
这个城市,也已悄然进了盛夏节气。
今年夏天比以往更热,才进了六月,超过40度的高温天气就持续不下。
总预兆着有什么事要发生。
那天晚上7点过,易哲慎和粱令楷一起从新加坡谈完生意回来。
经过机场VIP通道时,旁边电视屏幕正在播放突发新闻——尼泊尔8.1级地震。
*
易哲慎第一时间打了简兮的手机。
地震才刚发生,电话线路还并不那么拥挤。他拨了十多次,总算接通。
两人已经有些日子没有通过电话,那边全是噪杂的喧哗声和电流声,他顾不上其他,直接问:“你在哪儿?现在安不安全?”
“我现在没事。”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她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惶,偏偏还在他面前竭力镇定。
确定她暂时安全,他稍稍放心,接着报了一个号码给她:“这个人叫唐纳德·劳伦斯,是个美国人,在博卡拉开了一家洗车店。你要是遇到麻烦,就去找他,报上我的名字,他会帮你。”
说完那些话,他沉默下来,试图等待她开口。
然而数秒后,一阵刺耳的电流声传来,电话突然中断。
他再拨回去,那边要么线路繁忙,要么就是长时间的无人接听,已经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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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情势急转直下。
接连几次强烈余震,陆续有中国人伤亡消息传来。
易哲慎在新闻网站上看到震区时况新闻,机场到处都是滞留的旅客,市区里的酒店、餐厅、超市,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毁。
他终于拨通简兮住的那家酒店的前台的电话,辗转联系上她的同事。
同事是个姓钱的女孩,在那边还是茫然状态。
他开口便问:“简兮呢?”
“简兮?”那女孩愣了一下,“今天客户要去比格纳斯湖玩,我们撤离的时候,她没赶上大巴车……”
易哲慎极力压抑着情绪,只问:“你身上有没有带手机?还有没有人跟她在一起?”
那女孩被他的语气吓得有点害怕,语无伦次地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当时一直在余震,大家都失散了,大巴车临时要开走。她的包还在我这儿,手机也在包里,我联系不上她,我报警了,可是警察也帮不上什么忙,现在没有人知道她去哪儿了……”
挂断电话,易哲慎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迟疑,匆匆收拾了一些衣物和美金,就直奔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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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尼泊尔回国的机票一票难求的情况,国内去尼泊尔的班机很多人临时取消行程,整个机舱的座位空出一大半。
他很容易就买到票,在机场柜台办登机手续时,地勤人员忍不住反复提醒他尼泊尔在地震,返程航班很有可能会被取消。
他很冷静地点头,表示他很清楚那边的情况。
临走前,工作人员还在好奇问:“先生,您一定是记者吧?”
他摇头,收起证件就走。
*
飞机一路往西边飞行。
十多个小时的不眠不休,易哲慎仰头闭上眼,开始努力考虑到尼泊尔之后,应该做些什么,先去哪里找她。
长久的思忖,脑海里却纷乱闪过一些毫无关联的画面——
第一次见面时,她站在员工人群里,和其余人一样,朝他毕恭毕敬地鞠躬微笑。
纽约卫生间里,她躲在门后,眼巴巴求他去给她买卫生棉……
三亚酒店,床头那盏小灯下,她弯下腰守在他病床前,拧干毛巾,仔细为他降温。
或是某个星辰漫天的午夜,跨江大桥桥边,远处是城市璀璨的灯火霓虹,他第一次认真地吻她……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这么清楚记得,与她有关的每一件事。
算起来他们真正朝夕相处的时间,其实只有纽约那短短几天。连坐在一起吃饭最多的原因,也几乎都是在公事饭局上。
他却连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这些微小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能真的是鬼迷心窍。
或许,从第一眼相遇开始,就注定会有之后这些摆脱不掉的纠缠。
*
【小剧场】
记者采访时问易先生,“喜欢易太太身上什么优点?”
易先生一本正经认真答:“温柔体贴,聪慧懂事,厨艺好,有生活品位……”
旁边易太太被这么破天荒夸得都快不好意思了,想了想,又觉得好像不对劲。
咦?这夸的好像根本不是她啊……
这家伙是不是在外面还有一个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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