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一行人终于抵达加都。
地震后,这个国家的首都还陷在混乱之中,空气闷热而黏稠,市区绝大多数商铺都关门歇业,大批荷枪实弹的警察在维持秩序。
因为加都机场只有一条主滑行道,机场滞留大批游客,仍陷入瘫痪状态,要乘民航回国,显然不太可能髹。
易哲慎又恢复一贯有条不紊的作风,拨了个电话,联系好明天回国的私人飞机蠹。
晚上他们没订酒店,在Rena家住下。
一栋独立的小型别墅,环境清幽。Rena是家里独女,父母都是大学教授,见多识广,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居然还会说汉语。
大家坐下来,没等Rena开口介绍,她妈妈打量简兮,就笑着问易哲慎:“这是你太太吧?”
易哲慎淡淡看了眼身旁某人一眼,等着她自己开口。
简兮当然接收到他的目光,羞赧地犹豫两秒,才轻轻点了下头。
男人唇角一抿,没说话,却从桌下握住了她的手。
*
吃过晚饭,简兮在楼下逗Rena家的猫玩。
那只短毛猫特别调皮,一直跟她玩捉迷藏。她一路追出门,追到后面院子里,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说话——
“你真的要结婚了?”是易哲慎的声音。
简兮顿住脚步,迟疑三秒,躲到了葡萄架后。
月朗星稀,前方夜色下,易哲慎和劳伦斯两人在那里抽烟。
“总要有个家。”劳伦斯吐出一个眼圈。
“有点不可思议,我还以为你会漂泊一辈子。”
“Rena是个好女孩。”劳伦斯耸耸肩,无所谓地问他:“你呢?这一次没有再像当初为了不跟凌子结婚,再故意摔下马受伤吧?你打算和那个中国妞过一辈子?”
易哲慎沉默,过了一会,才嗯了声。
楼上房间透过来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而简兮从他脸上看到一种一掠而过的沉郁悲伤。
这种表情她曾经看到过一次,在朱时媛痛骂他一次时,他就是那样安静地维持沉默。
那边劳伦斯冷冷哼笑一声,良久才说:“你现在有多在乎那个妞,就越证明凌子当初有多不值得。我如果是凌子,也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
简兮没有再听下去,抱着猫转身离开。
回去前面,Rena在厨房里神神秘秘地忙活。
她走过去笑着问:“需不需要帮忙?”
Rena先是摇头,想了想,又端起旁边一个杯子,递给她:“这是我们自家酿的果酒,有镇定安神的功效,放心,酒精含量不大,不会醉的。”
简兮挺喜欢这个热情大方的女孩,当然不会拒绝。
“怎么样?”Rena一脸期待,笑着看她喝下。
简兮想一想:“酸酸甜甜的,还不错。”
劳伦斯这时从后院进来,脸上神色十分阴郁。看到厨房里的她俩,有点意外。
简兮知道劳伦斯不喜欢她,赶紧找了个借口开溜。
等她一走,劳伦斯就问女友:“你给她喝的什么?”
Rena扬了扬手中的小纸包,俏皮地眨眨眼睛,“本来是今晚拿来给我们助兴的。放心,她最多就是有点发热和兴奋,明天他们只会感谢我们!”
*
Rena的父母把客房收拾得很整洁干净。
简兮回去客房,先去洗了澡。
她的行李都没带在身边,出来时穿了Rena的衣服。
尼泊尔女性传统服饰沙丽,鲜艳的红色,柔软轻薄的丝绸,穿在身上,水一样飘荡。
房门吱呀一声,易哲慎回来了。
简兮原本对着镜子梳刚吹干的头发,看到他进来,有点儿不自然。
四目相对只是一瞬间的事,她窘迫地避开他的视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男人抿着唇,视线对上她水亮又温润的眸子,清冽又曖昧。
数秒后,不经意地收回。
又变回往常正经从容的样子。
等他进去浴室洗澡,她才轻轻吁口气。
心里仍有点小纠结,今晚她又要和某人住一个房间啊……
虽然她和已经和某人那什么了,但是她还没做好面对某些事的心理准备……
怎么办?
误入狼窝了……好纠结……
简兮捂了捂有些发热的脸,感觉身体也跟着热了起来。
看来房间的空调制冷不行啊……
她去找遥控板,把空调温度调到最低。
可还是觉得很热,她甚至找了桌上一本小册子,拿起来不停扇风。
这时浴室门打开,洗完澡的男人黑发湿漉,T恤被浴室水汽浸润得微湿,底下麦色的肌肤呈流线形,宽肩,窄腰,背肌,人鱼线,凹陷性感的背沟……
有水珠从他前额发梢往下滴淌,仿佛有荷尔蒙味道跟着扑面而至。
简兮悄悄吸了一口气,心怦怦地跳。
她以前面对易哲慎时,会紧张、会不自在,但从来不是现在这样难以自禁的感觉。
奇怪,她今晚到底是怎么了……
房间里很安静,易哲慎去了窗下的椅子上坐下,拿了处理手臂上伤口的药。
末了,抬头看着她,眼底有笑:“过来。”
她愣了一会儿神,犹豫着过去。
他默不作声,把药递到她手里,意思很明显。
她低眸接过,拧开盖子,用手指蘸着药膏,往他手臂上那块淤青上涂。
男性紧实的肌理,指腹触上去,有种坚韧的力量。
她脸上更加发烫。
偏偏距离太近,他身上的气息无孔不入地将她包裹。
他明明没喝酒,气息却带着酒精的迷醉和浓烈,翻搅起她身体里莫名熊熊燃烧的火焰。
简兮的手忽然开始抖。
竭力想控制住,可是不行。
身体里那股火燃烧得越来越厉害,她呼吸变沉,嘴唇都因为隐忍被牙齿咬得嫣红。
脑袋里全是浆糊,理智告诉她应该赶紧远离,身体做出来的反应,却几乎是凭本能地往身前的男人怀里钻。
那人呼吸瞬时间一紧,嘴唇几乎贴着她的额头,呼出的气息喷在她脸上,隐晦地哑声问:“你确定?”
“嗯?”简兮用力闭了闭眼,试图找回一点神智。
她在干什么?!
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两条腿软得支撑不住身体。目光开始涣散,大脑已经失去运转功能,她下意识去攀住他的脖子,最后整个人都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
朦朦睁开眼,她颤巍巍凑过去,胡乱贴上他的唇,生涩地吻他。
他扶住她的后背,脑子里轰然一声炸响。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刻说什么都是多余,他只想把她拆吃入腹。
他这么想,也的确这么做了。
腾出一手扶着她的后脑,低头含住她的唇。
她欲瑟缩,却被他一手按住腰。
顷刻间,两人面对面贴到了一起
他吻得很专注,她渐渐也笨拙地回吻他,手臂懵懂地绕上他的脖子。
漫长又甜蜜的折磨,两人从窗下纠缠到床上。
所有一切都是迷醉的,像个妖冶的梦。
他撑在她上方,覆上来,身体贴紧她,蓄势待发。
她缩了缩,肩膀上那层柔软的丝绸滑下来,露出娇小纤削的肩和锁骨,扣人心弦。
他似乎有些犹疑,终究还是没能克制住,安抚似的去吻她濡湿的眼睫,低声叫她傻瓜。
一路向下,她颤抖地弓起身体,药性挥散,牙齿都开始磕磕作响。
男人浓眉微锁,薄唇紧抿,终于发现她的异常:“是不是不舒服?”
“不知道……”她闭着眼,蹙紧眉,说话时舌头都不利索。
“今晚吃过什么了?”
“Rena请过我喝果酒……”
他:“……”
进退都是煎熬,左右都让人彷徨。
他想要她,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
可她现在神智不清醒,他不想把两人间真正的第一次在这个时候。
*
简兮浑浑噩噩一觉睡醒,只觉头痛欲裂。
第一个意识便是头痛,脖子痛,全身都痛,她几乎快要以为自己一整晚是睡在地板上。
睁开眼,又发现穿在身上的衣服也不知去了哪里,只盖了一层薄被!
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上来,她惊慌地闭紧眼,又重新睁开,拼命想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好像Rena请她喝酒,她回房间洗澡,然后易哲慎进来了……记忆在她给易哲慎上药之后出现中断。
所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等她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下楼的时候,易哲慎已经晨练回来,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了。
阳光从玻璃窗外照进来,清晨的男人,神清气爽,简单的白衬衫被他穿得很好看。
劳伦斯坐在他对面,Rena在厨房里帮她妈妈端出咖啡牛奶。
Rena看到简兮下楼,一脸促狭地笑:“昨晚休息得好吗?”
劳伦斯从桌子底下踢了女友一脚。
多似曾相识的场景!
简兮飞快看了眼易哲慎,谁知那人气定神闲用着早餐,压根不和她视线接触。
懊丧地埋下头。
这是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节奏?
她也很想很想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啊……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嘛……
*
早上8点半,他们与Rena一家道别。
劳伦斯开车送他们去机场。
机场,私人飞机已经到位。
易哲慎和劳伦斯道完别,两人进到机舱。
简兮第一次坐私人飞机,已经顾不上兴奋和新奇。仍在纠结昨晚上的事,可从Rena家厨房,一路来机场,易哲慎都故意不理她。
怎么叫她开口……
飞机缓缓起飞,舷窗外的异国城市渐渐变得渺小。
她埋头苦恼自己的心事,直到察觉身旁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易哲慎瞅着身旁的女人,忽然觉得,她还是那时候最招人疼。
简兮和他视线缓缓对上,后知后觉从他眼底读懂了什么,脸刷地一下就红得快滴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