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城。
温致成回国的事,易哲慎早已经收到消息。
天堃和盈信总部都设在沪城,很多事情都等着他留下来坐镇处理鼷。
他明白自己现在留在沪城或许更为明智,却还是牵挂着香港,只因为她和橙橙在那里逆。
他去了,便可以离她们更近一点。
结果某人这两天一直对他爱理不理的。
电话打过去,被她挂了。
他发短信,一开始还会回个“嗯”,今天他再发去一条,连“嗯”都没有。
直接无视他了。
易哲慎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他这是又得罪她了?
上午回到办公室,他吸了一支烟,将电话回拨,好半天,某人才接听。
电话里,她有轻微咳嗽。
“生病了?”他问。
“一点小感冒。”
他知道她生病不拖到实在撑不下去绝对不会吃药的臭毛病,“吃药了么?”
“吃了。”
“橙橙呢?”
“橙橙今天苏黎帮我带。”她顿了顿,忽然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是在牵挂他早些回去了?
“后天吧。怎么?想我了?”他眉心稍稍舒展。
结果她在那边没好气冷笑:“少自作多情,我是提醒你,回来记得把你的Chris给我带走,它把我们家面包的贞操夺走了!”
“……嗯,你倒提醒了我。”男人的语气格外耐心,“抱歉,Chris我一直没给它做节育手术。其实这不挺好么?橙橙挺喜欢它,也一直想再养一条小狗。”
简兮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别往心里去,实在不行,下次我让Chris来跟你给你和面包道歉,行不行?”易哲慎真是叹气又叹气:“都是做妈妈的人了,心胸要宽广一点,简兮,别这么没礼貌。”
简兮憋着气,半天蹦出一句话:“不用你假好心了,再见。”
电话被她挂了。
粱令楷在旁边一副早就受不了他俩的表情:“Carson,我得给你提个意见。”
易哲慎收起前一刻的耐心,回答也是相当惜字如金的:“嗯?”
粱令楷叹叹气:“你太宠她了。”
易哲慎:“哦。”
“女人不能这么惯着,你越惯着她,她会顺杆往上爬。”
“不会。”
“还说不会,刚才都跟你蹬鼻子上脸了!”
“没有。”
“……靠!你就不能多回我几个字?”
“不能。”
粱令楷丢给他一个白眼:“呵呵,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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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兮接到易哲慎的电话时,人已经在机场。
回香港的这几天,她都在忙碌中度过。
今天思拓和一家合作几年的港资公司在沪城的分公司即将成立,她和苏黎得过去一趟。
沪城她已经快三年没回去过了。
这回某人也在那边,她当然知道,为免生出额外的麻烦,在电话里她没有将自己的行程告知。
上午11点,飞机在沪城机场降落。
在酒店用过午餐,下午,两人去往客户公司。
接着就是车轮战似的会议,各种数据研讨,确定营销方案。
晚上,客户在附近一家星级酒店设宴。
结果她和苏黎刚随着客户公司的邓总监走进包厢,就看见温致成和客户公司老总坐在沙发圈的最中间,大概是在聊投机的事情,言谈之间很是熟捻。
看到简兮一行人进来,老总才带着笑介绍温致成:“这位相信大家都不陌生,WAA执行CEO温致成先生。”
然后又指了简兮,“这是思拓的苏小姐和简小姐,你们可别小看了,别看两位美女年纪不大,经营的公司却不得了,我们公司最近几起公关营销都是她们做的。”
温致成仍是温文尔雅的绅士风度,旋即笑着说:“难怪刘总的事业越办越红火,原来是招揽了精兵强将。”
“温先生,你好。”简兮微笑,客气与他握手。
这两年生意场上,她跟温致成也算是打过几次照面。年少时那些执拗的介怀和恨意,都随着时间冲淡,她已能心平气和与温致成见面言笑,这回大家照旧是客气打过招呼,然后例行公事程序。
温致成也从善如流,修长干净的手与她轻轻一握,便松开。
然后与苏黎握手寒暄。
这种都是中年男人为主的应酬饭局,简兮和苏黎两个年轻女人只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简兮今天身体不方便,不能喝多酒,应付其余人的功夫,大多时候都是苏黎出面。
简兮低头喝着果汁,身边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客户公司的技术部何总监。
那男人一张脸喝得红通通的,笑嘻嘻说要敬她酒。
简兮没法得罪客户,更没好意思拒绝人,只能一扬头,将酒灌到喉咙里。
酒倒是陈年茅台,她已经有很久没这样折腾了,一杯下去胃有些受不住。
对面,温致成将她的反应看在眼底,不动声色开口:“何总监,我敬你一杯。”
那男人当然得罪不起温致成,简兮总算得以松口气,喝了一大口水,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才觉得胃里那股难受顺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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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结束,她搀着喝得七分醉的苏黎两人走到大门口,刘总和温致成竟然还在话别。
刘总是个实在人,看到她倆,就笑着和温致成说:“这两个姑娘就是太实在,桌上那些家伙都偷偷改喝矿泉水了,她们还老老实实喝酒。温先生,我这还有事,你要是不忙,就帮我送送她俩?”
简兮刚想婉拒,但看见苏黎今天的状态不太好,索性大大方方和苏黎上了温致成的车。
开车的是温致成的助理阿ken,她一上车就先说:“谢谢温先生,我们去XX酒店,谢谢。”
苏黎醉得有点厉害,靠在她肩膀上浑身绵软。
简兮身上备着解酒药,拧开一瓶矿泉水,把药片递到苏黎嘴边:“喝点水,把药吃了。”
苏黎听话地把药咽下。
简兮又开了一点窗,给她通通风。
外面的夜风吹来,额前的碎发被轻轻吹开,有种说不上来的沁凉。
车里的空气果然好了很多。
温致成坐在副驾,看了她一眼,声音平缓:“这几年你们思拓做得很不错,我在瑞士也有听到你们的名号。”
简兮笑:“小公司混口饭吃而已,当然不能和WAA比。”
温致成也笑,嗓音清润:“你这是抬举我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不用这些客套吧?”
车子在夜色下的沪城穿梭,外面的霓虹灯照进车里,映出温致成俊挺的侧脸。
简兮看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WAA最近有很多大动作,是要准备重新回内地发展吗?”
温致成点头说是,并且丝毫不忌惮地告诉她:“四年前收购那一战,WAA元气大伤。但不代表我会永远输给易哲慎,小兮,你应该明白我的目标的。”
简兮垂下眼,一时不言。
车里忽然安静下来,温致成看着前方路况,又问:“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易哲慎最近在香港,他是打算和你复婚么?”
简兮笑了笑,如实答复他:“顺其自然吧。”
*
夜里9点,车子到了酒店。
简兮都没让温致成帮忙,自己把喝醉了的苏黎扶下车,然后跟温致成说了谢谢,就扶苏黎上楼,回到酒店房间。
苏黎酒劲彻底上头,嘴里一直喃喃念叨些杂七杂八的事。
简兮给她盖好了被子,又倒了杯清水放在床头,怕苏黎夜里醒来会渴。
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直到苏黎沉沉睡了过去,简兮才放心离开。
*
回到自己房间,简兮洗过澡,口有点干,兀自倒了杯红酒,然后去房间阳台。
月色很好,阳台上一片银白。
她靠着护栏,看着外面夜色下的沪城,一阵发呆。
这是她曾经生活、成长过的城市,如今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已被另一个男人改造成她理想中的样子,却已成她人生的驿站。
一杯红酒喝完,她看了下时间,11点过半。
她站着,踌躇一刻。
突地转过身,换好衣服,拿了包,开门下楼。
酒店门口很好打车,不到两分钟就拦到一辆。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问她:“小姐,去哪儿?”
她表现得自然而镇定,说了以前家里的地址。
心跳却还是加速。
深夜的沪城,车流依旧拥挤。
半小时后,车子来到小区门口,司机好心地将她送去楼下。
这个点小区里乘凉的人已经散了。
非常安静,静得只剩风吹动树叶沙沙的声音。
各家各户的灯还亮着,一盏盏,犹似旧时。
四年过去了,这里几乎没有太大变化,楼下的大榕树,绿化带里不知道谁家种的青菜,一楼遮雨棚下放着的摇椅……
其实,不管这几年她走多远,离开这里有多久。
在她心中,只有这里,才是她是真正的家。
即便曾经那些亲人,已经不在了。
楼道口出来一个老太太,是从前的邻居张奶奶。张奶奶认出她:“这不是简家那姑娘么?哎呀,什么时候回来的?”
简兮扯出一丝笑,“张奶奶,你身体现在好吗?”
“好好好!”张奶奶笑眯眯地看着她:“你老公说你出国进修了,我还纳闷怎么一直没回来呢?年轻人不错,一点都不摆架子,我上个月上楼,他还帮我拎东西呐!”
上了年纪的人说话有些口舌不清,简兮却还是听懂了。
和张奶奶说完后,她按着心口涌动的情绪,走进电梯口。
电梯上行,每往上一层,心跳就加速一次。
到了6楼,她出了电梯,
站在家门外,她揉揉鼻子,吸了一口气,掏出钥匙。
大门共有三套钥匙,秦舜英一把,她一把,还有一把备用。
四年前走的时候很仓促,她把自己的带走了,留在邻居家的应该被易哲慎拿走了。
果然,锁还没换,她的钥匙仍然能开门。
里面黑漆漆一片,她摁开灯,霎时间灯光照亮了屋中角角落落。
一瞬间,眼前看到的,让她仿佛有种时光倒流,回到旧时的错觉。
客厅里的相框、她房间褪了色的抱抱熊,书桌上的钥匙扣、闹钟……任何她能够想到的东西,都被某人悄然完好地保存着。
现在它们毫无征兆地从她回忆里跳出来,静静地放在它们曾经的位置,凝视着从另一个时空归来的主人。
---题外话---向大家汇报一下,文已经在收尾阶段,所以我需要时间好好构思下,应该下月初结局吧
不会断更的,大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