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王晏如立刻转过脸,收起前一刻的情绪。
易哲慎一直是好看得过分的男人。今天穿了身纯黑色的礼服,白色衬衫领口的领结打得十分标准。西服通身上下的剪裁自然是合体,加上他身姿笔挺,眉宇英朗,看起来和平常显得有些不一样。
他走过来,看着简兮一袭婚纱的样子,目光渐渐深邃。
然后才向王晏如表示谢意:“妈妈,谢谢您能过来。搀”
王晏如声音很冷淡:“我的女儿以后就交给你了。”
易哲慎道:“您尽管放心,以后我会把她当作我的命一样珍视。”
王晏如一脸嫌弃:“好听的话谁不会说,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要是再让她伤心,我头一个不会放过你。”
易哲慎:“……”
虽然很喜欢看着某人出糗,简兮还是忍不住打圆场。
这时外面有人进来催促,婚礼时间快要开始了。
化妆间内涌进来更多人,化妆师,造型师,婚礼策划……进进出出,一阵兵荒马乱。
化妆师替简兮补好妆,确定一切OK后,戴上头纱就可进场了。
柴凌又匆匆挤过来,对简兮附耳低声道:“肖程他爸来了,一直在外面太阳底下晒着,我叫他进来,他说什么都不肯,估计是忌惮你老公……”
简兮一怔,下意识去征求易哲慎的意见,“他来了……”
易哲慎微微扬眉,立刻明白她指代的是谁。
他并不是锱铢必较的人,虽然介意当年肖国华为了钱将他卖给易家这件事,现在略一思忖,还是点头,“你拿主意。”
简兮松口气,对柴凌匆匆交待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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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并不对外公开,只请了双方的朋友前来观礼。
其中有不少是从前天堃与易哲慎交好的高层,以及简兮思拓这边的人,都是业内精英,全都是做公关活跃气氛的专家。
玫瑰花瓣铺成一条小路,蜿蜒到台前。
教堂面积很大,到处装饰满简兮喜欢的普罗旺斯白玫瑰,以及浅蓝色缎带做的装饰花球。
七八个花童跟在新娘背后,托着将近三米长的婚纱拖尾裙摆。
红毯尽头,易哲慎看起来眉宇英朗,看着她缓缓朝他走去,露出了由衷的幸福微笑。
新娘没有父亲,便由王晏如带着简兮过去。
简兮挽上母亲的手,这才发现向来女王般骄傲的王晏如,此刻手在微微颤抖。
王晏如却始终侧过脸,不与她对视。
简兮惊讶,高高在上的王晏如,竟然也会有这么紧张的时候。
就这样,简兮被母亲带着,慢慢走到花亭下面,郑重交到易哲慎手上。
明明很短的一段路,走了不到两分钟。但只有她和易哲慎才知道,这其中包含了多少曲折与辛酸苦楚。
女人都有感性的毛病,这样的场合,听着亲朋好友的祝福,简兮渐渐动容,难以自制,又唯恐脸上的妆容会被哭花。
易哲慎低下头,趁人不注意时跟她说:“傻瓜,一直有人在录影,你哭成这样都被拍下来了。”
简兮沮丧极了,心想:这下可出糗出大了。
立刻低声威胁男人:“管他有没有拍到,反正我以后不会看录影,你也不许看,听见没有?”
“嗯,知道了,谁都不许看。”某人笑着糊弄她。
婚礼主婚人是香港政界一位与易哲慎交好的老先生,微笑开口:“今天没有举行宗教仪式,你们在本人与在场众人面前宣誓及签字后,便成为合法夫妻。”
易哲慎和简兮都不是喜欢当众说太多肉麻情话的人,誓词准备得亦很简单,宣誓后,就是互相交换戒指,然后新郎掀开新娘头纱,亲吻新娘的脸。
没有人不会被这样幸福的场面感动到。
众人的祝福声中,简兮的眼泪又一次泛滥,从脸庞控制不住地滑落,易哲慎替她擦掉,用口型对她说:我爱你。
仪式进行到最后,证婚人宣布礼成。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他们,脸上带着笑,然后为他们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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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约翰大教堂外,蓝天白云,有鸽子飞舞。
何慕宜开车经过,将车子停在路边树荫下,接听手机上来自温致成的电话。
温致成言简意赅,声音温凉的,彬彬有礼的,却不带丝毫感情:“易哲慎最近找人在调查你,医院那边幸好早就打点妥当,你自己注意点。”
“知道了。”何慕宜平淡说。
挂断电话,她目光再次投视向远处庄严巍峨的教堂。
里面的婚礼仪式在隆重举行,传来的幸福感仿佛都能感染到外面的人。
何慕宜摘下脸上太阳镜,低头,看着自己带着黑色薄手套的手。
她慢慢将右手手套摘下,黑色布料褪去,露出底下遮掩住凹凸不平布满狰狞疤痕的右手。她抬起另一只手,指腹轻触无名指的位置,静静想象教堂里男人和女人交换戒指时的画面。
易哲慎,你们有今天这样引人艳羡的幸福,是不是早已经忘了,还有另一个人仍在地狱里饱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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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月去的是塞舌尔,传说中威廉王子夫妇度蜜月的地方。
一个位于东部非洲印度洋上的群岛,这里水清天蓝,风格秀丽,到处是椰林树影,柔软银白的沙滩,蔚蓝无垠的大海……
住的是岛上的度假村,这里三面环水,每栋别墅都是独立的,私密性良好。
早上拉开卧室窗帘,就能看到大海。出门就是海滩,玩帆船,冲浪,水上机车、沙滩排球……甚至还可以在海滩上捉螃蟹,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白天玩累了,晚上,两人参加完沙滩Party,找了处无人的海滩,就地坐下,静静听着海浪的声音。
夜风很凉,空气里一丝海水的咸腥味道,简兮的裙摆被风吹起,荡悠悠裹在身旁男人的手臂上。
“你看,月亮好大,今天是十六呢。”她指了指天上那轮又大又亮的明月。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里空气清新,夜空中不止明月皎洁,还能看到明亮的星辰。简兮在空气糟糕的工业化城市生活太久,还没见过这么干净纯粹的夜空和星海。
又说:“忽然想起小时候,每年中秋时,我妈都会做煠芋艿头,酒酿小丸子。我,她,我爸,还有汶嘉,大家聚在一起,吃东西,赏月……”
想起已故的父亲和继母,简兮神色黯然下去。
“想伯母了?”易哲慎揽住她肩膀。
“嗯。”简兮点头。
“回去后,我们一块去杭州拜祭她。”
“好啊。”简兮点头,伸直了腿,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感受到他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与幸福时刻。
直到最后,她迷迷糊糊闭上眼,惬意地睡了过去。
“别在沙滩上坐太久,该回去了。”易哲慎拉着她起身。
坐太久,简兮腿都有些麻了。
“我背你。”易哲慎提议。
简兮得意:“现在才说,快点转过身啦!”
某人现在在她面前男神形象已经荡然无存,此刻很快听话地转身。
简兮一点也不客气地跳上他的背,双手搂住他脖子,一边象征性问:“我重不重啊?”
易哲慎个子有一米八六,要背起她简直是轻而易举,偏偏现在故意吃惊道:“最近吃了什么?变胖了很多,我快背不动你了!”
简兮羞恼:“胡说,我只有85斤的!”
“明明有185斤。”他低笑,扶住她腿弯,迈开稳健的步子。
简兮气急败坏捶他肩膀:“易哲慎,你这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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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那边还有很多事等着易哲慎回去处理。
蜜月他们没有在塞舌尔呆太久,两个星期就结束。
回到香港,各自忙碌。
简兮回思拓上班,逢人就被祝福新婚愉快,夸她气色好,人又漂亮许多。
上午去跟客户公司谈生意,路上苏黎调侃她:“新婚燕尔的感觉如何?”
简兮低头想了下,“还不错,总算体会到你和Paco结婚时的幸福感了。”
Paco在一旁坏笑:“怪不得一大早开会电话就震动不停,不会是易先生百忙之中想念太太了吧?”
简兮脸红。
“好了,见好就收啊。”苏黎打圆场制止丈夫,又对简兮道:“别着急,再忍几个小时,就可以回家和易先生亲热了。”
“……”简兮哭笑不得。
几人一路上楼,简兮迅速恢复到工作中一丝不苟的状态。
生意进展顺利,仿佛被她的好心情加持,连客户今天签合同也签的格外痛快。
回到公司,简兮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准备下班。
中午易哲慎约了她一起吃饭。
易哲慎最近忙得太厉害,各种会议应酬不断,连和她一起吃饭,也要秘书花心思硬挤出时间。
简兮打电话过去时,他心情不错,声音里丝毫没有疲惫感,不忘告诉她:“我到你公司楼下了,下来了么?”
简兮伸手按了电梯,说:“已经到电梯了,5分钟就好。”
电梯这时上来,简兮走进去,抬起头,这才发现里面站着的人是温致成。
温致成因为病情,已经多日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今天他是来这座大厦见一个合作对象,看到简兮,他亦礼貌微笑:“新婚愉快,蜜月玩得怎么样?”
“挺好的,谢谢。”简兮迟疑几秒钟,走进去,按了关门键。
温致成神态仍保持着波澜不惊的温文尔雅:“抱歉,你们婚礼时我在南非,改天让秘书补送上我的礼物。”
“谢谢,礼物就不必了,心意到就好。”简兮客气道。
电梯匀速下降,很快就到一楼,简兮匆匆走了出去,温致成按上关门键,去负一楼取车。
车子从地下车库开出,转弯时,他分明看见前方路边,简兮从写字楼走出来,脚步轻快地去树荫下那辆黑色宾利面前。
驾驶座上的易哲慎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简兮抬头对他说了句什么,然后伸手为他整理领带,易哲慎便淡淡笑起。
等简兮坐进去,易哲慎才自己回到座位。
宾利随之缓缓启动,加速,然后扬长而去。
温致成收回视线,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渐渐青筋凸起。
5分钟后,他已经平定了情绪。然后拿手机拨了个号,电话接通,那边的人吃惊又惶恐十足:“温先生,您亲自打电话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温致成淡淡一句:“去替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