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清站在那儿，满脸感叹号加问号，忽然很想掐死粗心大意的自己。
顾南澈在后面坐着，见她突然停下，不由奇怪地也跟着起身走到她身边：“怎么了？”
肖子清无言以对。
深呼吸了半天，才把手机翻过来给他看：“我忘了，谁知道这人脸皮居然这么厚。”
“薛强？”顾南澈轻声念了他的名字，停了片刻才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你这什么群？”
言下之意，如果是私下的小群，他怎么还会在群里。
这要解释真是有点说来话长，肖子清只好长话短说：“总之就是忘了有他的存在，那啥，也别等张磊了，我自己重新拉个群吧。”
她说着，抬手就先从之前的小群里退出。
然后建群拉人，取群名的时候愣了一下：“叫啥好呢？”
原来他们那个群是张磊拉的，因为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名字就叫【兄弟姐妹】，可如今新群有了顾南澈，这名字自然不好沿用了。
顾南澈唇瓣微动，一时半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就见肖子清已经突然“哈哈”一笑，在群名称上写到：【高冷影帝和他的小伙伴】。
新群建完，她现在群里冒了个泡。
【华大第一女学渣】：改名字改名字啊，本名改好，快点！
很快下面就跳出来两条消息。
【华大第一女学霸】：？？
【陆奕泽】：？换群了？这群名？
【陆奕泽】：啊唷，高冷影帝也在群里诶！
【我不是吃货】：？？
【我就是吃货】：拉新群了？
【张磊】：我去，我才看见之前那个群的消息，真是尴了大尬！
肖子清抬起头，就见之前一直在前面看球赛的张磊终于拉着丁华新从人群中钻出来。
张磊的表情非常一言难尽，刚一见到她就忍不住嘀咕起来：“卧槽卧槽卧槽，这也太坑了，我就做事稍微慢了点，他居然又来，想什么呢究竟！”
当时是他自己主动提起重新拉群，张磊这会儿就有些自责：“怪我怪我，要是提前拉好群，你也不会在老群里喊我们了。”
他边说边对着薛强那句“收到”叹气，好半天才翻了个白眼：“这他妈也太尴尬了，咋办啊？要不我直接私聊他跟他说一声？”
肖子清一听就摇了头。
“你别跟他私聊了，他这人思维方式跟别人好像不太一样，回头还以为你是故意在其中捣乱的，”她说着，微皱了眉，“你们直接退了老群，然后把群解散。”
几个人凑在一块儿说话，那边许静怡和陆奕泽也已经往这边走来。
看了下时间，还不到十一点。
之前他们本来约好十一点十分在篮球馆门口集合，现在既然不想带上别人，那还是拒绝得干脆点更好。
肖子清看了一眼周围。
薛强被她拒绝之后不知道去了哪里，并不在现场。
正面碰上可能又要一番拉扯，她想了想，干脆道：“就走吧，你们群退完了没？磊子别忘了解散群，我来私聊他。”
肖子清说做就做，打开微信发送消息。
【华大第一女学渣】：不好意思，午饭并没有约你。
然后拉黑删除一条龙，出了篮球馆。
他们这边相约海鲜酒店的时候，学校论坛已经彻底炸了。
顾南澈的照片铺天盖地，坐着的，站着的，朝周围点头示意的，还有和肖子清坐在一起的双人照，其中有个楼主更好抓拍到了顾南澈带着笑容的侧脸，瞬间被顶为热帖。
——我的妈，我今天终于get到影帝的颜值了，要是有这么个人对着我笑，我估计我能当场死亡！
——第一次见到影帝大人这样笑诶，感觉好幼齿啊，特别嫩！呜呜呜好想爱抚！
——只有我好奇他在高兴什么吗？这个动作，这个眼神好温柔啊，他是在看着身边的人笑？
——答疑楼上，他旁边坐着肖子清。
——我去，我能说什么？
——艹！现在流行把狗骗进来杀是吗？！
有嗑颜的，有嗑cp的，自然也有讨论今天某位女老师表白结果被顾南澈弄哭了的事。
标题还取的非常吸睛：【惊！点击收看娱乐圈移动冰山在线双标！】
里面配图正是张文琴带着李玉燕过来要联系方式失败后的那一幕。
华大的年轻女教师本就不多，商学院这两位算是其中翘楚，身材和样貌都还不错，画面里张文琴皱着眉头看向李玉燕，似乎有些不舍，而李玉燕则低着头，眼尾通红透着点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任谁看了，都要觉得心疼。
可作为男主角的顾南澈却居高临下坐在那里，神色高冷，还带着不耐。
于是这里面的评论就没那么和谐了。
——不是吧，把那个女老师弄哭了？
——某人成天搞这种高冷人设，确定是真耿直不是情商低？他之前不是搞得自己好像恐女吗？现在怎么又对自己的女学生这么好？老牛吃嫩草？
——其实就是对女性的不尊重吧，这种大男子主义的直男癌也有人喜欢？
——楼上不会是最近微博蹦跶很高的某个女明星的粉丝吧？这里可是学校论坛，别把微博那套粉圈撕逼的事儿拿到这儿来。
——不是吧，这都能骂到影帝头上？这两位在开幕式前就想来要联系方式，影帝明确拒绝了，还来！自己不知进退反倒把锅让别人背？现在某些人三观已经这么奇葩了吗？
——所以被表白就一定得答应？这个逻辑我是不懂了，而且她一个老师大庭广众下这种行为真的妥当吗？
——老师也是人好不好？喜欢一个人又没有错！
因为存在分歧，这条帖子的讨论度越来越高，竟然逐渐把原先刷屏的美图和嗑cp的都给压了下去，稳稳占据了热门首位。
华大师生之前已经被打过招呼，除了校内论坛，不要随意在网上其他地方发顾南澈相关，之前没什么事的时候自然还好，他虽然名气大，但为人却还算低调。
可如今有人已经从内心深处对他产生不满，再加上校内本身就有一部分薛青的粉丝，这时候哪里还压抑得住？
终于把论坛的帖子也搬上了微博。
这些乱象，顾南澈暂时还不知道。
他其实不太看微博，这段时间由着薛青那边折腾也完全是助理团队的意思。
本身照他的想法，直接给她发律师函，发法院传票就好，但阿ken那边研究了一圈，又从薛青的过往经历中吸取经验教训，觉得只是这样简单粗暴地对待可能并不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于是他们决定动用一点小手段。
首先就是放任自流。
因为想要真正灭掉一个人的气焰，首先得让她狂到某种忘乎所以的状态，然后才能一击必胜。
这些事有专人负责，顾南澈压根就没再去管。
这个时候，他正在和肖子清一块儿选海鲜。
顾氏旗下的这家海鲜酒店做的就是高档海鲜自助，本身定价是非常高的，但因为顾南澈亲自光临，餐厅负责人别说钱了，人都差点被吓没。
倒不是说他平时管理有什么问题，而是自从他入职顾氏，一路往上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还从来没见过活的大老板。
顾南澈这个人，他也只在电影院的大屏幕里见过……
其实也不能怪，影帝大人身兼数职，本身就很忙。
别说是他这个小小的区域分店，就是总公司的人一年到头也未必能见到总裁一回。
他是又惊又喜，忐忑不安。
一会儿在想是不是因为饭店办的特别好所以引来的注意，一会儿又胡思乱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所以特意劳动了大老板下来检查。
好在等他们坐下，点单，又坐着聊天，各自去取餐，负责人终于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顾总就是单纯的，只是带来人吃个饭……
肖子清正在等人开生蚝。
能看得出生蚝非常新鲜，养在水里微微开口呼吸，被碰到之后立刻警惕地闭上外壳。
不过师傅手艺熟练，拿起来用专用的工具稍稍一用力就撬开来，再以特质的柠檬水清洗一遍，才一个个往托盘上放。
虽然还没开始吃，但肖子清觉得自己已经闻到了它的香味。
除了生蚝，另外一层还有专供的野生鲍鱼。
个头不算大，但肉质鲜嫩，比起那些养殖的，肥得有些过分的鲍鱼口感好了百倍不止，他们刚刚已经吃过一轮，这会儿来取下一轮。
后头的水箱里还养着海蟹和河蟹，另一侧则是新鲜的河虾，河蚌，蛤蜊等等。
肖子清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顾南澈跟在一边，看见她的动作，一时有些好笑：“饱了？”
“……真有点。”肖子清扭头去看，身后还有特级糕点师做的小蛋糕，旁边摆着某个她也不太知道名字的冰激凌，这些她都还没尝呢！
更别提转过弯去那边还有现烤刀鱼，另有三文鱼、北极贝之类，每一个都好想吃。
可惜想归想，肚子却有点撑不下了。
这目光的眷念太过浓烈，顾南澈都不需要细想就已经秒懂。
师傅那边把生蚝摆好，六个一盘，再多就放不下了。
顾南澈伸手替她接过，示意她往前走，道：“吃不下就少吃点，海鲜大凉，吃多了对胃也不好。”
肖子清怨念地朝他看了一眼：“不瞒你说，以前我没来过这儿，我后悔了。”
这话说得就没那么明白了，顾南澈微挑了一下眉：“怎么？”
“真的是好新鲜，特别是生蚝和鲍鱼，我之前跟我爸也去过一家高档的海鲜自助，但那个味道比这儿还是差远了，可惜这边离学校远，而且我如果自己来的话吃一顿要好多钱。”
她叹了口气：“今天这顿也好多钱，虽然你是大老板，我们并没有花钱。”
“诶？不对啊……”她话说了一半，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那我是不是应该少吃一点？等会儿我捋一捋啊，你的店，咱们来吃没给钱，但是本来一顿要好多钱……”
顾南澈还在认真听，没想到她说着说着就把自己说晕了。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看向肖子清，眼睛都是弯弯的。
这下反把肖子清给弄得彻底愣住。
之前他在学校时的那个笑就已经让她有些神魂颠倒，那时候还只是看了个侧面，此时此刻他突然对着她笑，肖子清心跳都差点骤停。
他平时清冷矜贵的形象实在太深入人心，而且本来就很少有些太多的情绪表露，更极少有笑出声的时候。
这一声笑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带着说不出的共鸣，听到肖子清耳朵里，只觉得耳朵发痒，仿佛自己的心都被什么东西给拨弄了一下。
偏偏顾南澈自己却毫无所觉，还沉浸在她刚刚的自说自话里。
“你别再想这个了，”他道，“为了这点钱把自己绕晕了，不值得。”
“……”
肖子清咽了好几下口水，整个人都懵懵的。
一时间压根不知道自己是该为他口中的“这点钱”无言，还是该为他略显哭笑不得却又带着几分宠溺的表情尖叫。
她没敢再盯着他看，只口中支支吾吾应了两句，才平定心神说重点：“啊呀，反正吃自助餐那个感觉就是这样的，不吃满一圈就总觉得不划算……”
顾南澈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
等她说完，他才低下头道：“不用这么麻烦。”
“啊？”肖子清没听明白。
“以后想来随时可以来，”他道，“报我的名字就好。”
眼见她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地看他，他又低头朝她笑了笑：“不收你的钱。”
肖子清短短的两分钟之内被他连笑两次，差点笑到心梗，连脑子都有些不会转了，好一会儿才呢喃道：“不收钱？那，那不就亏了？这样开店不划算的啊……”
这样说着，她倒是回想起自己之前说的话，觉得不太好。
什么“不吃满一圈不划算”，什么如果自己再来“要花很多钱”。
倒像是刻意说起钱的事，就等着顾南澈开口说不要她的钱一样。
她又不是喜欢占小便宜的人。
话音未落，顾南澈在旁沉声道：“怎么会？我认为很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