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清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学校，某些人居然依旧对她念念不忘。
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明明是自己硬作出来的，却莫名其妙把全部的矛头都指向了她。
李亦婷在看到“合作”两个字之后，许久没有活力的眼中都有了光，她握着手机在宿舍里来回走了两圈，没再发消息，而是直接给对方拨了个语音电话。
那头接起得很快，但接通之后双方却有了很久的沉默。
还是王静先冷笑了一声：“怎么？有贼心没贼胆？打都打来了还不敢说心理话？怕什么？怕又进局子？说真的李亦婷，你如果就这么大的胆子咱们就免谈，别回头事情做了一半你又畏首畏尾，到时候不仅没能报复成还把自己给害死了。”
她语带讥讽：“反正想对付肖子清的也不只有你一个，你不乐意，我就去找别人，你就老老实实在学校待着等消息呗。”
“也是，”王静又笑了一声，“你本来就没多大胆子，这次的事闹得这么大，还差点被退学，跟家里也闹翻了，你被吓破胆了吧？”
不等李亦婷反驳，她抢先道：“行了，你虽然背了个处分，到底还是华大的学生，我可不一样了，好端端地被退了学，要不是因为跟踪她又被她给阴了，哼！”
王静说着就要挂电话：“不说了，既然不敢就别勉强，以后也别联系了。”
“……”李亦婷愣愣地站在宿舍中间，下意识叫了一声，“等一下！”
“怎么？”
“你，你说合作，”她试探着问，“那至少得告诉我你想干什么吧，你想对她做什么，想让她怎么样……”
“怎么样？”王静哼道，“我现在什么样，就想让她成什么样！也不是，我要让她更苦，更惨，我要让她身败名裂不得好死！至于怎么对付她，咱们现在还没确定合作呢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倒是你，可真能忍，被害成这样还跟个鹌鹑似的苟且偷生。”
李亦婷本来是下定决心才跟王静发了这个消息。
她讨厌肖子清，也恨她，和王静一样，她也恨不得肖子清尝尝她如今受的苦。
明明她俩是同时认识顾南澈的，凭什么最后她就要在一个老男人跟前伏低做小，而肖子清却被带着在娱乐圈里如鱼得水？
心中带着怨气，又被王静在电话里一连串的抢白讽刺，李亦婷只觉得如坐针毡，好似烈火烹油。
可她再恨再讨厌，也没想过什么不得好死的话。
现在是法治社会！这种话是随便乱说的吗？真要做了什么过分出格的事，被发现了怎么办？被抓了怎么办？难道要在牢里过一辈子？又或者更夸张的……
李亦婷忽然想到某种可能，脸色都变了，万一……到时候被判死刑怎么办？
王静家里好像还有点背景，她爸妈也不可能完全不管她，到时候想想办法说不定还能把人保住，可自己却没有任何依靠！
又或者，这人最后会不会反咬一口，把所有的主意都赖到她的身上？
已经吃过亏，再加上每次王静疯起来时就好像根本什么都不管，李亦婷顿时犹豫了。
毕竟上次要不是她在旁边乱引导，她也不至于猪油蒙了心真去网上造谣派出所……
王静噼里啪啦一段话说完，本来都觉得这次的合作肯定稳了。
她和李亦婷同宿舍两年，早就摸清了这人的性子，说好听点是自尊心强，傲气，说难听点就是蠢，随便一刺激一挑拨就能失了智地听她摆布。
这会儿说她像“鹌鹑似的苟且偷生”，她能忍得住才怪！
然而预想中的满口答应却没有立刻到来，李亦婷只是呢喃着道：“你，你想让她怎么身败名裂不得好死？她，她现在和顾老师在一起录节目，你就算想害她，手也，也伸不了那么长啊，说白了不也就只能在网上搞点事情吗？”
“网上搞点事情？”王静嗤笑了一声，并没有意识到对方的试探，而是下意识反驳，“李亦婷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要想弄死一个人还愁没办法？网上的事有什么好搞的？那个薛青在网上弄了顾老师这么久，你看有用吗？录节目怎么了？人生哪里不能有意外？”
“……”李亦婷心里一咯噔，整个人都有些神经质地抖了起来，却没敢露出分毫，而是尽量稳住了声音，“好，这么大的事，我也要想想。”
她伸出手握着床边的栏杆，脸色刷白：“先挂了。”
“行，”王静没多想，只道，“愿意就来找我，如果不愿意就直接拉黑吧。”
“……好。”李亦婷浑浑噩噩地挂了电话，好一会儿才深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她是想要报复，可也只是很单纯地不想肖子清好过，可王静居然口口声声全部都是要杀人！她是不是应该要报警才对？可报警了警察会信吗？她没有证据，就算信了……也没法做什么。
一股冰凉的寒意从后辈直窜脑门，李亦婷三两步钻进了床上用被子狠狠裹住自己，又看向了对面那张空了床铺。
这人简直是个疯子！还好她退学了！还好她再也进不了学校了！太吓人了！
肖子清是得罪了她，可自己以往也没少给过她没脸……
她能想着杀肖子清，会不会哪天也想着把她杀了？！
李亦婷六神无主，却不敢立刻把对方拉黑，但又怕王静察觉出什么直接来找自己，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担心，思来想去连学校门都不敢出了，可她应该找谁呢？
那个老男人靠不住，家里人不管她，就连唯一对她有意思的陈希元也莫名其妙犯了事被抓了。
顾老师的联系方式她没有。
老师，家长，朋友，恋人，混到最后她居然一个都没了。
她急得要哭，又惊又吓，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弯之后终于想起来给辅导员张老师发了个消息：“老师，我有件事想跟您说。”
……
原本在节目录制期间所有人的私人手机都是应该交给节目组保管的，赞助商为了推广，会给嘉宾每人发一个新手机用。
但这次赞助节目的手机品牌就是顾南澈代言那个，因此他和肖子清的手机就干脆用了自己的。
接到张老师电话的时候，顾南澈和肖子清正准备和另外两组队伍pk吃鸡。
没错，节目组就是这么出人意料，本来以为最先达到电视台的一队可以最先挑选食材，结果等他们到了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大屏播放着绝地求生的图标，导演组表情冷漠地提示：“现在请两位坐上比赛席，等待另外两队到来之后，我们BO1（一局定胜负）最终生存下来的队伍获胜。”
“获胜队伍获得优先选择食材的权利，每组队伍只可以选择两种主食材，三种副食材，五种调味料，做两道菜。”
肖子清都无语了：“不是说好是美食节目吗？怎么就成游戏竞技了？再说万一有人不会玩这个怎么办？”
导演“邪魅”一笑：“没有万一。”
“你怎么知道？”肖子清不懂。
就听一旁的顾南澈道：“来录节目之前节目组给我们填过一个表，其中有一项就是平时会打什么游戏。”
肖子清顿时懵了：“那我还填了王者荣耀，还填了消消乐呢，总不至于哪天又让我们组队王者PK吧？那三队可不太好打啊……还是消消乐看谁剩下的步数多？”
她回忆了一下那张表格的内容，不安地拧了眉头：“我好像还记得让我们填了怕什么不怕什么，还有擅长做什么菜，不擅长做什么菜，导演！”
肖子清说着，对着导演瞪眼睛：“我劝你善良！”
导演却笑嘻嘻的：“信息填报很有用，我们会努力安排。”
虽然吐槽了半天，但该来的还是要来，不过因为剩下的两组还没到，肖子清和顾南澈只能先坐着等，顺便自己先进游戏练一练。
也就是这个时候，顾南澈的手机响了。
张老师也没料到自己班上居然会出了这么个学生，本来在家改了好几天卷子就够头晕眼花了，好不容易想着休息一下，却被李亦婷一个消息给炸得头皮发麻。
他一早上就光忙着处理这事了。
先跟学校保卫处报备，又请保卫处和派出所报备，这才忙不迭地联系了顾南澈。
节目录制期间，按理说他是知道的不该打扰，但这事儿毕竟听着有些吓人，张老师思量再三，还是尽早来提个醒。
顾南澈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以为对方是来祝他节日快乐的，也就没避开摄像机，按了接听后直接就道：“祝贺就不必了，我在忙，实在要祝贺也行，发个红包来意思一下吧。”
张老师一肚子的话被这当头一怼差点全怼没了，顿了一会儿才开口：“狗东西，我是真想不通那些粉丝喜欢你什么，成天一张冰块脸，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气死人，我就该不管你，让你自生自灭去吧。”
“哦，好的，”顾南澈淡淡的，“把我代班的辅导员费用结一下。”
当时他答应来代课，本来说好只是代一门有机化学就好，结果因为张老师还是环境班的辅导员，他人不在，这个任务就自然而然落到了他的头上，学校那边没有单独开这一块的工资，让张老师来给也不是没有道理。
张老师却在那边叫起来：“滚蛋！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不用，留着吧，”顾南澈又道，“我对你的命一点兴趣都没有。”
两人几句话的来回，一句顶一句，却听得出来关系十分亲密。
肖子清本来正低头研究怎么把车开稳，结果愣是被这对话弄得想笑，一下子撞到了一棵树上。
因为离得近，张老师声音又响，她在旁边听了个一清二楚。
张老师在那边气得仿佛要爆炸，就听顾南澈又好整以暇道：“你别嚷了，你的学生因为嘲笑你玩游戏开车撞树上了。”
“……”肖子清瞪着眼睛抬起头，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被cue！
顾南澈却眼中带了笑，视线在她的手机上扫了一眼，继续道：“好了，现在车开河里了。”
“我去？”肖子清吓得赶紧低头，忙不迭地操控着人物从河里游回来。
大概是习惯了顾南澈的语言攻击，对面终于冷静下来。
“算了，跟你生气我能气死一百回，你还是维持高冷别开口了我谢谢你，给你电话两个事，第一件事，期末的试卷我改了一小半，两极分化严重，有些人成绩还行有些是完全不会，等改好之后我把分数发给你，你报给教务？”
顾南澈没意见：“行，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比较重要，你刚说对我的命没兴趣，可好像有人对肖子清的命很感兴趣。今天班上那个李亦婷给我发了消息，被学校开除的王静你还记得吧？她说她想弄死肖子清。”
“你说，”顾南澈有点没想到，重复确认了一下，“弄死？”
“对，”张老师说着也深吸了一口气，又把李亦婷发给他的内容复述了一遍才道，“你不是和她在一起录节目吗？可能还是得注意安全，虽然说我觉得这么大的学生……其实现在她也不是个学生了，我觉得这么大的孩子应该没那么大胆子，但还是小心点好。”
他叹道：“毕竟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而且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肖子清就算在节目组，她也不是不好动手脚。我也想过她会不会只是在吹牛，要是她自己真有这个本事，怎么还会去拉着李亦婷想让她帮忙？”
张老师最后道：“不过就算只是说大话，你们也千万注意一点，尤其是可能会发生意外的，什么机器啊，电啊，火啊之类的。”
顾南澈脸色有些凝重，沉默片刻才道：“好，谢了。”
他俩之前相互的调侃肖子清倒是听了个一字不漏，但后来因为把车子开进了河里，她害怕再有什么“自杀行为”，就没敢再分神。
再加上张老师声音也小了些，因此等顾南澈挂了电话，她才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