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自然知道红杏高兴什么,就算她听闻这些,也有了几分解气。
短暂的欢喜过后,她就用手点了点红杏额头,“哎,咱们就别幸灾乐祸了,那翼王肯定是沾了柳婉柔的霉运了。”
虽然翼王冷酷高傲,但是柳依依并不多讨厌他,翼王这么惨,她还有些同情的。
毕竟那天惊了马她把人家撞伤,人家也没追究。
在柳依依心里,这人还是挺通情达理的。
“小姐,您不去前边看看吗?听前厅伺候的丫鬟说,大小姐都要疯了,逼着相爷给她退婚呢。”
红杏吐吐舌头,还是不怕死的补充道。
大小姐因着要嫁进王府了,这一个月来可是横着走,跋扈嚣张到不行。
后天就要出嫁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那狼狈的样子,看看得多过瘾啊。
柳依依心平气和的继续摆弄她的粉条,“是非之地咱们还是少去为妙。她愿意闹就闹她的,太后御赐的姻缘哪容得了她想退就退。”
“是!是!小姐说的对!”
红杏应着点头,禁不住也去捞那些粉条,“小姐,这个能做什么啊?”
“嗯…晚上你有口福了,咱们做酸辣粉,再做个凉拌粉条。”
柳依依想了想,笑米米的应道。
这粉条只是看乡下的姥姥做过,她只是凭着记忆摸索。
失败了好几次,糊糊不是稠了就是稀了,这回终于实验成功,当然得犒劳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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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相府梧桐院门口。
太阳初升,柳依依照例带着红杏来给便宜爹请安,可破天荒的,在门口碰到了柳婉柔和孙姨娘。
自从凝香住到这里,这母女俩根本从来都不会踏足的。
柳婉柔依旧一身华服,可美丽的脸上是难掩的憔悴。
红肿的眼睛还带着大大的黑眼圈,傲娇的孔雀大小姐瞬间变成脱了尾巴的母鸡。
柳婉柔也看到了草包妹妹,愤怒的瞪了过去,“哼,我就要嫁给妖怪了,比你去给人家当后娘都不如。看我倒霉,你高兴了吧!”
声音里有着疲惫和沙哑,更多的是怒气。
孙姨娘叹了口气,拉着女儿就往里走,现在什么都比不上退婚重要。
翼王现在那个样子,而且即便能活下去,也是世人的笑柄,她的女儿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人。
柳依依不以为意,迈着四方步悠然往里走。
人家这么倒霉,她没必要惹上去,给人家撒气的机会啊。
待进了正厅,凝香恭敬的迎了上来,对着柳依依勾唇一笑。
柳婉柔倒霉,就是孙姨娘倒霉,女儿嫁给那样的人,孙姨娘在府里也就彻底败了。
她没理由不高兴啊。
就是,不能高兴的太明显而已。
毕竟,还得拉拢好相爷。
看着柳婉柔对着柳丞相哭哭啼啼,柳依依明智的随着凝香坐到角落里。
旁观就好。
也不顾的多少人围观了,柳婉柔扑通跪在了柳丞相面前,拉着爹爹衣摆苦苦哀求,“呜呜…..爹爹!爹爹!您去求求皇上,求求皇上,女儿不要嫁!…不要当寡妇!爹爹.....爹爹啊.....”
回来的人说了,澈哥哥吃什么吐什么,肚子里根本存不住东西。
不吃不喝的,人肯定活不长了。
再说了,男人怀孕不是妖怪嘛,肯定也不可能生出来的,只能死路一条。
她不要年纪轻轻就去守寡!
更不要跟着被耻笑。
“是啊,老爷,您就去求求皇上吧。皇上倚重您,肯定会网开一面的,只要皇上一句话,婉柔就能逃出升天了。要是嫁过去,婉柔一辈子就毁了啊,,,,,”
孙姨娘摇着柳丞相肩头,也是哀求连连。
“说的什么话,太后赐婚哪有轻易收回去的道理?现在翼王朝不保夕,我贸然去求只能激怒皇上,婚退不了,没准还会惹上麻烦。”
柳丞相揉揉眉心,厉声对孙姨娘母女说道。
翼王这样,他愁的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很多.
现在女儿又来哭哭啼啼的闹,更加让他烦上加烦。
在大家眼中,翼王这个准女婿可是他主子,主子要倒台了,他能不愁嘛。
估计过不了多久,皇后一派的人就会找他麻烦了。
“爹爹!您不是最疼女儿嘛!难道您就这么看着女儿去受苦,翼王要是死了,女儿就得守寡。他就是死不了,也是个笑话,女儿这辈子也就完了啊。爹爹.....爹爹....您救救女儿啊....”
柳婉柔哭的梨花带雨,抱着柳丞相腿不放。
她不信,爹爹会这么绝情,非把她往火坑里推。
柳丞相抬腿猛的把柳婉柔甩到一边,气愤的站到一边,一双眼睛冷冷的睥睨这跪地哭嚎的大女儿,“你还有脸求我!我以前可是一直不同意你和翼王来往的,要不是你当初….哎,反正路是你选的!告诉你,就算明日翼王就死,明天早晨你也得上花轿!”
他又不傻,他谨小慎微步步为营一辈子,怎么可能把宝轻易压到凭空冒出来的七王爷身上。
要不是当初这女儿干出那样的事,非翼王不嫁,他怎么可能站到翼王那边去。
这样想来,如果不是这不懂事的大女儿,他也不会陷入这样的两难境地。
柳婉柔低着头,被柳丞相的怒吼镇到了,连哭泣都忘了。
就那么颓败的坐在地上。
是啊,谁让她当时鬼迷心窍了呢。
可,她真的不想嫁了啊。
愣了一会儿,她哭的更撕心裂肺,“爹爹....爹爹.....女儿知道错了.....爹爹,您想想法子啊.....女儿只能指望您了.....您不是说女儿是您的希望嘛,女儿以后肯定听您的话,您让女儿嫁谁就嫁谁。三皇子,对,三皇子,女儿乐意嫁给他,您帮女儿退了婚,女儿去找他,他肯定乐意娶女儿的....”
越说越不像话,柳丞相实在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抽过去,“孽障!胡说八道,你是不是要害死一家上下才甘心!就是死,明天也得把你尸体抬过去,你就死心吧。”
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打她的还是一直疼爱她的爹爹。
柳婉柔被打的眼冒金星,同时,梦也碎了。
完了。
是真完了!
她这辈子是真完了。
女儿挨打了,孙姨娘心急火燎就窜了过去,比打她身上还痛,“老爷,老爷,您息怒啊.....婉柔,婉柔.....”
柳丞相看女儿不闹了,脸色冷冷的看向孙姨娘,“还不把她带回去,人各有命,明天她必须上花轿,要不以你是问。”
孙姨娘无奈,擦擦眼泪,也不敢再说什么。
费力的搀扶起女儿,颤巍巍的往外走。
哎,她的女儿啊,命怎么这么苦呢。
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为了女儿她不能任命。
不到最后,就还有改变的可能。
“依依,一会儿王府来看妆的,你和凝香招呼好,不要失了礼数。”
待到孙姨娘母女俩出了门,柳丞相颓败的坐到椅子上,对二女儿说道。
明知道那是火坑,可那是皇家啊,女儿不得不跳。
而相府礼数也必须都照做。
“是。”
柳依依点头应道,听说柳婉柔的嫁妆可是带走了相府一大半家产,一会儿嫁妆被抬走之前箱子都得打开,她倒是能开开眼的。
“是,妾身一定好好帮着二小姐。”
凝香恭敬应着,脸上有了丝丝笑意。
让她出去迎客,那是不是她就代表相府女主人了,真好,她至少胜过孙姨娘了。
吩咐了事,柳丞相郁郁的摆摆手,柳依依乖顺的退了出去。
就是,她突然发现,这个丞相爹最近似乎瘦了很多。
那黑眼圈,大的吓死人。
以前挺直的腰板,也塌了不少。
估计是被翼王的事愁的吧。
哎,这事的确够愁的,美男这几天也没个影子了。
师兄弟的,肯定更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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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透,柳依依穿戴整齐,带着红杏向柳婉柔的香兰院走去。
今天是柳婉柔出嫁的日子,作为姐妹,她要去帮忙梳妆打点一下的。
“依依啊,你来了!”
刚进院子,就见一身大红喜庆打扮的孙姨娘热情的迎上来,惊得柳依依心里警铃大作。
她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嗯。”
柳依依应着,不自主的往旁边闪了闪。
孙姨娘似乎没看见人家的异样,热情无比的把主仆俩往屋里让。
进到内室,柳依依挑眉看去,柳婉柔此时一身大红华贵喜服,正坐在梳妆台前任喜娘用丝线给她绞脸。
眼睛似乎还有些肿,不过已经好了许多,人也显得很精神。
似乎已经认命了。
柳依依接过红杏手里的锦盒,打开,拿出里边的一枚琉璃簪子款步走到柳婉柔身边。
微微一笑放到台子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祝你和翼王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据红杏说这里风俗就是这样,姐姐出嫁当天,妹妹要送个簪子什么的让姐姐带着走。
虽然她讨厌柳婉柔,不过一根簪子还送的起,没必要让别人说三道四不是?
而且,那些吉祥话,怎么说怎么解气啊。
柳婉柔一双素手轻轻捻起那根橘红簪子,放到眼前瞧了瞧,对着镜子径自插到发髻上,扭头对着柳依依无奈笑笑,“哎,谢谢妹妹了。和翼王白头到老,子孙满堂,姐姐是没那福气了。倒是你,以后定要争气,相府恐怕要仰仗你了。”
看着柳婉柔的反应,柳依依凌乱了。
今天这人怎么了,她已经做好了柳婉柔把簪子摔个粉碎,然后再骂她几句的准备了。
柳婉柔极度虚荣的,怎么可能甘心嫁给那样的人。
而且还能说出那么有长姐风范的话。
诡异!说不出的诡异!
虚伪!贼拉拉的虚伪!
要不是看着柳婉柔那熟悉到不行的脸,她都会觉得这人被掉包了。
“。。。呃…昨个爹爹去翼王府看了,不是说翼王看着还行嘛。又有神医妙手回春,没准就能药到病除了呢。”
柳依依违心劝道,场面的事,说点好话也死不了人。
男人怀孕被公之于众,而且那男人还是冷厉无匹的王爷。
可想而知,对那翼王打击有多大了。
听说这人脾气还相当暴躁,看见人就要骂。
美男医术再高,也肯定没法,那苦汤药和银针怎么可能代替精密手术呢。
瘤子越来越大,人肯定挺不了多久。恶有恶报,三番四次要害她,这个恶毒姐姐,终于是报应了。
柳婉柔把旁边的椅子推了推,一脸真诚笑意盈盈,“我也盼着呢。妹妹啊,坐。一会儿我就要走了,咱们姐妹好好说几句话吧。相府人丁单薄,咱们姐妹以后可得一条心啊。”
柳依依不知道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可不会认为这人良心发现了。
可,还是理了理衣摆,坐了下去。
这么多人呢,她相信,柳婉柔也不能拿把刀捅死她。
红杏也发觉这大小姐太反常了,不过她也只是在心里鄙视了一下。
在她的认知里,这柳婉柔是巴结自己小姐呢。
嫁了要死不活的,以后翼王府衰落下去,这大小姐还得指望二小姐这瑞王妃提携呢。
想到这里,红杏对着柳婉柔那抹的惨白的脸偷偷翻了个白眼。
哼!
临时抱佛脚,晚了!
“妹妹,你看,这粉是不是太厚了?”
“你看,这个步摇好不好?”
。。。。。
柳婉柔不时扭头,笑盈盈的问着那毫无营养的问题。
柳依依只能不知所谓的迎合。
这母女俩不轰她,她只能在这耗到花轿把人接走才行。
孙姨娘里外支应着,柳依依主仆两人不知不觉中,屋里的人就被她支出去好几个。
待到屋里只剩下她们的人,孙姨娘对一个健硕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那婆子拿着红盖头恭敬的走过去,站到柳婉柔和柳依依姐妹身边,似是要伺候柳婉柔的。
柳依依并没在意,依旧和柳婉柔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
让她没料到的是,那婆子右手迅速出手,点了她穴道。
还没等柳依依叫出声,那人左手快如闪电,已经用红盖头捂住了她的嘴。
与此同时的,红杏也糟了毒手,被一个丫鬟打扮的人直接在背后劈晕了。
软软倒了下去。
“呜….呜。。”
柳依依愤怒的呜咽,这时候了,孙姨娘母女竟然还难为她。
那婆子腾出的右手又点了柳依依哑穴,拿走了红盖头,手上用力捏住柳依依下巴,强迫她张了嘴,暴力的把一颗药丸塞进了她嘴里。
那药丸入口即化,柳依依动不了,也说不出,只能一双惊恐愤怒的眼眸看向柳婉柔。
这狠毒的女人,不是要毒死她吧。
真是BT的可以,自己倒霉嫁给病秧子,就这样报复她。
损人不利己,这人脑子有病吧!
“不用害怕,只是软骨散而已。”
柳婉柔扔掉手里的步摇,站起来笑靥如花的走到草包妹妹面前。
如鬼魅如蛇蝎。
弯腰俯身对上了柳依依的眼眸,惨白的脸,朱红的唇,妖冶又可怕,“我的好妹妹,翼王侧妃我就让给你了,哈哈,祝你和翼王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柳依依张张嘴,无声,只能眼睛瞪回去。
原来,这母女俩是要把她推进那火坑。
可,这是太后御赐的婚姻啊,她们这样抗旨,不怕被砍头嘛。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孙姨娘母女竟然有这种胆子。
孙姨娘扭着腰肢快步走了过去,伸手开始急切的帮女儿脱衣服,“别说了,快,给她换上喜服,蒙上盖头。耽搁久了,被人发现,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不管怎么样,她为了女儿,拼了。
先把这草包送去,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反正到了明天,只要王府的人知道了嫁过去的是这个小贱蹄子,就不可能再换回来。
相爷再怎么生气,也会善后。
嫡女换庶女,同是柳丞相女儿,皇帝那边应该也不会太追究。
她的女儿顶多禁足一段时间而已。
再怎么说,也比嫁过去当寡妇好。
柳婉柔麻利的退着一层层的喜服,喜婆粗鲁的解开柳依依的发髻打散,熟练的梳了个妇人头。
盖上红盖头看不出是谁,可盘头还是要的,新娘不可能散发不是。
头发弄好,那婆子伸手解了柳依依穴道,柳依依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根本没有力气。
只能任凭几个人七手八脚的给她套上那一层层衣服。
不能呼喊,又种了软骨散,一点力气没有有,乐观的她,已经绝望了。
柳婉柔边穿着自己的衣服,边得意一笑,“哼!软骨散没有解药的话,你会三天没力气。认命吧,病秧子和草包才是绝配。”
“夫人,王府的轿子已经来了!”
这边刚收拾好,外边就有婆子喊了起来。
孙姨娘紧张的把女儿推到柜子里躲起来,千万不要露馅啊。
会武的那个婆子团了一团布塞到柳依依嘴里,又从怀里娶了一个小药瓶递给旁边的喜婆,“这个药只要服下去,一刻钟之后人就能恢复了。”
虽然缺德了点,帮着那母女助纣为虐,让一个无辜的女孩跳火坑,可这家人给的银子实在让她动心。
没办法,人为财死嘛。
安顿好了柳婉柔,孙姨娘匆匆出去开门了,屋里的喜婆也麻利的给柳依依盖上盖头,背着浑身无力的人往外走。
眼睛看不见,又不能说话,柳依依只能听着一路的嘈杂。
干着急。
每天都到的木木,巧的也没有到,悲剧啊。
只盼着,相府里有人认出她,可在鞭炮声中被放进轿子这一幕都没有发生。
花轿一路癫,随着锣鼓开道,两刻钟之后已经赶到王府。
侧妃本身也不用拜堂,直接被婆子背到了一间屋子,放到了床上。
屋里一开始有些嘈杂,一会儿就安静下来,终于,红盖头被拿走,柳依依又重见光明。
“呜….呜…”
看着屋里只有那个婆子,她努力出声音,用眼示意那人给她松开嘴。
只要这人给她拿开赛嘴的布,她有信心说服这人帮她离开。
一个婆子嘛,不可能不对银子动心吧。
那婆子凉飕飕的笑了笑,蛮力的把柳依依软软的身板在床上放平,“二小姐,你就省省力气吧。奴婢是大小姐奶娘,不能看她受罪,只能委屈您了。”
做完这些,婆子再不瞧柳依依,径自拉个椅子坐到一边去。
为了大小姐的终身幸福,不管怎么样,她都会守住这位二小姐的。
只要到明天这时候,一切也就成了定局。
柳依依只有望着床幔发呆的份了,身体面条似的,胳膊根本不听使唤,空间也进不去。
软骨散的毒解不了,她根本没有跑的希望。
唯一能做的,只有心急如焚的等待。
最好,天亮之前,有人能把她弄走。
否则,可就麻烦大了。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