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兴瑞和慕兴鸿对视了一眼,叫了下一个丫鬟进来,谁想到等那丫鬟手上的白布除去后,竟然同巧青一样,手上的药膏都没有消失,巧青惊讶极了,可是她没忘了刚才慕兴瑞交代她的话,手不能拿到前面来,虽然巧青很想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那丫鬟看到自己的手也惊了,不过慕兴瑞还是同她说了同巧青说的一样的话,那丫鬟惊恐着走到了巧青的身边。就这样进来了一个又一个,每个人都同巧青她们一样,手上沾着的药膏还在。“下一个进来。”慕兴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向慕婉涟的眼神也抱着怀疑,不过他答应了慕婉涟要都看完,所以强忍着没有发火。“老奴是厨房的,人家都叫老奴钱婆子。”钱婆子低着头,眼睛却骨碌碌的转着。看到钱婆子,慕婉涟也走了进来坐到了慕兴瑞和慕兴鸿的下首,虽然慕婉涟的脚只是扭了一下,适才又有尹大夫的医治,可是站久了慕婉涟还是觉得有些疼。钱婆子见慕婉涟坐到了她所站的旁边,余光瞟了慕婉涟一眼,只见慕婉涟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钱婆子不由得心里一颤。慕兴瑞没有发觉下面钱婆子和慕婉涟的四目相对,只吩咐旁边的丫鬟道:“去将钱婆子手上的白布取下来。”那丫鬟不等慕兴瑞的话音落下,飞快的取下了附在钱婆子手上的白布,可是白布除下后钱婆子的手上竟然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药膏的痕迹了。“去那边站着,手放到身后去。”慕兴瑞的脸色突然又难看了几分,钱婆子却没有发觉,舒了一口大气便按着慕兴瑞的吩咐退到了一边。慕婉涟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只是上下的打量了钱婆子一眼,便起身去叫下一个人进来。等到所有人都瞧过后,慕婉涟笑吟吟的道:“都瞧完了,这会儿也该到我了。”慕婉涟说完,示意那丫鬟过来解开她的手,那丫鬟解开白布的时候,屋里的丫鬟婆子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不得不说这些丫鬟婆子们的心里都惊恐极了。就在慕婉涟手上的白布取下来的一瞬间,钱婆子大叫道:“有药膏,有药膏,五姑娘,老太太平日带您不薄,您怎么可以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钱婆子的注意力都在慕婉涟的手上了,所以她没发觉适才就在她大叫出声的时候,她四周的丫鬟婆子们都松了一口大气,直到钱婆子这话说出口后,她才发觉情况似乎不大对劲。“哼,大胆钱婆子,竟然谋害老夫人还蓄意嫁祸给本姑娘,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你若从实招来,兴许还能留你一条狗命!”慕婉涟当机立断先发制人的呵斥道。谁知钱婆子到了这时竟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竟然还口出狂言,“五姑娘,老奴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陷害老奴,老奴手上并无药膏,反到是五姑娘你的手上的药膏还在,这药膏验毒的办法是五姑娘你自己出的,这会儿真相大白了怎么还冤枉起旁人来。”钱婆子说完,看向慕兴瑞和慕兴鸿道:“大老爷二老爷,姑娘犯了这等大错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这事若是被外人知道了,会指责两人老爷不孝的。”慕兴鸿听到这儿再也听不下去了,随后抄起桌上的茶盏对着钱婆子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慕兴鸿那是武将出身,手底下的准头哪能做的了,钱婆子只觉眼前一花,脑袋上一疼,就见自己脚下多了一堆碎瓷片,好像还有什么东西顺着脑袋流了下来。“混账东西,还敢巧言令色。”钱婆子听了慕兴鸿这话顿时就懵了,不过最让钱婆子觉得眩晕的还是她看到了从她头上滴到地上的血。“老奴,老奴冤枉啊!”钱婆子到了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露出了马脚,一个劲的喊冤。慕兴瑞是知道钱婆子是自己妻子从娘家带来的陪嫁的,不过钱婆子既然能胜任厨房副管事一职多年,还是在慕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没有被抓到把柄的,便以为她真的是个好的,谁想到今日竟然揪出她给慕老太太下毒。慕兴瑞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都要因为没有娶到一个好的正妻给毁了。“你自己好好看看她们的手。”慕兴瑞颇为无奈的呢。钱婆子听了慕兴瑞的话,这才醒过味来,转身去看那些丫鬟婆子的手,却见她们的手上满满都是药膏。“这珍珠玫瑰膏是我新制出来用来护手的药膏呢,钱大娘怎么不多敷一会儿,这么快就给擦下去了,真是可惜了。”慕婉涟似笑非笑的看着钱婆子道。“你,我,老奴是冤枉的,老奴是被冤枉的啊。”钱婆子大惊失色,爬到慕兴瑞的脚边哭喊道。慕婉涟见状将屋里的丫鬟婆子都赶了出去,只留下钱婆子和甘婆子和巧青在。慕兴瑞的怒火彻底被钱婆子勾了起来,抬脚就冲着钱婆子踹了过去,“你这个老刁奴,还不从实招来,是谁指使你害老太太的。”钱婆子是尤氏的人,若是今日慕兴瑞不能将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恐怕明日就有人要参他一本蓄意谋害继母,当今圣上可是最重孝道的。慕兴瑞已经想通了,虽然慕兴瑞不相信会是尤氏让钱婆子做的,但若真的是尤氏,那慕兴瑞宁愿大义灭亲,就是休妻也不能包庇尤氏,更何况慕兴瑞早对尤氏看不顺眼了。虽然如今定国公府红极一时,可这定国公府的爵位才是第一代,若不是当初安,定,平,加上慕兴鸿几人的协助,帮着皇上平定他国才能顺利登上皇位,也不会有今日的国公府。而尤氏是慕兴瑞还没有爵位在身的时候娶回家的,当时慕兴瑞还是个五品小官,尤氏的娘家却比他的官位要高,慕兴瑞是高门娶妻,当时不说闲言碎语受了不少,就是尤氏娘家人的白眼也没少挨过,谁知后来慕兴瑞慕兴鸿两兄弟一举翻身,一个被封为国公,一个被封大将军,尤氏娘家背后的势力也就不显眼,反而要靠起了慕兴瑞的名声。可是没过多久,慕兴鸿娶了延易王府的嫡出的姑娘,宫内最受g的皇贵妃又是慕兴鸿的亲姐姐,慕兴瑞顿时觉得压力山大,总怕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将自己给比下去,毕竟一个定国公府这个新贵,还比不上延易王府这个百年世家。慕兴鸿当初为什么只封了个将军之位,慕兴瑞心里是清楚的很的,自然不是因为慕兴鸿差点被俘一事,不然也就不会有安国公府的存在了。一代天子一朝臣,功勋世家功勋世家,其实是两个概念,一个是靠功勋上位的新贵,一个是百年传承的世家。当时才刚登基的皇帝萧飞扬手低下并没有太多他自己纯粹的支持者,所以扶持新贵便是一种手段,可是慕兴瑞和慕兴鸿两兄弟虽然可用,但萧飞扬也不敢将二人的位置放得太高,生怕以后不好控制。所以嫡长子慕兴瑞便成了定国公,慕兴鸿只是一个将军,这就是帝王之术。如今尤氏成了慕兴瑞的拖累,祈氏却成了慕兴鸿的助力,再加上g冠后宫皇贵妃慕月婵,皇上亲口御封县主的慕婉涟,慕兴瑞简直有些胆战心惊了,生怕皇帝一个不高兴将自己定国公的位置给了慕兴鸿。钱婆子见陷害慕婉涟下毒之事败露已经吓的不行,原本她要执行的计划应该是若事情败露就陷害甘婆子是凶手,还有李婆子这个证人定然保她无恙,可是慕婉涟一个小招数就让她再没反悔的余地了。“老爷,不是老奴想要这样做的,是有人威胁老奴若不如此就杀了老奴。”钱婆子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了,就是死她也要拖个人下水。“是谁指使你的,你若在不快些道来,本老爷立刻让人乱棍打死你!”慕兴瑞一拍桌子道。“是,是思懿堂的一个叫小燕的丫鬟。”钱婆子道。“胡说,你个老刁奴平日里为非作歹,会怕一个小丫鬟。”慕兴鸿见钱婆子竟然将事情推到了思懿堂上,那还能向刚才那般气定神闲。倒是慕婉涟听了这话,道:“你说的小燕长的什么样子?”钱婆子哆哆嗦嗦的道:“合中身材,看起来有些瘦弱,倒是长了一张圆脸,颇为几分姿色。”慕婉涟一听这个,立即想起来那个今日将她哄走的丫鬟,便又对钱婆子问道:“可是今日去厨房哄骗我说母亲找我的那个丫鬟?”钱婆子摇了摇头,“老奴不知,那会只顾着同甘婆子吵嘴,并没有看到那会还有谁去了厨房,不过小燕是思懿堂的粗使丫鬟,做庭院洒扫这些个粗活的。”“那就没错了。”慕婉涟紧接着又对慕兴瑞和慕兴鸿道:“大伯,父亲,今日我刚熬好粥,就有一个思懿堂的丫鬟跑去厨房,说是母亲有急事找我,我这才让巧青将粥送来的清晖院,谁知母亲根本没有让人寻过我,而那个丫鬟正是钱婆子口中的小燕,看来这个小燕的背后还有指使人。”慕婉涟的话虽然证实了有小燕这个丫鬟,可是钱婆子怎么会受制于一个小丫鬟却是件怪事。“钱婆子,莫非你被这个小燕威胁了?”慕婉涟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道。钱婆子见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说不行了,便道:“五姑娘说的对,小燕拿了老奴孙儿贴身的长命锁来,让老奴将一只碗放到厨房,事成之后许给老奴厨房大管事的位子,不然就杀了老奴的孙儿,老奴就只有这一个亲孙儿啊,这才鬼迷了心窍,可是老奴之前是并不知那碗里抹了毒的啊。”慕婉涟听到这里就笑了,道:“你敢说你真的不知那碗里抹了毒?”钱婆子用力的摇了摇头,“老奴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老太太啊。”“可是谁告诉你碗里抹了毒的,从始至终都没人说祖母是中了毒,你是怎么知道的?”慕婉涟反问道。见钱婆子豆大的汗珠往下掉,慕婉涟又道:“她们只知马钱子,可少量的马钱子是通络止痛散结消肿的,只有生用或者体质虚弱的人用了才会中毒,只有大夫才会知道。碗里抹毒亏你想的出来,那粥是我亲手盛好才离开的,而锅里的粥并没有毒,这是说明是有人向那碗里的粥放了大量马钱子粉,钱婆子还用我继续说吗?”钱婆子听到这里,反倒冷静了下来,道:“五姑娘果然聪慧,没错,是我往碗里倒了马钱子粉,姑娘前脚才走,小燕就回来同巧青说姑娘掉了东西,让巧青一同跟着找,我就趁机下了毒,可是老奴适才所言并不是假话。”钱婆子掏出一枚银质的长命锁,又道:“老奴一家只有这一棵独苗,若是他死了老奴怎么对得起他爹娘,老奴知道的都说了,只要不连累了我那小孙子,任凭老爷姑娘们处置。”慕兴瑞几人也知道,钱婆子这次是真的说了实话,除了小燕这一条线索,其他的她什么也不知。慕兴瑞早就派人去找小燕的下落了,可是好一会儿的功夫都没有消息。“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投井死了。”慕婉涟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叫喊道,顿时心里划了不好的预感。慕兴瑞和慕兴鸿都是一皱眉,慕兴瑞起身吩咐道:“将钱婆子关进柴房,好好看管。”慕兴瑞说完,就大步向外走去,慕兴鸿随即也跟上了。等慕婉涟追出去的时候,屋里早就空空荡荡的了,显然都是听到了声音去瞧怎么回事了。慕婉涟也带着巧青跟了过去,直到快到慕婉妍的墨韵轩,慕婉涟就见不远处的一口井边躺着一个脸色铁青,浑身湿透了的丫鬟,显然已经死了多时了。“她,她是思懿堂的洒扫丫鬟,叫小燕。”祈氏突然惊呼道。慕婉涟虽然早就猜到他们找到的可能只是小燕的一具尸体,可是事情真发生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小燕的死,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突然有人惊叫道:“有鬼啊!”井边刚死了人,小燕的尸体还在这里,再加上前些日子就听到过闹鬼的事,慕婉儿第一个尖叫了起来,“母亲,母亲我好怕,我好怕!”除了慕婉儿之外,虽然别的几个姑娘没有尖叫,但是也好不到哪去,慕婉妍也早已扑到了尤氏的怀里,慕婉柔则同自己的丫鬟袭香抱在了一起,慕婉琳和慕婉若干脆下的跌坐到了地上瑟瑟发抖。“不许胡说,哪来的鬼,定然是有小贼跑了进来,快同我去追。”慕兴瑞当机立断,大声叫道。慕兴鸿本来也想追去的,可是怎奈此处除了他,一个男主子都没有,他怎么能跟去,只好道:“都莫怕,莫怕,我是上过战场的,身上有煞气,鬼怪见了我也是要避让三分的,这里离涟儿的汀兰苑最近,咱们都到那去坐坐。”慕兴鸿一边劝着这个夫人姑娘们的,一边吩咐小厮将小燕的尸体盖上白布抬了出去。众人当然不想待在这个死过人的地方,自然都说好。这里虽然直对着的就是墨韵轩,可是慕兴鸿不好将人带去慕婉妍的院子里,虽然慕婉琳的玉清小筑也很近,但是毕竟慕婉琳是庶女,可是汀兰苑不一样,那是他亲生女儿的院子,他自然有全做主。慕婉涟也紧紧靠在祈氏的怀里,慕婉涟虽然是死过一次的了,但是对于这样的事情慕婉涟见了也会害怕,但是慕婉涟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今日的这些事似乎都太凑巧了,似乎被一条线串着一般,而她们则被那条线拉着走。慕婉涟有个很强烈的预感,那就是那个一直隐在暗处对付她的人,就是定国公府里的某个人,也许就在她的身边,慕婉涟还感觉到那个人不知因为什么,突然更加疯狂的想要自己的命。正在慕婉涟的思绪游离的时候,汀兰苑的大门已经隐约可见了,可是越靠近汀兰苑,慕婉涟的不安就越发的明显。直到众人走进汀兰苑的大门,看到慕兴瑞一脸煞气的坐在汀兰苑的院子里,含蓉初雁几个一脸铁青的站在一旁,下面跪着一个丫鬟的时候,慕婉涟才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之前都是铺垫,重头戏在这里!”慕婉涟自言自语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