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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行皇后的丧仪办的很是隆重,梓宫安放在承乾宫正殿,康熙为了她辍朝五日、成服,嫔妃、皇子皆成服。

自从那日从宫外赶回来之后,康熙一直陪着佟佳氏,奏章都交由了内阁处理。

只是那会佟佳氏已经进入昏睡状态,胤禛、胤禩则一直陪在身边,许是病的狠了,连回光返照都不曾有,便去了。

胤禛、胤禩一身重孝,跪在佟佳氏的灵前,胤禛心中悲戚,却什么也哭不出来了,嗓子也在佟佳氏崩逝的那个时候哭得沙哑了。

胤禛表情麻木的将黄纸扔进面前的火盆里,闭眼睁眼都是额涅的音容相貌。

额涅封了皇后,虽然只有半日,但他终于可以叫她一声额涅了,他一直知道,额涅盼这日盼了许久。

相比于胤禛的面无表情,胤禩的眼泪就一直没有断过。

为此有不少福晋私下聊起,都说四阿哥冷血,从小养在皇后娘娘膝下,都哭不出来。不过养了四年的八阿哥,都在伤心落泪。

元馨也多少听到了这些言论,她冷着脸,凝视了一圈谈论的福晋、诰命们。

想是察觉到了元馨的目光,纷纷住了嘴,四阿哥哪怕没养在身前,到底也是德妃的儿子。

元馨见她们不再多舌,眼神便开始寻找着胤禛的身影,她经历过这样的痛苦,哪有什么冷血无情,只有伤心太过才会哭不出来。

康熙这几日眼见着憔悴了,虽说这次封后为佟佳氏祈福的意思,也知道佟佳氏不过就这几日了,但是封后圣旨下达不过半日,佟佳氏便崩逝了。

这多多少少有些让康熙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克妻,孝昭皇后也封后不过半年就去了。

正值七月,暑热最盛的时候,停灵几日后,康熙亲送大行皇后的梓宫到了朝阳门外享殿,胤禛、胤禩一路哭送,胤禛几次哭到难以自抑。

元馨早早的安排了淡盐水和淡糖水,交由苏培盛,就怕胤禛哭得太厉害,脱水、脱力。

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养母的丧仪上这般撕心裂肺,元馨一面心疼一面还有些羡慕,前头十一年都是佟佳氏陪伴着他。

康熙守了佟佳氏的梓宫好些日子,内大臣、大学士等大臣都来劝康熙回宫,连上了几番奏折,劝康熙行幸郊外,疏解心中愤闷。

最后又将太后搬出来,康熙只得回宫,安排巡幸的事宜。只是在此之前,胤禛、胤禩两个孩子他得安排好。

康熙命人传召了德妃、惠妃以及胤禛、胤禩四人来乾清宫。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给德额娘、惠额娘请安。”

“起来吧。朕今日将你们召来,就是想说两位阿哥日后抚养的事情。大行皇后去了,四阿哥和八阿哥应当回自己额娘身边去。”

惠妃自然没有异议,八阿哥本来就养在她宫里,加上他额娘觉禅氏也是在她宫里。

“臣妾听从万岁爷安排,正好觉禅庶妃也在嫔妾宫中,又有了嫔级待遇,八阿哥能回来臣妾和觉禅庶妃定会好生照料。”

康熙点点头,看向还没回话的元馨。

元馨跪下,郑重的说道:“启禀万岁爷,臣妾不愿意。”

不论是康熙还是惠妃,胤禛、胤禩几人都惊住了,康熙皱了一下眉,他从来没有想过德妃会拒绝。

当初四阿哥从她身边抱走的时候,她郁郁寡欢,如今有机会回来了,却要拒绝。康熙想不明白。

康熙看了一眼胤禛,眼中的震惊和失望不似作假。

康熙不悦道:“为何不愿?可是怨朕当年将四阿哥交由大行皇后抚养?”

元馨说道:“臣妾不愿养四阿哥,不是因为四阿哥从小不在臣妾身边,更不是因为怨万岁爷。”

“哪所为何事?”

元馨诚恳的说道:“永和宫中现有三个格格、两位阿哥,如今章佳庶妃再次遇喜,年节时期,永和宫便会再加一子。”

康熙算了一下,的确永和宫中孩子不少了。

“除了九格格大些,十三格格、十四阿哥刚能跑,十二格格、十三阿哥也不过三周岁,五个孩子已经叫臣妾应接不暇,更何况还有一个遇喜的章佳庶妃,需要臣妾看顾。”

元馨说着也抹起了眼泪,帕子擦的眼角红红,“四阿哥是臣妾的长子,若非实在没得精力,臣妾又怎么会将好不容易回来身边的孩子拒之门外。”

乾清宫里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康熙看了看胤禛,眼睛里蓄着泪,面带倔强,一副不想落下泪来的模样。

康熙也有些心疼这孩子了,从小养在承乾宫,如今德妃宫里也回不去。

康熙心里仍有些怀疑是德妃对四阿哥养在承乾宫一事,心有芥蒂,但也不得不认同德妃说的话,永和宫孩子多到元馨无力应付,十四阿哥出生哪会德妃就说自己应接不暇了。

唯独胤禩心中疑惑,德额娘平日里没少给四哥送东西,四哥这一年多来对德额娘也愈发亲近了。

德额娘不应该会拒养四哥的呀?胤禩心中存疑,却没说出来。

胤禛突然跪下,开口说道,“汗阿玛,儿臣不愿离开承乾宫。”

“为何?”

“儿臣自小养在额涅膝下,如今还未来得及尽孝,额涅便去了,儿臣想留在承乾宫给额涅守孝,求汗阿玛成全。”

胤禛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听的康熙也是心里难受。

胤禩见此也立马跪下,“汗阿玛,儿臣也不愿离开承乾宫。当年儿臣来到额涅宫中,额涅对儿臣照顾有加。如今额涅去了,儿臣虽年幼,却孝心跟四哥是一般无二的,求汗阿玛成全。”

康熙不免想到当年圣母皇太后去世的时候,他也想为其守孝,但内忧外患之下,众大臣苦劝,他空有一番孝心却没办法表达,只能将景仁宫空出来,以寄哀思。

“既是这般,那你们就在承乾宫再住些日子,以尽孝心。等丧期过了,胤禩便挪回延禧宫。”康熙也不忍驳了胤禛二人的孝心。

承乾宫的正殿摆放的大行皇后的牌位,暂时还没进奉先殿供奉,承乾宫后院没住低位嫔妃,收拾之后,便让四阿哥和八阿哥在此为佟佳皇后守孝,撷芳殿等孝期之后再搬回去住。

元馨听到只有八阿哥的安排,心中有些期待,不知道四阿哥要怎么安排。

“至于四阿哥,先在承乾宫住着,朕再行安排。”

胤禛哽咽着谢恩,“儿臣多谢汗阿玛成全。”

“好孩子,你额涅没白疼你一场。”

旁边一同谢恩的胤禩,心中不甘,不管是额涅也好,汗阿玛也好,永远都只能看见四哥。胤禩攥了攥手,又松开。

康熙起身离开了,元馨也随后离开,众目睽睽之下都没看胤禛一眼。

惠妃也准备回延禧宫,临出门前对胤禩说道:“既是要回延禧宫了,每日散学了也来坐坐,哪怕还要给皇后娘娘守孝,来延禧宫用膳也好。”

胤禩应下了。

那嬷嬷在路上就几次想说,只是时机不对,便忍住了。

等回到永和宫,将宫人都打发下去了,那嬷嬷才问道:“娘娘盼了四阿哥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要回到娘娘身边了,娘娘何苦又拒之门外?”

元馨摇头道,“本宫已有五个孩子在身边,章佳庶妃又再次遇喜,早就是分身乏术了,胤禛在承乾宫也挺好的。终究是玉碟没改,还是本宫的儿子。”

那嬷嬷也见元馨不肯说,也不好再追问,只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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