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尽管年纪大了，但这几年养尊处优，又处于京兆府尹这个位置，手上的力道还是用的。
这时狱卒拿了凳子过来，陆晓芸袍子一撩就坐了下来。
既然决定舍弃这个孙子，戏就得做足了。
“啪！”李全咬了牙，狠狠抽了过去，这一鞭子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李祁痛得整个人止不住痉挛，刑架上的链条发出刺耳的咣当声，他眼中不止是不可思议，更多的是恐惧，因为他看到了祖父的眼中的杀气。
爷爷为什么要杀他，他不是最疼爱自己的吗？！
就连王哲茂身子都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陆晓芸袖中的双手握紧，咬紧牙关，棱角分明的脸更显冷硬。
“啪！”又是一鞭子抽下去。
陆晓芸低头拿起狱卒斟好的茶轻抿着。
王哲茂是担心“刺客”身上被抽出来的血溅到他的一身官袍，也退后了几步。
李祁疼得整个身子都在止不住地战栗，不止是身上的疼，更多的是心上的，他的爷爷要杀他！
李氏一家从上到下都是自私的。
几个月前他能送大哥去死，如今自己被冤枉是刺杀安王的刺客，爷爷如何还会留他。
李氏一族虽只留他一个嫡孙，但庶出子可不少啊，随便过继一个就能保全了李氏血脉。
他突然就笑了，被割了舌头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一个字：“爷……”
李全脸色猛地一沉，在抽出第三鞭的同时一根银针从他的袖中飞出。
谁也没看见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噗”的一声，一大口血从李祁的嘴里喷射而出，喷了李全一脸。
李全瞳孔骤缩，死死咬紧牙关，再没有犹豫，顷刻间又一根细如毛发的银针又射入了李祁的心口。
陆晓芸低着头，王哲茂离得远，谁也没看清那射入李祥心口的两根银针。
李祁又喷出一口血，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王爷，刺客死了。”站在一旁的狱卒这才发现了不对。
陆晓芸腾地从凳子上弹了起来，这李全这么狠的吗，连自己的亲孙子都能下得了手，他竟然真的杀了李祁！
“李大人，你干什么！”王哲茂惊呼，立即上前查看“刺客”，果然人已经气绝身亡。
“幕后主使之人他还没的招供呢，你怎么能杀了他！”
李全用了狠劲一把擦掉脸上滚烫的鲜血，那张沟壑遍布的老脸上混和着血，在火盆的映照下，如同修罗鬼差。
他双眼如寒芒射向王哲茂，恶狠狠地道：“王大人哪只眼睛看到是本官杀了他！”
王哲茂气得脸涨得通红，在尸体面前团团转：“刚人还好好的，你这三鞭子下去就把人给打死了，不是你杀的还会是谁！”
陆晓芸面色冰冷地看着李全：“李全，你最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全看着陆晓芸轻哼一声道：“正如王大人所说，老臣只不过抽了三鞭子而已，如何就能将人给打死了？哼，我倒要问问王大人，你既然知道人快要死了还让本官下手，如此算计本官，让刺客死在本官的手上，意欲何为！”
“你！”王哲茂被气得一时不知如何反驳，这人确实被他们打得奄奄一息了。
李全不等王哲茂说下去：“本官怎知你这一招是否是借刀杀人呢！”
“我，李全，你别血口喷人，人是死在你手上的！”
“那也是你们先动用了重刑，要论杀，也是你们先杀的他！”
“我……”
李全一双眼如毒蛇一般怒视着王哲茂：“再者，此人舌头被拔，双手双脚被断，你要他如何招供！这让本官不得不怀疑，王大人你这么做是否别有居心。”
“他他他，他可以用嘴叼着笔写啊……”
“哼！王大人既然如此有办法，刚刚又为何让本官动手！难道不就是想要算计本官，好给本官扣上一个什么‘杀人灭口’的罪名吗！”
“呵，本官刚一进来你就污蔑本官认得此人，如今想来，王大人竟然在此等着本官呢。王哲茂，你可真是好算计啊！”
“我，我这……”王哲茂焦急地看向陆晓芸：“王爷，您知道的，事情不是这样的。”
“李全，你过了！本王还在此，你就该动用私刑杀了‘刺杀’本王的凶手！”陆晓芸啪地一声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搁。
茶水四溅。
李全毫不犹豫，噗通一声跪地：“老臣只是一时气愤，天子脚下，王爷大婚，他竟然敢刺杀王爷。老臣是替王爷不平，所以抽下去的鞭子重了些，可老臣并不知道‘刺客’被大理寺打得只剩下一口气在，王大人已经对他动了重刑！一时失手，请王爷责罚！”
“本王……”
陆晓芸话还没说，就被李全打断，：“王爷，此人根本就是死在王大人的手上，请王爷明查！”
“你你你，李全，你自己杀人灭口，竟然赖在本官头上。”王哲茂气得耳红脖子粗。
“哼！”李全冷冷道，“安王殿下在此，难道王爷会看不出来你在借本官的手杀人吗！本官一时不察，竟然被你利用了。”
“王爷，请王爷明查，微臣若要杀人灭口为何要等到今天，此人已经在大理寺大牢里待了足足一夜，要杀早杀了，何苦还当着王爷您的面？”王哲茂也跪在了陆晓芸面前。
陆晓芸目光从跪在面前的二人身上缓缓扫过，沉声道：“此事，本王自会调查清楚。”
突然，大姆指如被人生生放在了烙铁上一般，腾地一下就热了起来。
她额头青筋狠狠地跳了跳，朱煜，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陆晓芸被烫得面部扭曲，滚烫的热度前所未有，烫得受不住，左手一把握紧右手大拇指，想以此降低灼烫。
这破扳指取又取不下来，她双手交叉，紧紧握成拳，一双眼睛布满“怒意”。
王哲茂一看“安王”这副样子，完了，安王殿下要杀人了。
李全害他啊！
作孽啊，是谁找这个天杀的李全过来的。
三法司会审，他李全一个京兆府尹来凑个什么热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