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星语四人在寺庙的寮房住下后,大家仍然意犹未尽,略为休息便前去找法师攀谈。原本说好了风星语跟于杪师傅也一同前往,但临出门的时候他的头疼病又犯了,无奈只能留在寮房,由于杪师傅给他治疗。
还好房间的暖气很给力,于杪师傅干脆让风星语脱光了上衣趴在床上。他拿出装银针的小盒,犹豫了一下,旋即放下。心中暗自思忖,要不,干脆用电试试吧。想到此,他拿出一个小杯子倒了些水,摆放在床头,用手沾了些水均匀地涂抹在风星语的头顶和两鬓,然后从行李里掏出一段电线,插到床头的插座里。做完了这些,他抬起左手向指尖轻轻吹了口气,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轻轻地按在风星语的一侧鬓角,右手抓起电线。
一股轻微的电流瞬间进入风星语的胆经循行区域。
尽管电流很小,但这种特殊的麻麻胀胀的感觉还是把风星语电得一个激灵,率谷和天冲两个穴位感到明显的疼痛。他立刻下意识地躲开,挣扎着扭头看了一眼那根电线,恐惧地问道:“卧槽,这是干嘛,要电死我啊?”
“别动,疼也要忍着点,别一惊一乍的,动的话反而危险。”于杪师傅放开电线,双手抓住风星语的头,重新摆正。
风星语依然有些挣扎,嘴里不情愿地提醒着:“咱可说好了,我可不是曹操,没有风涎入脑,你更不是华佗,别头痛没治好,再把我给开了瓢。”
“别动!”于杪师傅懒得听他啰嗦,稍一用力,按住了他的脑袋,然后继续给他循胆经点按其它穴位,一边点按一边说道:“放心好了,死不了人,我练的就是这种功夫,可以轻松驾驭。当年我曾经给一个重庆的糖尿病老板用电疏通,他一看,就一根电线,吓得不得了,让他的助手先试过才行。当时随行的助手有四个,个个黑衣黑裤,看起来像黑社会似的,为了表现,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替老板试电,等四个人都试过了,老板才略微放心。但他一开始做的时候还是紧张,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直到电流穿过身体,他才慢慢放下心来,后来越做越舒服,最后竟然睡着了。糖尿病人的阴陵泉和地机穴是很堵塞的,不通则痛,我知道电到这两个穴位时他会非常痛,但到了此时他已经坦然接受了。当时他的胳膊上戴着一个血糖仪,等我给他做完,他抬起胳膊一看,数值从九点几降到了六点几,从此就迷上了做电。”
听于杪师傅这样讲,风星语略感放心,不过依然说道:“小时候我换灯泡,忘记关灯了,手指伸到灯座里,被电打了一下,从凳子上摔下来。姑父知道后,不但不安慰我,还打了我一顿,落下心理阴影了,到现在看到电还是有点怕怕的。”
“别怕,要电也是先电死我,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于杪师傅一边说,一边把手指点按在风星语的百会和四神聪穴上。
风星语两鬓的胆经刚刚适应了电,现在又挪到了头顶,疼痛再一次袭来。不过他现在对电的恐惧已经小多了,只是单纯地怕疼而已。
过了一会儿,百会穴也已经适应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是不是你当年在飞碟里就是这样给人治病的?”
“差不多吧,只是当时用的不是电。”于杪师傅回忆着当时的情形,略感遗憾:“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高科技,那种介质我再也没碰到过,像潮汐、像某种液体,从体内流淌而过,舒服得很,我现在只能用电代替。”
做完了头部,于杪师傅又在他的颈部以及背部的督脉,还有双臂的心经不停地滑按。静静的房间里传出“嗡嗡”的电流声。
当做到背部膀胱经的时候,风星语已经彻底适应了电流,麻麻酥酥的,从各个俞穴渗透进来,甚是舒服,甚至一股困意袭来,进入了一种半睡半醒的迷离状态。等到做到心经的时候,他已经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结束治疗。看着风星语迷迷糊糊的样子,于杪师傅没有忍心叫醒他,轻轻地给他盖上被,然后收拾好自己的工具,轻手轻脚地地向门口走去。
“师傅,您去哪儿?”身后传来风星语有些含糊的声音。
于杪师傅一怔,转身问:“哦,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风星语坐起身,晃了晃脑袋:“很好,非常好,从没有过的清醒。”
“那就好,你喝点水,要多喝,最好能尿上一泡。然后再躺一会儿。”于杪师傅吩咐道。“我先去法师那里看看。”
“我也想去。”风星语说着一骨碌下了床。
“那好吧,你穿上衣服,多喝点水,咱们一起去。”
说着,两人收拾停当,一前一后出了门。
房间里,李乾教授和陈司长与法师对面盘腿而坐,三人已交流多时,关于那批资料的来龙去脉,法师已将自己所掌握的和盘托出。
“还有一点,我很好奇,”李乾教授继续问道:“声波搬运也是反重力技术的一种,今天真是令我大开眼界,不知法师是如何掌握的?”
“关于这点的详细说明也在那个箱子里,本寺历代掌门都要研习……”
正说到这儿,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法师微微一笑:“看来风先生的毛病已经好了。”然后向着门口朗声说道:“有请二位。”
二人进屋施礼,随后像教授和陈司长一样,盘腿坐到地上的蒲团上。
法师起身为每位都沏上一杯茶。
“我就不喝了,”风星语解释:“刚刚做完治疗,喝了不少水。”
“哦?看来是在排毒,那我就不给你沏茶了,风先生请自便。”法师说着,重新落座,然后面带笑容看了于杪师傅一眼,伸出右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做了一个手印。
法师的这个动作幅度很小,以至于起初风星语和教授都没留意到。当然了,这个细微的动作还是没有逃过陈司长的眼睛,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于杪师傅一看,立刻心领神会,也微微一笑,伸出右手回了一个手印。
法师微笑着点了点头,变换了一个手印。
于杪师傅一看,也点了点头,变换了一个手印。
二人一来一往,仿佛打起了手语。
这时,风星语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刚想开口询问,却被身边的陈司长按住肩膀,示意他不要作声。他只好咽了口吐沫,静静地看着二人交流。
过了一会儿,二人会心一笑,停止了各自的手印。
“失礼!失礼!”法师转身对其他三人解释:“这位于先生慧根广大,也是机会难得,我有一些问题跟他请教,对几位多有怠慢。”
风星语微微欠身:“不敢,不敢。”
于杪师傅趁机说道:“请教万万谈不上,是我多有受益。”
正说到此,风星语突然感到头顶百会穴的位置开始有反应,一跳一跳地,仿佛要向下塌陷一般。他心里一惊:不好,这是咋回事,难道刚好了这么一会儿又要头痛?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立刻闭目感受,看看是否又出现了幻觉。他这一用心不打紧,竟然发现不但头顶随着呼吸开始一起一伏,会阴的位置也开始一跳一跳地起了反应。随后,百会穴和会阴穴仿佛被一根无形的松紧带连接起来一般,越拉越紧,越拉越紧。
此刻,他感觉自己的头顶仿佛坍塌了一般,越陷越深,而会阴穴则刚好相反,越升越高,深入腹腔。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恐怕两端早晚会衔接起来,变成一个管道将自己贯通。
千万不要紧张!千万不能紧张!他暗暗告诫自己。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忍不住隐隐有些紧张。
“深呼吸,放松!”法师和于杪师傅看到他的异样,几乎同时说道。
看来他们二位都已感知到了,
风星语稳了稳心神,开始按照于杪师傅曾经教的一些吐纳方法调整呼吸。他现在还远远做不到意守丹田,只能集中注意力在百会穴的起伏之上。
随着起伏越来越剧烈,他也变得越来越心慌。
情急之下,法师突然说道:“别慌,跟着我念,ong bieza saduo hong。”
这又是什么鬼,风星语心下狐疑,不由自主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法师担心发生意外,立即打断了他:“咒语,先别管什么意思,只管跟着我念。”
“好吧,ong bieza saduo hong,ong bieza saduo hong,ong bieza saduo hong,ong bieza saduo hong,……”风星语跟随着法师一遍一遍地唱诵着,渐渐的,他的心情平复下来,感到自己仿佛悬浮于宇宙空间。他的囟门慢慢地变成了一个漏斗,一股清澈的甘露,从宇宙空间不偏不倚地浇灌下来,随后一路下行,浸润到五脏六腑之中。随着甘露的不断浸润,盘踞体内多年的污浊之气被一路冲刷涤荡,向下会聚,经会阴倾泻而出,散播于宇宙空间。
难道这就是哈丹巴特尔当年讲到的醍醐灌顶?
此时,也容不得他多想,只能用心感受这种神奇的体验。
ong bieza saduo hong……
随着他的不停唱诵,这种感觉一直在持续、在放大,变成了一个场,将他包裹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升越高,越升越高,那股清冽之气也变得更加强大,从广袤的宇宙倾泻而下,不间断地从百汇穴注入自己的身体,涤荡四肢百骸后,再从会阴穴倾泻而出,如数交还回宇宙。此时,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块人形磁铁,越变越大,贯穿自己的清冽之气就像贯穿地球的磁力线一般,形成了一个漫无边际的大循环。
天大地大,唯我独大!
这种感觉真是美妙,他尽情地体会着。突然,他心念一动:要是都这样的话,宇宙岂不成了藏污纳垢之所?
刚想到这儿,耳边突然响起法师的声音:“放心,宇宙就是一个大过滤器,它有强大的自净能力,你只管与它建立循环就行了。”
这个声音一改法师往日的洪亮音色,仿佛是在耳畔轻声细语,又仿佛从很远处传来。以至于风星语都不能确定这到底还是不是法师在说话。
这个声音继续轻轻地提醒他:“只管用心体会,不要胡思乱想。”
他点了点头,收回心神,不再乱想,继续体会那醍醐灌顶的美妙体验。渐渐地,他的心底生出一股大欢喜。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大头大眼、四肢修长的灰绿色小矮人站在他的面前。
他吓了一跳,这是咋回事,难道我进入了异世界?
“你是……你是谁?”他开口问道,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对方发出一种粗细二合一的声音回答:“别怕,我是天语。”
“天语?你是天语?”简直太匪夷所思了,他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天语变成这个样子,这也太难看了吧,我现在变成你当初的样子,已经觉得够丢人了,怎么你更过分,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他转向法师、教授、陈司长和于杪师傅:“他说他是天语!”
几个人被他突然的表现惊呆了,明明眼前什么都没有,他却对着空气说话。
陈司长刚想起身,被法师轻轻制止:“嘘,不要吓到他,会走火入魔。”
陈司长只好重新坐下,眼睁睁地看着他跟空气对话。
“你真的是天语?怎么证明?”
小矮人提醒道:“你还记得咱俩小时候用卫生球画圈,把蚂蚁圈起来吗?”
用卫生球画圈把蚂蚁圈起来,是风氏兄弟小时候最喜欢的游戏,他俩甚至展开比赛,看谁圈的蚂蚁多。那些蚂蚁只要一被圈上,就仿佛被封印在结界里,再也爬不出来。对这些蚂蚁来说,那个圈就是它们的宇宙。当然了,它们也圈过蚂蚱,但它们却圈不住,嗖地一下子就蹿出去了。
看来这个小矮人还真是天语。
风星语站起身,向前走到小矮人面前。为了方便交流,他单膝跪下。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轻轻地触摸小矮人的大脑袋:“你怎么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鬼样子?这不很好嘛。”小矮人发出的声音依旧刺耳。“我已经找到了咱们的族人,我现在是铱星人。”
风星语大为吃惊:“族人?铱星人?铱星人在哪儿?”
“在太阴系,我想你们应该看过那个三维投影了。”说着,小矮人扭头看了一眼李乾教授,平静地回答。“不过我目前住在月球。”
“太阴系?月球?你等等,我的脑子有点乱。”说着,风星语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风天语静静地看着这个大脑袋的弟弟。现在,他已经变得跟自己当年一模一样了。只是他能感受得到,弟弟只是外貌变成了自己,性格依然未变。
突然,风星语转向众人:“你们都听到了吗?他说他是铱星人,现在住在月球。”
大家听了,纷纷摇头,疑惑地看着他。
“你们看不见?隐身?”说完,风星语转头看着小矮人:“你隐身?”
风天语伸出长长的胳膊,一只大手抚摸着风星语有些蓬乱的头发,现在的自己,已经永远告别这些地球人的生物学特征了:“我只是在月球同你说话。”
“心灵感应?哈,太好了,现在咱俩终于是双向感应了。”说到这儿,风星语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啊,这感应也太具体了,我能实实在在地摸到你。”说着,他在风天语的手臂上掐了一把,又在自己的手臂上掐了一把。
疼!他确信这种真实的感觉。
“怎么说呢,咱们之间是一种高维度的量子纠缠。”说到这儿,风天语环视了一下房间。此时,法师、教授和于杪三人正吃惊地望着弟弟。他继续问道:“见过龙门吊吗?”
风星语不解其意:“见过,怎么了?”
“你可以这样假设,蚂蚱是三维生物,而蚂蚁是二维生物,当然了,如果它真的变成一个平面就更形象了。对于地面上的二维生物来说,他们是看不到龙门吊的整体结构的,只能看到它在地面上的两个脚的投影,当其中一个脚的投影变动的话,另一个脚的投影也会变动。对于蚂蚁中的科学家来说,只要其中一个脚动的话,另一只脚一定会动,不管它们距离多远,于是,他们定义这就是量子纠缠。但蚂蚱就不同了,它们可以跳到龙门吊的横梁上俯瞰,它知道是怎么回事。”
“哦,原来是这样。”风星语恍然大悟。“对于地球人来说,两个量子在三维空间看起来彼此远离,但在第四个维度,它俩其实是彼此相连的。”
“是的,”小矮人点点头。“在低维空间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在高维空间其实很正常。”
“等等,让我想一想。”风星语打断了他。“你是说,你现在在四维空间?”
“是的。”
“你是……你是四维空间的人?”风星语尝试着问道。
“我还在三维空间,但可以出入四维空间,不过要消耗一些能量罢了。”小矮人说道这儿,用大大的眼睛盯着风星语:“怎么样,要不要跟我来?”
风星语一怔,看着小矮人的丑陋面容,犹疑着说道:“这个嘛,我得考虑考虑。对了,为什么你只跟我量子纠缠,却不跟他们纠缠?”说到这儿,他回头看看其他人,这时他也意识到了他们根本看不到风天语。
小矮人也不管别人是否看到,只顾跟风星语说话:“那是因为我曾跟你共用了一滴水,一个水分子。”
风星语回过头,显得无比疑惑:“一个水分子?”
“是的,一个水分子。”小矮人重复了一遍。“氢原子的低质量突出了它们的量子波行为,水分子的氢氧键被打开,释放出两个氢原子,分发给咱们俩,它们之间具有量子纠缠效应。”
“不懂。”风星语摇了摇头。
“没关系,你可以把我刚才那段话复述给教授。”
风星语一听,立刻走到教授身边,将龙门吊、二维、三维、四维空间、水分子什么的,一一复述给他。尽管他讲得有些磕磕绊绊,却令教授大吃一惊。
他一个人对着空气唠叨了半天,竟然脱口而出这么多深奥的学问,看来他所说的那个无形的风天语是真的。
李乾教授使劲点着头。
风星语指着教授,回头对小矮人说道:“你看,教授懂了,可我还是不懂。”
风天语倒是不急不躁:“没关系,你早晚会懂的。我虽然跟师傅不能进行量子纠缠,但他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月球上的量子计算机对他有跟踪。对了,还有这位法师,也有跟踪,他就是当初给你地图的人吧。”
“怪不得他们异于常人。”风星语恍然大悟。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扭头对李乾教授说道:“当初天语被劫持时,留下一个红蓝色的小球,我告诉刘教授那个小球代表红超巨星和蓝超巨星,他还不信,说我骗他。怎么样,现在信了吧,我啥时候说过谎,我跟我哥就是来自红超巨星和蓝超巨星。”
“不,不,”小矮人突然打断了他:“那不代表什么红超巨星和蓝超巨星,只是代表水和火,代表生命和能量,我当时的意思是告诉大家我要去探寻这些。”
“咳,水和火就水和火呗,还红和蓝,啥玩意儿一到你手里就变得这么复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个宇宙大国的标志呢。对了,你可能不知道,后来这个球的照片也不知道怎么就在网上曝光了,宇宙大国很是兴奋了一阵子,说这个球证明了宇宙确实是他们的。”风星语喋喋不休地说着。
尽管听不到风天语的声音,李乾教授还是从风星语的单向谈话中听明白了这一节,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嘛,生命诞生于水,文明诞生于火,蓝和红代表生命和文明,燕子和小昕她俩汇报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此时,于杪师傅也听出了端倪,略显遗憾地插话:“看来,我当年教他的周易到底还是没记住,描述水和火,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只要用先天八卦的坎卦和离卦就够了。”
趁着这个空挡,陈司长突然插话:“星语,你问问他,那个山洞是怎么回事?”
“什么山洞?”风星语问。
“你甭管,他如果确实是风天语的话,应该知道。”
风星语听了,转头望着小矮人,他知道天语能听到陈司长的声音。
“是的,我知道。”小矮人回答。“那个山洞是我们铱星人在地球上建立的一个传送门,需要的时候会启动它。”
听到这儿,风星语转头转告陈司长:“他说那是它们的一个什么门。”
陈司长追问:“那你问问他萧院士的失踪是怎么回事,到底与他们有没有关?”
小矮人立即回答:“有,萧院士被赫舍里接到月球了。”
听完风星语转述之后,陈司长终于如释重负,但还是追问一句:“他还好吗?”
小矮人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风星语只好向陈司长摊了摊手。
一时间,陈司长也不知道再问什么才好。
突然,于杪师傅插话:“星语,你问问他,经络到底是什么,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悟不透的东西。虽然当年有两个外国科学家号称他们发现了经络的物质结构是结缔组织,好像还因此获得了诺贝尔奖,但我始终认为他们的这个假说牵强附会,不为别的,单单是他们的思维方式就有问题,总是用形而下的思维套形而上的模型,凡是不属于形而下模型的他们就一棍子打死,说是不科学。”
风星语听了,转头望着小矮人。
“于杪师傅问对人了。”说着,小矮人闭上薄薄的眼皮,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皮肤下边发光的经络和穴位:“是这样,原子外围的电子排列遵循8电子规则,除了最内层的电子是两个之外,其它每个能量层级排满8个电子之后就会处于稳定状态,如果多于8个,多出来的就会跃升到下一个层级。如果最外层级的电子数大于4个小于8个,它们就会尽量去获得电子,直到满足8个;如果最外层级电子数小于4个,它们通常会放弃这些电子,只保留内层的8个电子。比如,氧原子的原子量是8……”
听到这儿,风星语立即插话:“这个我知道,中学的时候背过,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
小矮人耐心地等他说完,继续说道:“氧原子的电子分布是:最内层两个,外层6个,大于4个但不到8个,所以不稳定,它就要从别的原子那儿抢过来两个电子,达到稳定态,这就是氧化。而氢原子只有一个电子,也不符合最内层两个电子的规则,它有可能为了获得稳定态而放弃这个电子,这就是还原。如果两个氢原子、一个氧原子相遇并且获得足够的能量,它们就会各取所需,形成水分子,这样每个原子都符合8电子规则了。”
听到这儿,风星语在脑子里计算了一番,点了点头:“怪不得氦氖氩氪氙是惰性元素,原来它们的最外层都是8个电子,已经处于稳定态,用不着再去跟别人反应了。而氧和氯这些元素的外层电子不到8个,它们就想办法去氧化几个。钠和镁这些元素最外层是一两个,它们就会被氧化抢走电子。可是……碳和硅呢?它们外层都是4个,不多不少,到底是氧化好呢,还是还原好呢?”
风天语想不到星语一个文科生竟然能想到这一层,颇感欣慰,看来他刚才背口诀不仅仅是卖弄,他提醒星语:“三个电子可以决定面,四个电子决定体,所以碳、硅、锗这些元素不必非得参与氧化或者还原反应,而是可以形成更加复杂的空间结构,储备更多的信息,甚至可以构成生命……”
“你是说碳基生命、硅基生命?”风星语立即问道。
小矮人点了点头。
风星语一听来了兴致,追问:“真的有硅基生命啊,我还以为都是瞎掰呢。”
“以前我也认为不可能,”小矮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我最近才了解到,太阴星的第一颗行星上就曾经存在过简单的硅基生命。只是它们的演化进度非常慢,如果假以时日,它们也许可以进化为高等生命,可惜,太阴星没有给它们时间,随着太阴星的爆发,它们也烟消云散了。”
“可我听说硅基生命比咱们碳基生命还先进。”风星语感觉有些不解,如果硅基生命真如传说的那样,为什么没能逃离太阴星的爆发。
风天语从来没有意识到弟弟对这些感兴趣,这看起来好像不太像当年的那个星语,他甚感欣慰,解释道:“也许环境合适的话它们可以做到这一点。”
风星语一听立即追问:“怎么讲?”
“它们对呼吸温度要求太高。”小矮人看他这么好奇,只好继续解释:“碳基生命的氧气与二氧化碳交换的碳循环是通过呼吸完成的,二氧化碳的沸点是-78.5°,但二氧化硅的沸点就高多了,2230°,这就要求它们行星的环境温度要高于这个温度,但又不能高出太多。当初第一行星的温度刚好符合这个范围,所以硅基生命一直在缓慢地演化,但很不幸的是,太阴星爆发后,它们的行星温度在经历了一个大爆发后很快就降到零下,于是,它们都不声不响地变回了岩石。”
风星语听了大惑不解:“可它们为啥也要呼吸呢?既然条件这么苛刻,两千多度,干吗没演化出一套别的方式?”
小矮人听了嘴角有些上扬,仿佛是在微笑:“我这里所谓‘呼吸’代指硅循环方式,无论它们是不是像我们一样呼吸,硅循环总是要进行的,这样才能跟环境交换物质。”
风星语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歪着头思考着。
小矮人意识到如果这样说下去,于杪师傅的问题恐怕永远也无法回答了,于是只好适时打住话题:“第一行星的硅基生命,我也只是在恢复的铱星记忆中才略知一二,至于它们的呼吸物到底是气态还是固态,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看,咱们还是回到经络的话题吧,好吗?”
风星语扭头看了一眼于杪师傅,看到他殷切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回头对小矮人点了点头。
风天语继续说道:“水分子的两个氢氧键不是在氧原子两侧对称分布的,而是具有104.52°的夹角,这样它们就具有了极性。人体内有大量的水分子,在空间状态下,由于熵增的原因,它们的排列看起来毫无规律,处于混沌状态……”
“等等等等,”风星语打断了天语。“我先把这段复述一下,不然一会儿就忘了。说完,他扭头跟于杪师傅学说了一遍。
等他说完,风天语继续说道:“但有些部位的水分子不同,他们受到生物电场、磁场、波以及各种能量的综合作用,或者换句话说,受到于杪师傅所说的元气的作用,根据极性,发生了有序排列,首尾相连,从而形成一条轴向扭转的水分子线,多条这样的线扭曲缠绕,就变成了一束,像铜导线一样,物质可以在里面快速运输,这就是经络。因为每个水分子都是有极性的,所以这条水分子束就具有了方向,所以经络的气血循行也是有方向的。好了,先说到这儿,你复述吧。”
风星语转过身,将上述一段话复述给师傅。
于杪师傅听了一改往日的沉闷,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甚至激动得双手轻微颤抖:“不得了,不得了,我我听得后背的汗毛都乍起来了。怪不得经络看不见,原来是水,是有序排列的水分子束!”他兴奋得在原地转来转去:“这就好比海洋里的洋流,同样是水,但它定向流动,尽管看不到,却能将鱼类,甚至垃圾,快速送到几千公里之外。经络可以运输气血,也可以运输六邪,而且也有方向。完全一样,天人合一!天人合一!”说道这儿,他原地站住,用手指在空中指点着:“还有,人一死,元气散了,水分子重新无序化,所以通过解剖根本找不到。”
看着于杪师傅竟然激动成这样,风天语微笑着点了点头:“他思考了这么久,一点就通,不用我再解释了。只是可惜呀,他没有我们这种铱星人的眼睛,可以直接看到经络。他更看不到我们铱星人的经络,不知道我们的水分子束有多发达。”
风天语说话的当儿,于杪师傅已经与教授关于熵增问题起了争执。
“封闭的系统必然导致熵增,水分子怎么可能有序排列呢?”教授提醒于杪。
“人体根本就不是封闭系统,它是开放的,它有外来能量的导入。”于杪师傅此时正在兴头上,一改往日风格,据理力争:“我们吃的食物就是最基本的外来能量,还有阳光、磁场,更别说我和法师,我们还练就了一些其它的获取能量方式。”
教授一听,立刻明白了刚才一幕:“难道你俩刚才打手势就是在……”
没等教授问完,于杪师傅就接过了他的话题:“是的,说白了,刚刚我们就是看对方练的是哪些获取能量的方式,异曲同工,异曲同工。”
教授听了,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问道:“那以你看,什么是疾病?”
于杪师傅立刻答道:“熵增!熵增导致无序,无序就是疾病。”
“这么说,如果祛病,就要获得能量。”教授问道。
于杪师傅点了点头。
“那健康呢?”教授追问。
于杪师傅不假思索:“熵减,熵减获得健康。”
教授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问道:“只有熵减就够了吗?”
于杪师傅也思考了一下,补充道:“还有平衡,在熵减的同时,保持平衡,平衡就是健康。”
看到两人从争论到探讨,风天语会心一笑,对着星语说道:“现在,作为铱星人、月球的主人,我正式邀请你们前来月球做客。”
“好啊好啊,”风星语一听,激动的什么似的。“不过……好是好,我们怎么过去,最近没听说有火箭发射任务。”
“这你就不用多虑了,我自有办法,就是当年萧院士用的办法。你只需跟大家商量一下,做做准备。我还有事,再见!”说完,风天语瞬间消失不见。
“等等,等等,我还没说完呢,”风星语面对着空气跺了跺脚:“这是啥人嘛,说来就来,说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