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也，你不该这么直白地跟顾时晏对着干的。”魏南风勾了勾背对着他的林清也的手指，“我看得出来，顾时晏他对你还有情。”
“还有情？”林清也脊背颤了两下，慢慢转回身，脸上也没有几分血色，“你是说有情才会猜忌我？还是有情所以才把我当成沈挽意的替身？”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林清也拍了拍他的手背，“但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厌恶被猜忌。”
“……”
魏南风不劝了，金毛一样温顺的眼睛落在林清也身上，阳光下泛着几丝水光。
林清也看不得这样的眼睛。
她拍了拍轮椅的推手，“自己能回病房吗？”
“嗯，”魏南风点头，“你……”
“没事，我在外面晒晒太阳。”
她冲魏南风露出一个笑容让他安心，等到看着魏南风的轮椅进了住院部的大门，才磨到外面的小卖部，买了包最便宜的烟，找个僻静的角落点燃。
这是她第一次抽烟，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做“过肺”，把烟头凑近了一点就闻到劣质尼古丁的味道，呛眼睛也呛鼻子。
猩红的烟头明明灭灭，林清也终于被这股气味呛得沁出泪来。
烟一支一支点着，脸上逐渐被泪水浸得透湿，脚下的烟头也越积越多，最后和灰黑色的烟叶堆成了一堆。
“夭寿哦，这犄角旮旯的地方怎么也有人抽烟……”不远处一个清洁大妈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枯树枝捆成的大扫把擦过水泥地的声音。
林清也迅速收拾好情绪，胡乱抹干净脸上的泪痕，被劣质烟染黄的手指在裤缝上搓了搓，“那个……阿姨，不好意思啊……我来帮您打扫……”
“没事没事，不用你不用你。”那大妈瞥了眼她还红着的眼眶，看看地上的烟头，“小姑娘家家的，这么多烟都是你抽的哦？”
“……嗯……”
“呦……”大妈摇摇头，“抽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哒晓得伐？你们还年轻，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呢你讲可对？你说你这个颓废的样子，要是被家里人看到了，家里人多心疼？”
“……嗯……”林清也搓着手指，半点也不敢看大妈的眼睛，急匆匆道了别。
出了住院部的大门林清也顿住了。
她该去哪里……
天际，离群的孤雁发出一声悲鸣。
林清也顺着导航找到目的地的时候，尽管早有准备，看到那会所大门金碧辉煌的建筑风格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怵。
犹豫再三走进去，林清也走到前台，“您好，我想找王经理。”
前台是个浓妆艳抹到看不出五官原本模样的小姑娘，一身热辣的包臀裙，下面是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正在摁计算器的小姑娘抬起头，懒懒地瞟了一眼林清也，“干嘛来的？”
林清也在这样赤裸裸的眼神下按耐住想逃的欲望，“我、我来面试……”
王经理很快从里间出来了，见到林清也的那一瞬间眼睛亮了亮。
简单的自我介绍以后王经理进入了正题，“之前做过会所的公主吗？”
林清也克制住手指的蜷缩，“没有……”
“我看你这样子也是没有，”王经理一副阅人无数的姿态，“不过没关系，现在的这些公子哥儿什么样的都玩过了，喜欢的就是你们这些青涩学生妹。”
这话说得委实露骨了些。
王经理自知失言，正色又道：“我们这边做公主呢，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就是性子脾气得好，得会察言观色，满足客人的要求，让客人满意……”
“我知道，”林清也头皮发麻，坐在原处强自镇定，“我只想知道，您这边的工资怎么算。”
“哦，你说工资啊……”
王经理打量林清也的目光带上了几分不屑。
果然不论是看起来多纯真冷清的人，都躲不过这几分铜臭的诱惑。
不过这样也好，也省得自己以后背上个逼良为娼的骂名。
“这就得看你的业务水平了，你的服务越好，晋升得越快，能接待的客人层次越高。客人越高兴，打赏你的小费也就越多。”
王经理冲门外努了努下巴，林清也顺着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紧身连体包臀裙制服的女生袅袅婷婷地走过去，路过办公室门口，冲王经理抛了个媚眼。
“看到她了吧，叫乐乐。”王经理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来我们这才不到一个月，现在已经是最顶级了，最高一个晚上从那些公子哥手里赚了一百多万。”
一百多万……
林清也心底的弦被触动了。
可惜灯光昏暗，王经理没有注意，还是向林清也描绘着她的未来，“你不要觉得干这一行羞耻，说白了这一行也是服务业，你把你的客人服务好了，钱自然就进你的口袋了。”
“一百多万，换成有的老百姓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挣到，但是不过就是这些公子哥一个晚上打水漂听个乐呵的事情。”
“我跟你说这么多，也只是因为我觉得你有潜力，你的长相、身高、身材，都是出类拔萃的。”王经理上下端详了林清也一番，在某些重点部位着重落了两眼，才恋恋不舍地挪回林清也脸上，“你考虑考虑，要不要在我这干？”
林清也在这样几乎要透视她的眼神下捏紧了手指。
耳边传来医院带着回音的通知。
“就算是找到了适配的骨髓，移植的费用最起码也要六十万，如果手术过程不顺利，花上上百万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我真的撑不过这一路，你就顺路把我火化掉，骨灰洒在迎风的地方……”
“如果还有下辈子，我想做一缕风。清也，你的头发被吹动的时候，都是我在陪着你……”
室内不知何时也起了风。
发丝拂动，林清也悚然一惊，“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