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空气越来越稀薄，李伟张着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是……什、什么人……”
“你不是说了吗？”顾时晏微笑着，“老子是她的姘头。”
他平平静静的，就连嘴角的笑容也很浅淡，仿佛刚才动手的不是他，甚至连呼吸也不曾乱一下。
李伟却瘆到了骨子里。
他被掐得头脸通红，所有的血都好像涌上了脸，水肿眼皮底下的瞳仁也突了出来，“你……”
“时晏！”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惊破了死寂的氛围。
接着沈挽意熟悉的身影冲出了围观的人群，站到了顾时晏身后，娇声道：“你别冲动，你毕竟是律师，万一他去举报你，对你的名声会有损害的……”
律所里的同事扶额的扶额，闭眼的闭眼。
绝了，顾时晏摘了自己的家族徽章不说，从始至终也没人提过他是律师这件事。
这件事本来可以当做一件简单的朋友之间的义气处理，反正这个李伟未来也不可能会跟顾时晏有交集。
结果被沈挽意一句话卖了个干净。
甚至连下一步都给李伟指明了——是律师，去举报。
顾时晏没围观群众那么丰富的表情。
他不过微微侧目，瞥了沈挽意一眼，又转回了头。
顾时晏端详着李伟渐红的脸，轻声细语，“老子跟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自己都舍不得碰她一下，一句重话都没舍得对她说过。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骂她？敢把她伤成这样？”
“在一起这么长时间”。
沈挽意整个人如遭雷击，定定地瞧着顾时晏的背影。
他就……
这么公然地……
承认了他和林清也之间的关系吗……
那她算什么？！
她和顾时晏之间那么多年青梅竹马的感情算什么？！
这么多年，顾时晏什么时候为什么人这样失控过？！
他是正衡的首席律师啊！
是顾家的掌事人！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受到那么多关注！
什么时候为一个人这样不计后果过！
空气凝滞了几秒。
反应过来以后众人纷纷劝架。
“您消消气，”张洁刻意隐去了顾时晏的姓氏——毕竟整个事务所只有顾时晏一个姓顾，万一真被这人举报到律协去，到时候又是一场麻烦，“有什么话大家坐下来慢慢谈。”
“是啊是啊，你还不快给林律师道歉！”有人看出了症结。
“我……我凭什么……凭什么给她道歉？！”李伟嘶声，“她就是个婊子！婊子……她这个姘头都承认了！”
“啪！”
一巴掌扇得又脆又响。
顾时晏甩了甩发麻的手掌，笑得温和，“你再骂一句老子听听？”
“婊子！”
“啪！”
又是一巴掌。
顾时晏慢条斯理，“再骂。”
“贱人！”
“啪！”
一巴掌比一巴掌狠。
顾时晏还是笑着的，扼着他喉咙的手寸劲未松，“继续？”
“你……”
李伟终于有些恐惧了。
他艰难地吞了吞唾沫，“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去投诉你！我要告你！”
“去告我？”顾时晏笑得更痛快了，“去啊，要我帮你写起诉状吗？”
李伟痛苦地喘息着。
顾时晏手上加了力道，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刚才还盛气凌人的人现在蜷缩在地上，虾米一样通红。
“好了好了，赶紧松开吧，”李律师上来小声劝，“这么多人看着呢……”
“时晏……”沈挽意还不知道自己给别人递了刀子，勉强笑着往顾时晏身边粘，“你也得顾惜你自己的名声……”
顾时晏没松手。
他承认他动了身为一个律师不该动的心思。
他毕竟在一些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做过，听也听过一些能让人毫无痕迹地消失的手段。
不那么光明磊落。
但看到林清也额头上涌下来的那些血透过纸巾的那一刻，那些念头就在他心头盘旋。
到现在冲上了顶峰，焚尽了他全部的理智。
直到听见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是啊，赶紧带林律师去医院吧，看看伤势怎么样，看流了这么多血，不知道要不要缝针。”
“要缝针得趁伤口的血还没凝固的时候，要不然到时候得重新撕开伤口，我儿子上次缝针疼得哇哇直哭。”
即将化为飞灰的理智瞬间回笼。
顾时晏下意识看向了林清也的方向。
看见林清也冲他摇了摇头，那意思大概是让他听劝，别再动手。
顾时晏第一反应是林清也刚才撞的是头，这样摇头会不会更难受。
当下顾不得再跟人置气，站起身又踹了躺在地上大喘气的李伟一脚，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林清也。
“残局你们收拾，律所的监控留着，”顾时晏握住林清也的手臂，护着她起身，“我带她去医院。”
卡宴漂移进了医院的停车位里。
顾时晏摔上驾驶室的门，绕到林清也的副驾驶门口，在林清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拉开了副驾驶的门，把刚解开安全扣的林清也抱上就走。
医院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没什么人注意他们，但是不乏有从他们身边经过的，顺便多瞅他们两眼。
林清也小声抗议：“我没事，我自己能走……”
“搂着我。”顾时晏像是没听见她的抗议。
林清也懵懵地照做了。
下一秒顾时晏空出了揽在她后背上的一只手，抬起来把林清也的脸按在了自己的肩窝。
顾时晏：“这样就看不见你了。”
林清也：“……”
好一招掩耳盗铃。
索性这一路还算顺利，顾时晏早就联系了纪云生，一下车就直直奔向整形美容科，前面的手续纪云生都打点好了，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美容科的大夫看了一眼林清也的伤口，“这缝好得要三千。”
顾时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缝缝缝，照三万的缝……”
他本意是想越贵缝得越细致，结果被纪云生照着后背就是一巴掌，“你他妈不会是又把人弄成这样，现在跑来我们这里赎罪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