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妻弃子”？！
这个词大概、可能、也许、好像……
不能是这么用的吧？！
但是顾时晏不管。
“糟糠之妻”次日带着林清也就来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酒店。
一进门林清也就看到大厅里布满了摄像机，几十个人忙忙碌碌，还有高高架起的收声话筒，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拿着对讲机坐在监视器后头。
见到顾时晏进来，几个看起来像是大佬的人朝他挥了挥手。
顾时晏不过也挥了挥手，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陈导，圈子里出了名的光影大师，拍的电影之前在戛纳电影节上也得过奖。”顾时晏径直带她去等电梯，路上给她简短地做了介绍，“我妈这次复出，对于娱乐圈来说也是大事，陈导准备这次跟我妈强强联合，一起拿下明年戛纳的奖项。”
顾时晏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似乎是导演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顾时晏扫了一眼就回复了语音，“交给你了，有什么宣发造势需要我的，尽管开口。”
电梯门打开，下来的似乎也是剧组的人，看见顾时晏身后还带着一个异性，半开玩笑半认真，“顾二爷，咱们这个电影也是云归姐复出后的第一部电影，里面的都是实力派，可不能随便安排还在学校的大学生进来。”
被顾时晏轻轻踢了一脚，“给小爷滚蛋，你当小爷是那些不入流的纨绔？小爷什么时候往电影里安排过大学生？！”
为首的看起来比顾时晏年纪还大些，被顾时晏这么埋汰了一句也不生气，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嘻嘻哈哈地就走了。
顾时晏带人上了电梯。
不止有林清也，还有顾家的几个佣人，手里大盒小盒，快要把整个电梯塞满了。
到了化妆间敲敲门，得了允许以后进去，顾时晏指了指化妆间里的茶几，几个佣人把那些礼盒放在茶几上，冲顾时晏行礼后无声退了出去。
“这是清也买给您的东西，”顾时晏单拎了两个精致的小盒子到刘云归的梳妆台上，“特意问了我你平时喜欢哪家的首饰，自己亲自去挑的。我都说了你首饰多，好多买了都用不上，就这还非要买。”
顾时晏睁着眼说瞎话，那些分明是上次钱树送给她手镯的时候，他带着她去金店里挑的。
“清也有心了，”刘云归冲她招了招手，让她挨着自己坐下，“清也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图案，咱们国家的这些传统的图样，都有各自的寓意……”
林清也无言，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顾时晏。
顾时晏还是没看她，似乎还在跟她赌气，嘴上却很诚实地在帮林清也解围，“是，你们俩在这方面倒是挺一致的，她刚开始还怕拿不准，来问我买这些你喜不喜欢，后来我发现你们俩的眼光都一模一样。”
“顾时晏……”林清也忍不住偷摸去扒拉他。
“清也怎么脸红了？”刘云归越看这个孩子越喜欢，不自禁上手摸摸她的头，“是不是这里面的空调开得太高了？”
说着就准备亲自去调空调的温度。
林清也有些窘迫地摇摇头。
这人实在是太能吹了，实际上林清也对这些东西一点研究都没有，她是真怕露馅。
“行行行，我不说了还不行嘛。”顾时晏一笑，“妈你也别说这些了，她容易害羞。”
说完他又去把那些礼盒拆开，里面都是些吃的，招呼众人，“知道今天可能要跟各位老师见面，还买了一些小零食，大家自己拿，不用客气。”
陈导是出了名的工作狂，这个电影也从一开始就受到了所有人的重视，所以大家都是连天加夜地工作，被这么招呼了才发现早餐都没来得及吃。
于是也不跟顾时晏客气，围过去各自选了自己喜欢的，边吃还边跟刘云归打趣。
“姐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儿子，还有这么一个体贴的儿媳妇。”
“是发布会上说的那个林清也吧？看着年纪也不大，还在上学吗？”
刘云归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林清也，怕她不习惯这样的场面，就自己开口，“是，还是我们时晏的师妹，一个师门出来的，马上就研究生毕业了。”
“怪不得，我说看着显得这么清纯，就是跟咱们圈子里的一些人不一样，也难怪时晏这样看惯了大美人的眼睛能一眼就挑中了。”
“看你这话说的，容貌这种东西是最容易消失的。还是得有真才实学才能走得长远。”
“不过我怎么觉得，清也长得怪眼熟的？”突然有人开口，“是不是跟发布会那天那个沈家的大小姐长得也挺像的？”
一句话出口，整个化妆间都缄默了。
说这话的是个小伙子，看着也就是十几二十岁，染着一头黄毛。
被资历更老些的化妆师踹了一脚，低声警告，“会说话就说，不会说话就闭嘴！”
转头化妆师赶紧给刘云归和林清也赔笑脸，“这孩子脑子不太好使，说话不过脑子，姐别往心里去……”
但这话不是说不往心里去就能不往心里去的。
沈挽意和顾时晏的婚约曾经也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甚至那天在发布会现场，最先报的都是沈挽意的名字。
突然换成了林清也，这背后究竟有什么内幕，任谁提起这一茬都要想入非非，猜测这其中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纠葛。
如今看到林清也和沈挽意长得相似，就更不能不多想了。
一时之间大家脸上的表情各异。
“没什么不能说的，”刘云归淡笑，“之前时晏和沈家的姑娘是有婚约。但是要做夫妻，还是得相互信任，相互扶持。我这个儿媳妇能在我儿子最失意的时候来到我儿子身边，陪他渡过难关，那就是天赐的缘分。”
“时晏。”
“妈。”
“就凭这一点，你以后就得好好对人家。”刘云归想到自己过去的三十年的人生，声色俱厉，“你以后要是跟……跟他一样负心，不用别人教育你，我就打断你的腿！”
顾时晏敛眉，“我知道。”
“好了，清也，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媳妇了。要是时晏敢欺负你，你就过来跟我说，臭小子从小胡闹惯了，到时候我帮你把他扫地出门。”
“妈……”
顾时晏有些无奈。
他知道林清也对自己的母亲多少有点影响，两个人也有眼缘，就是没想到自己的地位一夕之间一落千丈。
“姐还真是快人快语，怪不得之前总听那些前辈说，姐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
“能有个这样的婆婆真好，想想我们家那个……唉，不说了……”
“好了好了，不说这么多了，咱们动作快些。清也，时晏，你们在旁边坐坐……”
有人欢喜有人忧，毕竟家务事谁又能说得清楚。
顾时晏拉着林清也坐到旁边的小板凳上。
他还是不看林清也，自顾自低头回着微信上的消息，看起来非常忙碌。
仔细一看能发现他回复的全是废话。
林清也戳了戳他。
顾二爷傲娇地把外套一裹，装看不到。
林清也又戳。
顾时晏又躲。
到后来林清也干脆把自己的凳子往顾时晏那边拉了一点，两个人几乎肩膀挨着肩膀，冬天的衣服穿得厚，进屋这一会也没脱，这么近的距离两个人几乎快要活动不开。
顾时晏才终于停下了回复消息的手，看向林清也。
林清也却不看他了。
顾时晏收起手机。
林清也僵硬着脖子，小声问：“你干嘛说那些东西是我买的，那都不是我……”
“是谁重要吗？”顾时晏哼，“父母开心最重要。”
“可是这不是骗她吗？”
“我哪里骗她了？夫妻本为一体，我送的不就等于是你送的？”
“那……”林清也脖子都红了，“那你也不提前跟我说一下，万一刚才伯母问我这些东西有什么寓意，我答不上来怎么办？”
“嘶——”
顾时晏倒抽了一口凉气。
林清也：“是吧？你也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吧？！”
话音还没落，下巴被顾时晏捏住。
顾时晏的脸近在咫尺，“你当你老公我是干嘛的？我会让这种弱智的情况发生？”
看那拽样，顾二爷就差一句“有爷在，没意外”了。
这边不寻常的动静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刘云归的专属化妆师回头瞅了他们俩一眼，捂着嘴笑，凑到刘云归耳边小声道：“姐，你家儿子和儿媳妇，感情真好。”
刘云归也从镜子里看到了这一幕。
她笑盈盈的，妆发已经弄完了，整个人看起来笼着一层莹莹的柔光。
“是啊，还好我这个儿子勇敢，否则我差点就错过这个儿媳妇了。”
她一开始的确犹豫过，但所有的顾虑在顾时晏告诉她去年那件虚假诉讼案件的最终解决之后被打消。
她在林清也身上看到了太多她自己的影子。
似乎又看见了当年为了顾中华，一意孤行将自己所有的身家全部砸进去的自己。
最后她赢了，但赢得不那么漂亮。
有了一个儿子，惊才绝艳，龙章凤姿。
可顾中华毕竟不是什么良人。
而遇到了林清也，她想让那个过去的自己彻彻底底地赢一回。
“时晏，好不容易你们今天没有工作，带清也出去玩一玩，别在这窝着，也影响我工作。”刘云归摆手，赶着自己这个从小不通情爱的儿子出去约会。
顾时晏从善如流，家长也见了，了了一桩心事，拉上林清也就告辞。
两人出了酒店，外面的雪下得正大，落了满头满身。
顾时晏脑子里蓦然浮出一句话来。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只是这话听着总不是那么吉利。
顾时晏忽视了心底的那份惴惴不安，提议道：“最近城南的云沧山挺火的，我看很多外地的大学生都来玩，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酒店泥泞的门前路，雪早就在踩踏中化了个干净。
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一些不起眼的角落，藏着一些不起眼的人。
“报告，”躲在树后的人紧紧盯着林清也和顾时晏远去的背影，“林清也来了顾夫人的剧组，还需要继续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