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有礼~我是这家店的东家,想问姑娘一句,姑娘对本店的羊肉汤可还满意?”
这套路不正是现世中厅堂经理常对顾客说的话吗,还真是出乎意料。
看来穆二应该是个有涵养的人。既然人家笑脸相对,她总不能丢了自己素质恶言相向吧。再说了,把她视为乞丐的,是那个该死的宦官和眼高于顶的宸王。
对穆二,夏蝉报以友好的回答他道,“味道很是不错。天气渐寒,我连夜来到都城,本想见识一番都城的繁华,没想到来得太早,倒先有机会品尝这美味又能暖身的羊肉汤,叫我对都城的印象倒是多了一些亲切感。”
若是在平日,夏蝉自然是不会跟别人如此客套寒暄的。只是今日被人当成乞丐,她有意提升她在众人眼中的形象,即使不翻盘,也叫他们明白,她可不是乞丐令人随意轻视的。
果然,穆二眼中更带了些笑意,他早就留意到了夏蝉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的两碗一叠。
两只碗,其中一碗里只剩下了羊肉,羊肉汤却是喝了个精光。而另一个碗里却只有汤没有羊肉。那碟子里放着的是一块被撕成三块的烤饼。
穆子源善于经商,什么客人没有见过,可偏偏就没有见过哪个客人是一碗只喝汤,一碗只吃肉的。他不免有些好奇,便想出口询问夏蝉缘由。
可任宦官催促的声音想起,“穆公子若是不方便,那咱们就请宸王移驾别处。这毕竟是穆公子挣钱的营生,咱们也不好耽误公子。”
穆子源皱了皱眉,可看向夏蝉清澈的眼眸后,他又随即舒缓,不自觉扬起微笑,对夏蝉说道,“姑娘说是连夜来都城的,看来姑娘并非本地人,若姑娘还未寻到住处,不如先在本店中多歇息片刻,待姑娘吃饱喝足,等集市上热闹起来再去闲逛也不迟。”
他竟留她在店中歇息,而不是急着赶她走。
夏蝉吃了一惊,侧头看向穆二身后的宸王,却见宸王那厮似乎有些不悦,正直直的盯着穆二的后背思量。夏蝉心道穆二为何偏偏不听宸王之言,将她赶出去呢?
哪怕是请她出去,他也不至于得罪宸王。但单看宸王此时的面相便能猜测得出来,宸王并非是一个大度之人。
得罪宸王似乎不是一件好事。可夏蝉却不理会,既然这个叫穆二的愿意得罪宸王,说不定人家有应对的法子。
果然,油腻的宦官走到穆二身后的半步距离停下,对着穆二说道,“穆公子,宸王还在等您,您倒是说个话表个态,也好叫咱家去安排不是——”
还不等宦官说完,穆二对着夏蝉点头示意后转身,也没去理会站在他身后的宦官,直接回到宸王的面前。
这个时候肃王世子南宫乐孝对着穆二打趣道,“老穆,你不会是被那美人迷了眼,一时心生不忍了吧。”
说完,他还对穆二眨了眨眼。二人相识多年,他自认为穆二懂他的意思。
在宸王眼皮子低下做些小动作,无非是帮衬穆二,不想穆二明面上得罪了宸王。然以宸王深沉的性子,如何看不出来,南宫乐孝是在帮着穆子源说话。
宸王南宫云义对穆家本就从心里厌恶,尤其是厌恶有主见和想法的穆子源。穆子源最近被皇帝多次提起和称赞,夸他有难得的人才,这让南宫云义对穆子源是越来越反感。
即使才华了得,心中有丘壑又如何,将来还不是只是他的座下之臣。南宫云义对穆子源自是清高的态度很是看不惯,尤其是因为穆子源是皇后的亲侄子。
若不是这个原因,南宫云义倒也愿意把穆子源收到他的帐下,为他所用。
可惜了,穆子源是皇后的亲侄子,即使他与皇后收养的誉王南宫云尘并不怎么走动,但也不排除他会为了誉王而站在与他的对立面。
所以这次皇上下旨让肃王世子南宫乐孝,户部的南宫穆子源以及礼部的许长鸣协助他清点军需,南宫云义便知这是皇上想要重用三人之意,便想着从中对三个人做些手脚,叫他们不得皇帝喜欢。
可没想到,一向兢兢业业的穆子源却带着另外两人勤勤恳恳的点卯,却是一点实务都不肯多做,一堆事情到如今还没有任何进展,更别提给他一个说法,好叫他去他父皇面前子丑寅卯说道些什么。
原本穆子源几人的态度正是合了南宫云义的意,好叫他去他父皇面前告他们三人一状。可南宫云义天生对人有些防备,他觉得以穆子源的心机,不至于会把他们的把柄轻易的送到他的手中,说不定这是穆子源的阴谋。
今日见着穆子源又领着南宫乐孝和许长鸣离开,他便随后跟来,想假借与他们拉近距离探探他们的口风。
可是没想到,穆子源竟这般不给他面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包庇一个女乞儿。就算像南宫乐孝所说的,那女乞儿面容俊美,可他一个堂堂宸王,难道在他穆子源的心里还不如一个女乞儿吗!
看来穆子源的心里就是向着皇后收养的誉王南宫云尘,否者他岂会对他宸王的任务如此的不上心!穆子源定然是想叫他在他父皇面前不能按时交差,让他父皇失望!
南宫云义的心中很是不悦,只是常年带着假面,没有显露出来罢了。他且要看看,穆子源到底要给他一个什么说法。
要是穆子源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可不要怪他宸王不给他穆子源留颜面。
穆子源躬身道,“宸王殿下,臣问过此女,她并非是乞儿,而是独身从外乡前来都城想见一见都城的繁华。想必是路上太过颠簸,才至她如此褴褛。宸王殿下仁义,在入秋便设粥棚救济有需要的百姓,对于一个孤女,殿下应该也能饶恕她失礼之罪。”
夏蝉低头看向自身,她不过是几日未洗澡未换衣服,怎么就褴褛了?
这一看便大惊失色,怪不得人家会当她乞丐看待。
原来她右边的肩头上外衫不知何时破烂了个洞洞,就连南宫禅也未发现告诉她。
这——夏蝉只觉得一阵尴尬,脸上有些火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