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红斌摇摆着远去的背影,满仓心里就堵得慌,这红斌是较真啥?他抬起头看看毛毛,俩人相互对望了一下笑了,谁也没在意。
谁也不会想着这个死打烂缠,不弄个鱼死网破,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红斌会捅出哪门子篓子?
毛毛人缘好,也有钱,围他腿的人也多,这红斌就顺着这个事儿,挨家挨户的捣鼓。
“满仓这货不安好心,年轻的时候就不正干在道上混,现在见毛毛有钱了,就打起坏心思,”红斌看看四周没人,就低着头,神神秘秘的样子,说:“咱大槐树村的不管是谁家有大小事,只要张开口问毛毛借钱,毛毛没亏待过大家,也都从来不推辞,慷慨解囊,拿着自己的接济大伙,从来没张口讨要过。”
“就是啊,说这一点不错,那满仓说出口,毛毛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好意思回绝。”
“说的是啥?”红斌肯定地说:“所以,咱大伙不管是啥挣钱的门路,都保持对立的态度就好了,看他满仓还有啥好计策可使。”
“对就这样办,大家也都互相捎上话,”红斌恶狠狠的说:“做人要凭良心,去年,他满仓就想打我的注意,说是羊先舍给顺溜家三只,我硬是没同意,谁知道他在中间又有啥想法。”
“这样细想满仓还真是鬼点子多。”
村子里的乡亲们顶不住红斌的捣鼓,就这么煽风点火的很快传遍了全村,只要是理解透了红斌意思的人,也都开始远远的躲避满仓,弄得满仓一头雾水,也没有人告诉满仓其中的缘由。
看着这个局面满仓顿时懵圈了,前天晚上开会,大伙都热情洋溢的出策划谋,自己咋就突然把村子里的乡亲们给得罪了?他找到毛毛说明情况。
“你先别慌,暂且放下,先凉凉再说,”毛毛拍拍满仓的肩,安慰说:“这事咱不能半途而废,也不能顺着乡亲们的意思去办,我看了普及苹果树是个不错的挣钱门路,待我找人把可行性报告拟出来,找到平叔就有办法了,说不准这点钱还不用我这里投资。”
“那好吧,就是啊?我平时在村子里说话还是顶一点用,这两天咋就变样了,乡亲们看见我好像见了瘟神一样。”满仓歪着头,尽力想着,也想不出个头绪,说:“好,听你的等你回来再详细商量。”
满仓费了好大周折,才打听明白其中的真相,他气愤的要和红斌说理去,可是,红斌不依不饶,强词夺理的和满仓据理力争。
“我欠钱花?红斌你想错了,走去我家看看。”
“去看看就看看,谁害怕你?”
满仓从柜子里抱出了万元的钞票有十几沓,往床上一撂,说:“见过没有?这就是我的钱,看着我在家里没出去,也是在地里干活,可是南方的厂子里有我的股份,一年分红也拿四五万,不是想着大伙都可以挣钱,盖上新房……。”
“知道你曾经在道上混过,谁知道你挣的钱干净不干净?”红斌没等满仓把话说完,就抢着挖苦,说:“那你还惦记人家毛毛的钱干啥?”
“我和你说不清楚。”
“真要是说清楚了,没人敢说你挣的钱不干净。”
“你给我滚出去——”
“我不滚出去,你想咋样?”红斌是铁了心要和满仓斗气。
“红斌,我不是说你,你连个娘们都不如,”满仓气愤的说:“你看看咱村的娘们都比你觉悟高。”
“你放屁,我不如娘们,你娘们,你去生孩子啊?”
“你给我大声吆喝啥?”满仓气的咬着牙,恨不能把红斌给撕开,红斌也不识相,尽管莽撞的和满仓冲突,握着拳头,仗着自己个子高大,用肩膀扛满仓。
“红斌,不要太过分了啊,我让着你,我怕你中了吧。”
“谁让你怕了,你不是很厉害吗?来啊,你厉害的很吗?”
满仓赶紧往后退,不想和红斌动手,红斌越是这样,越是嚣张,就是扑着要和满仓较量。
最后,满仓被逼到墙角,红斌还是用肩膀扛,满仓急忙躲闪开,几步站在院子中间,可是满仓家里也就他俩人。
“红斌,真要是这样逼我,你可要使住劲啊,”满仓看红斌的身子撞了过来,迅速蹲下身,伸出腿,借力拉住红斌的手,两只胳膊一用劲把红斌给翻了一个筋头,红斌感觉整个身子在空中旋转了一周,顿时傻眼了,要不是满仓把自己旋起来再落地,头早已撞地上给磕蒙了。
但是,碍于面子不能怂,红斌就再次冲向满仓。
“红斌,不要得寸进尺啊,”满仓很严肃的用指头,指着红斌的鼻子说:“我再动手可要你躺在床上歇俩月再下地干活了。”
“你球样子,你厉害把我打死。”红斌依然死缠着不放松。
满仓瞪着布满血丝的眼,脱去外衣,扔在地上,果断的说:“那我今天就教训教训你的脾气,今天不打的你哭爹叫娘我就不是俺娘养的。”
恰好这时春花回来了,急忙上前站在他俩中间,瞪着眼说:“你俩这二杆子,还真动起手,让人笑的不肚疼,你俩罢休不了?”
“都是他红斌逼的,”满仓瞪一眼红斌,依然摆着架势,准备应战的姿势,说:“今天倒要调教调教你的纠缠脾气。”
红斌一看春花回来也就软弱起来,说:“不是看着春花的面子,我今天和你没完。”说着大步跨出大门走了出去。
“你那模样,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把人家红斌打伤,你以后咋有猪脸面对全村的老少爷们?”春花瞪一眼满仓,说:“幸好我回来的及时,还想着是小孩子?”
“滚一边去,嘟噜蛋,他红斌就是村子里的闹事老妖精。”
“要是让玉霞知道,那才让你有气生。”春花噘着嘴,瞟一眼满仓,跺着脚,抓起锄头上地去了,扔下句:“就是闲的扯淡,只管自己过好日子,操那心能当饭吃?”
满仓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吭哧吭哧生闷气。
“满仓在家吗?”
“高支书,”满仓抬头一看,又低下头,一脸的不耐烦,说:“进来吧。”
“这是生哪门子气呢?”高支书笑呵呵的说:“这样可会伤身体,有啥事摆在桌面上说明白不就妥了?”
“啥事?”满仓抬一下巴,示意高支书坐下,没好气的说:“我去找你们几次,看你们忙着也顾不得见我,今天咋有事找我?”
“嗨——”高支书挥一下手,坐在凳子上,胖乎乎的身子压的凳子咯咯吱吱响,说:“那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我从公社,不对,现在改成乡里了,乡政府里,我为你们村争取了一个致富项目,好说歹说,这不,批下来了,就照你说,看看下一步计划如何进行。”
“栽苹果树?”
“咦——”高支书装出惊奇的问:“你咋可知道了?”
“我瞎蒙来,”满仓说着把脸迈一边,看都不想看高支书一眼,就说:“开会争取乡亲们的同意,在各家各户的地里开始栽呗!尤其是红斌,我看这个硬茬还是你去处理的好。”
“到底咋回事?”
满仓就把这前因后果给高支书说了。
“这简直就是胡闹嘛!”高支书气急败坏的嚷道:“你让他到村部找我。”
“你……你……,”满仓一听这话,气的噎的说不成话了,但还是说:“你这不是在挑事吗?在激化矛盾。”
“看你说这话,”高支书气愤的站起来,指着满仓说:“你让不让解决问题,在你们这里说他这个钉子户,他能屈服吗?我必须要训斥他,非常严厉的批评他。”
谁都明白,高支书的用意,对于这个栽培苹果树的项目,没通过他是恼恨在心,不用说高支书让满仓通知红斌去村部解决问题,就是高支书现在直接去找红斌说事,红斌就会怀疑是满仓在告状,红斌不闹死满仓才怪,这是明显的在给满仓找事;以前可以,现在满仓已经对他们村干部的所作所为是伤透了心,解决问题,只要不挑起事端就是谢天谢地了。
“你爱管管——”满仓直接把话撂地上,说:“哼——我看已经看透你们,话说的多了,就不美气了。”
“你这是啥子话?”高支书阴阳怪气的拉着官腔,说:“有问题解决问题,是咱干部的职责,怎样就爱管不管了?就这样给我说话?是不是有点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惯了?这个不是我们当干部的作风。”
“哼哼……你有完没完,你这干部当得做事让人不敢敬畏,”满仓哼哼一声冷笑,接着说:“走吧,不送了,今天已经够他娘的窝囊了,再让你来给我凶斥一顿。”
“我撤你职务——”
“好……好……你现在就撤,我在你的手下还真当不了这个大官。”
“从现在起,停止你在大槐树村的一切工作。”
“谢谢你——”高支书背着手,歪着头回头看一眼,径直向红斌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