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渔转头看着身边人,唇角不住的上扬。
“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她瞧着墨香的侧脸,便踮脚凑上去轻吻了一下,随后黑漆漆的眼眸充斥着促狭意味,紧接着声音也懒洋洋的,“你若是想,我们可以回去,何必要在这里风餐露宿?”
墨香闻言一愣,有些反应不及小渔的意思,他回味片刻,猛然身子一抖,旋即耳根子都跟着泛了粉色。
“胡言乱语什么!”墨香偏过头,不去理会小渔。
达到自己目的,小渔贼兮兮的笑出声来。
直到天空炸响串串烟火,才止了小渔的笑。
只见黑漆漆的天空燃了一个又一个烟火,五彩斑斓,泯灭又出现,持续不断,给这无寂夜空添了不少的光彩。
小渔站在原地惊讶的瞧着天空,最后唇瓣微张的看着墨香。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看烟火的?”
墨香笑而不语,眼底有情意一闪而过,他面对小渔,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记浅痕,虔诚至极,不带有一丝一毫的凡欲。
“我为你准备的,不想旁人看到。”半晌,低沉的嗓音才自小渔耳边出现,似流水潺潺,又若空谷回音,绵远悠长,“作为凡人,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了,阿卿。”
小渔身子一颤,鼻尖有些微微的发酸,“嗯,我知道。”
“所以,我有个要求,你可否应我?”墨香问。
小渔抬眼看着对方,眼底充斥着的雾气再也藏不住,不过她确实弯唇一笑,“你说。”
“直到我阳寿尽,你都守在我身边可好?”墨香眉眼含情,幽深的双瞳恰似揽了秋水,他半垂着头,视线落在小渔带着笑容的脸上,“往常都是我看着你离开,这次,你看我走好不好?”
“好。”小渔点头,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握紧又松开,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天上烟火还在炸响,照亮了两人的容颜,一个红润,一个惨白。
直到最后一团烟火熄灭,墨香才伸手将小渔凌乱的发丝绕到耳后。
“走吧,有人在等你。”他说。
小渔眨眨眼,“我以为是你要带我走的说辞,怎么,真有人要见我?”
“你跟我走便是。”墨香好笑的摇了摇头,跟来时一样,抓着小渔的手便往东苑走。
“神神秘秘的,你又要带我去看什么有趣的东西?”小渔扯着唇瓣笑出声,可是等到随着墨香靠近东苑时,她忽然发现院子里坐着个青衣女子,只不过对方是背对着自己的。
不需要看脸,小渔便瞧出了那人的身份。
“她怎么来了?”小渔愣在原地,没有往前走。
“今天是除夕,她只有自己一人,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把她安置在皇宫里比较妥当,不妨你过去看看吧。”墨香在小渔后腰上推了一把,示意她进门。
小渔脚下踉跄,回眸瞧了瞧墨香,失笑,“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喝酒能喝个过瘾?”
“去吧。”墨香微微一笑,“我在门口等你。”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小渔又转头看看坐在那儿的人,最后叹了口气,这才抬步朝着她过去。
听到脚步声,坐着的人猛地回头,“小渔……”
小渔原本没抬头,听到对方唤自己的声音时才抬头瞧了瞧,这一瞧,整个人都呆住了。
“阿衡,你的脸……怎么回事?”她立即一步走到阿衡跟前,伸手在阿衡脸上那道伤疤上抚摸几下。
不错,阿衡此刻脸上从左眉骨到右下颚的地方有道疤痕,血肉翻飞的像是将鼻子都切开了,瞧上去恐怖的很。
阿衡不以为意的一笑,立即转身将地上准备好的酒坛子举起来冲小渔摇晃几下。
“今天是除夕,我专门来给你送酒,本来是想送完就回去,无念仙君将我留在这里,要我亲自给你,我这才留下。”阿衡说的随意,半点瞧不出破绽,她挽了挽袖子,笑吟吟的拍拍自己引以为傲的酒坛,道:“这可是我最心血的一坛酒,你可要好好品尝,若是糟践了这酒,我下次可再不给你送了!”
“阿衡。”小渔皱眉,注意力完全不在酒上。
“嗯?”阿衡眨眨眼,狐疑的看着她。
“我问你,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小渔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了。
阿衡怔忡片刻,抬手在鼻子上摸了摸,还是那副不在意的样子,“无妨,就是不小心受了点伤罢了,以后就好了,你若是觉得我碍眼,就闭眼睛不看。”
“我是这个意思吗?”小渔咬牙切齿,一伸手按住阿衡的胳膊,“到底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鸾婴呢?鸾婴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吗?怎么会让你被人伤成这副鬼样子?”
阿衡面上依旧是平和的笑,她拍拍小渔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才轻描淡写的将事实讲出来。
“没有谁伤了我,这痕迹是我自己划的。”她说。
小渔闻言瞪大了眼,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你确定?是你自己做的?”
阿衡点头,“我不过是做了一件一直都应该做的事罢了,拖了这么久,害了他也害了我,更伤害了青黛。”
小渔抿唇,顺手夺过阿衡手掌心里的酒坛,转而落了座。
就知道见了小渔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阿衡苦笑,也跟着坐下了。
“你那夜回去之后,也鸾婴摊牌了?”小渔见阿衡不说话,便自己开始询问。
阿衡想了想,点了点头,“没有十足把握,我不敢去质问鸾婴。但青黛的死跟鸾婴逃不开干系,或者说鸾婴再次靠近我,就是为了杀青黛……”话音到了最后,变得声音越来越小。她扯着唇瓣干笑几声,魂不守舍。
“然后呢?”
阿衡眸子闪闪烁烁,眼底竟是又浮现了当日的情景。
……
那是下了好几场大雪之后难得的晴天,自阿衡偷听到鸾婴与天后对话的第三日。
连续几天,阿衡都没找到机会询问鸾婴,每每想要张嘴询问时,话都像是卡在了喉咙里,无论怎么想说都吐不出那第一个字。
“怎么了?是没胃口吗?”这次煮好了饭菜,鸾婴抬眼便瞧见阿衡呆滞的目光,轻声的问了一句。
阿衡回神,和鸾婴关切的目光对视在一起,摇头,“不是,许是天气太冷没什么心情的关系吧,你不用理会我。”说完又低头扒了几口饭。
鸾婴没说话,紧盯着阿衡的脸瞧。
气氛又诡异的沉默下来,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用过饭,鸾婴率先放下筷子,他转头看了看院子里盛开的梅花,弯唇笑笑,“梅花开的很好,我前段日子在酒楼,跟那大师傅讨教了几招,可以做些梅花糕给你吃,如何?”
阿衡刚要拒绝,却又不忍拂了他的意,左思右想的在心底交战许久,终是点点头。
“好。”
她想找个机会好好试探试探鸾婴,这个梅花糕看来就是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