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任命士燮为交州刺史的诏书,是在大半个月后才送到的交趾。这次的宦官已经换了一个,是个熟门熟路的老宦官。
来的时候也没有拿捏什么,只是缓缓宣读了新君的诏令。夸赞士燮能够忠心为国,也赞扬他的风高亮节,最后才说以他的功劳,封他为交州刺史。另外还有南海太守和交趾太守的职位,前者是从朝廷里面选拔出来,叫做金旋。
据说是金日磾的后裔,原本在军中担任中郎将,如今却是被派到这里。他算是真正的帝党,派来交州,未必没有监视和给士燮找麻烦的意思。
至于交趾太守,也没有为难士燮,士壹以前就在雒阳为官,听闻已经回到交州。于是朝廷合计,征辟士壹为交趾太守。
这个结果还在士燮的接受范围,本来在他看来,若是朝廷派人过来接收交趾郡的话,那么他少不得还要架空新太守才行。至于金旋,和他有点交情,不过也只是认识的程度。
不管如何,见过面就好,可以慢慢拉拢。
宦官宣读完毕,就要离开,却不想士燮却是上前,偷偷递过去两块金饼子不说。还吩咐下人拿出大量金银珠宝,只说是士家资助宫里的修宫钱!
宦官闻言,顿时大喜,他很清楚这样带着这些东西回去,陛下和太后肯定会非常高兴,最重要的是张让也会很高兴,毕竟他肯定要在这些珠宝里面动手脚。士燮又派了三百人随行,务必保证东西安全送到雒阳。这才让宦官,带着这些金银珠宝离开。
宦官离开之后,士燮来到几个儿子面前,询问道:“你们可知道,为何之前颁布圣旨,为父没有出这个修宫钱。这次没有要修宫钱,为父却主动出了?”
士徽大概能够想明白,不过却打算给其他兄弟一些机会。兄弟们若是能够成才,以后才能帮助到他。不过很显然,他们想不明白。
“徽儿,你告诉他们!”士燮摇了摇头,于是看向士徽说道。
“父亲之前没有交,是因为若是缴纳,无非是向阉党妥协,这样会有损父亲的名声,也会助涨阉党的气势!如今缴纳,却是身为臣子,为国分忧,与阉党无关!但如此作为,却是能改善新君对父亲的印象,这便是为了后续晋升,打下基础!”士徽回答道。
“后续晋升就算了,无非是改善一下关系。新君上位,说到底陛下还太小,宫里的一切其实都是太后和十常侍主导。何后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十常侍却是小人,若是不搞好关系,只怕后面会给为父制造些麻烦。”士徽捋须说道。
就士家的底蕴,撑死也就是交州刺史,想要更进一步已经是不可能。不过士赐也只能当日南太守,他这一代已经是交州刺史,弟弟士壹更是当了交趾太守,下一代再努力一下,士家的兴起指日可待。
所谓的家族其实不都是这样?以寒门顺利出仕,然后有三四个孩子,孩子出仕,依靠父亲的人脉,只需要比父亲高一级,那么向下一代十多个孩子,哪怕只有一个更进一步。如此一代代下来,家族变得越来越庞大,占据的位置也越来越高。
比如杨家,比如李家,比如王家,比如陈家和荀家,甚至是袁家,其实都是那么来的。世家和家族的不同,不应该是说长期在中央任职,而是应该具有‘世家’的概念,并以此团结家族所有成员,共同努力,共同发展,产生良性循环,这样才叫做世家。
否则一个偌大的家族,就算繁衍了成千上万的成员,最后各自为战,有了成果也不提携家人,那么这个家族又有什么出息?
不过对于第三代,士燮却是有点担心,扣除士徽和士元之外,其他都不堪用啊!士匡最多就是担任郡都尉的程度,士廞最多是一方太守,士干勉强当一个副将,而士颂最多是一方县令。士?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女儿到底是要嫁出去的,根本承担不起家族的复兴。
唯一能指望的,便是第四代了!是以在第二天吃饭的时候,士燮就隐晦给士徽提醒了句,让他抓紧时间‘造人’。士徽是听出来了,结果差点给呛了一下。
按说十二岁结婚生育的也不少,比如说十二岁的长孙无垢,就给李世民生了李承乾。蔡琰已经十七,而上官婉儿也是如此,年纪倒也不小。本来士徽打算等她们二十岁再要孩子,不过看样子不努力一下,士燮估计真的要怪罪了。
他却不知道士燮的苦心,还真以为,士燮是打算抱孙子才那么说的。
不多时,家当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士壹已经完成和士燮的交接工作,顺利从武官转职为文官。或者说他本来就是文职,上手很快。士元也被士燮留了下来,协助士壹处理好几个新县城的建设工作。
到了这一步,才带着家眷老小,前往南海番禺上任。这次却是故意要走海路,重走士徽之前登陆作战的航线,十天后来到番禺,虽然晕船的问题还有,不过却是能够感觉到海路运输的快速。
若是让他在番禺派人给交趾那边的士壹送信,走陆路没有大半个月,甚至一个月都送不到那边。道路难行,可不是开玩笑的,也不怪朱符上位后,就不断征发劳力去开路。
开路以后肯定也要做,不过肯定是要给钱。这是士徽的意思,只有给钱,才能调动百姓的积极性,提前完成修路工程。同时他们若要吃饭,也能花钱购买,这样也能进一步带动沿路的经济。别的不说,以前修一条铁路或者公路,两边多少乡村的人,在站点贩卖食物,因此赚了不少的钱。
本来征发徭役干活,是朝廷定下来的规矩,不过交州情况特殊,于是士燮也准许了士徽的请示。毕竟交州这里,钱粮多得根本花不出去,这本身就是个大问题。
与此同时,送给朝廷的金银珠宝,也是陆续经过荆南,运输到宛城,然后经过秦岭进入虎牢关附近,最后送到雒阳。
张让看着这一车车的金银珠宝,交州的特产,不由得惊喜万分,对士燮的感官也好了不少。从中挑选了一些最珍贵的东西,在名册里面划掉,然后才把剩下的八成送入宫中。
“哦,士燮居然派人送来了修宫钱?”何后知道这件事情,亲自过去查看,至于士燮的意图,仔细想想也不难清楚。
“倒是个矫情的家伙!”何后对士燮的态度有些不满,却也记住了那么一个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