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控的模样,吓了我一跳,令我一时语塞,半天答不上来。
张宇泽也可能意识到自己的反常,随即略显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再度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小轩,我只是有点吃惊,你认识她?”
“我不认识。”我摇摇头,说的也是实话,毕竟只是远远的见过两面,的确称不上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见过两次。”
“你是什么时候见到的,在哪里见到的?”张宇泽的声音已经开始明显的发抖,突然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倏地冲上了我的心头,脑袋莫名其妙的嗡的一声。
“我前天和昨天都见到了,一次是跟你一起,一次在你家门口...”
听到我的话,张宇泽瞬间跌坐到了凳子上,双手捂着面孔,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灵魂:“怎么会...”
“宇泽哥...”
“不可能啊...”
“宇泽哥,怎么了?”
“你确定是一个身穿蓝色无袖连衣裙的女孩?”他抬起头看着我,但是在他的瞳孔中我却看不到焦距。
“我...大概吧。”
“她果然还是不甘心。”他喃喃自语。
“她是...”
“她是...是一个故人。”
既然张宇泽不愿意再多说,我便也不再追问,说到底虽然我心生好奇,但并不愿意涉足其中。
两个人各怀心事,不约而同的一齐沉默了起来。今年的入秋温度似乎比往年低了许多,十月的秋风掠过中庭,吹到我身上。非但没有惬意的凉爽,反而带有一股入骨的阴寒,令坐在大厅的我时不时的打哆嗦。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不知不觉手中的满满一杯开水已经快见杯底。这样的场景让我突然联想到奶奶去世那年,我也跟现在一样,手捧一杯开水,在四合院的大厅守尸。唯一不同的就是当时守的虽然是死人。可内心很平静,因为奶奶毕竟是自己的亲人,至少不会伤害自己。而现在守的虽然是活人。但却总是隐隐不安。
正想着,突然,隔壁房间传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紧接着,一阵嘈杂的人声、脚步声、东西打翻的声音一齐响起。
在我有所反应之前。正在发呆的张宇泽豁然起身,把手中的白开水随便往茶几一扔。想也不想的便朝隔壁房间奔去。
毫无疑问,喧闹声是从思琪所在的房间传出。此刻的她,一边尖叫着“为什么,为什么”。一边卯足了劲奋力挣扎,尽管被父母钳制住双手双脚,可依然如一头发疯的母兽。好几次差点把老太太在她头上转圈的三根香打落。
明旭夫妇见状,也上前帮忙。至此,思琪总算动弹不得。老太太一边绕着床念经,一边用香头轻点思琪的额头,场面混乱不堪。
可真正令我如落冰窖的,不是思琪歇斯底里的尖叫,而是她目光所看的方向。
原本空无一物的墙角,赫然站了一个人。
水湖蓝的短袖连衣裙,乌黑的长直发,本来白皙的肌肤,在钨丝灯光的照耀下,如一块冷冻柜里藏了几年的生猪肉。
从众人的反应来看,整个屋子,除了满目惊恐的思琪,看的到她的似乎只有我一人。
周围的空气瞬间又低了几度,这不是普通的冷,而是伴随着针扎般刺痛的阴冷,我跟一安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虽然除魔卫道的本事没有学会,可这种感觉起码我已经经历过数次,这是阴气,而且是充满恶意的阴气。
蓝衣女孩的气场似乎比我第一次见阴冷了许多,如果说她原来的气息是平和的,甚至让我觉得与常人无异,那么此刻,我一下子便感觉出来,她已然不是活人。
她直勾勾的瞪着思琪,一动不动,冰冷的眼神透着丝丝恨意。
与蓝衣女孩冰冷的恨意不同,思琪的眼神,比起恐惧,似乎困惑要多的多。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原本盯着思琪的蓝衣女孩蓦然转头看向我,与此同时,一股强劲的气压瞬间袭向了我的心脏,令我心口一紧,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大的怨念!
如此戾气,应该属于冤鬼行列,可为什么昨天在二楼我并没有看到她出现呢?
而且,第一次见面之时,我分明没有感觉到她的恶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短短一天时间,眼前的女孩,不,确切来说应该是女鬼,阴气重了那么多?
“她在那里?”趁着所有人都吓得六神无主,张宇泽偷偷移步至我身后,在我和蓝衣少女四目相对之时,用颤抖的声音悄声说道。原本,我的心就已经提到嗓子眼,被张宇泽突如其来的声音一吓,全身不由自主的一哆嗦,脑子如电脑里那播放了一半的电影突然卡屏。
幸好这种画面凝固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我终于回过神来,用僵硬的姿势扭头朝张宇泽轻轻点了点头,就在我转头的那一会儿,蓝衣女孩再次消失不见。
“夏琳?”
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么直接的说出答案,张宇泽收回墙角的目光,愣了片刻,终究还是几不可察的轻轻点了点头。
说实话,刚才在大厅喝水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出是夏琳,从小我在这方面的第六感就特别敏锐,记得在上高中那会,一个几年没有联络的亲戚突然打电话过来,连我妈妈都没有听出是谁,但是我却一下子猜到了。
看到夏琳的一刹那,我暗自松了口气,夏琳的眸色,是正常人的颜色,并非漆黑,也就是说她尚未转化成厉鬼,不能直接害人,这也是刚才我为什么那么大胆的与她对视的原因。
夏琳、思琪、张宇泽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直觉告诉我,他们之间必然不简单,夏琳对张宇泽的留恋,对思琪的怨念,难道她就是说宇杰口中说的张宇泽为了思琪而分手的前女友?
不久我的猜测便得到了验证。
伴随着夏琳鬼魂的再次消失,思琪也逐渐平静下来。四个家长见状,便一点点放开了对她的桎梏,见她不再如方才那般激动,才敢完全放开她的手脚。许是双方那才都太过用力,思琪裸露在丝质睡衣外面的如白玉萝卜般的娇嫩手臂,赫然出现了两块淤青的抓痕,看的思琪母亲心疼的直掉眼泪。
一得自由,思琪便一把钻进了被窝,蒙住头,蜷缩在被子里,谁叫也不应。
众人没法,只得留了几个人守在床边,其他人就给老太太打下手,又是烧纸,又是祭拜。
在宇杰舅妈的再三恳求下,我把菩提珠留在了思琪的床头,这么做,一方面是不好意思推却,另一方面却是刚才电光火石间,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