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面越发的昏暗。
潮气从地面席卷而来,扑向人的四肢和骨髓,密不透风的天牢闷热的像是一个蒸笼。
这里仿佛没有白天,没有黑夜。
若是人长久的带着这种逼仄沉闷的环境中一定会发疯的。
好在范蔓蔓偶尔还能够聊几句天。
到底是双身子的人,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耗费心神,范蔓蔓聊着聊着就有些犯困,脑袋一点一点的,神智也开始模糊,嘴里说话都迷迷瞪瞪的,不知道在嘟囔什么,偏偏还要维持自己清醒的样子。
君鸿看着范蔓蔓困死都不愿意睡那张床,眼里笑意一闪而过。
“小姑娘,困了?”
他的声音不同于顾景淮的低沉悦耳,而是一种十分清朗的音线,像是高山之间回荡的风声,带着疏朗的气息。
说着小姑娘的时候,让人觉得带着一种特殊的韵律,似有若无的宠溺。
范蔓蔓揉揉眼睛,对着对面的君鸿点点头,打算等会背对着君鸿把眼睛里面的隐形眼镜给摘下来。
不能带着隐形眼镜睡觉。
“过来,到我这里睡。”
范蔓蔓一下子惊醒,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君鸿。
君鸿朗声而笑,眸中含着一抹笑意,“小姑娘想什么呢,你那地方又脏又乱,过来睡我这里,等会儿天亮趁着没人的时候再还回来就是了。”
范蔓蔓是很嫌弃这间牢房没错,又脏又乱又臭,但是她本来就是坐牢的,哪里还能嫌三嫌四的。
将心比心,别人肯定也不会希望呆在这种地方的。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对面那间牢房,一看就是置换过的,虽然只是简单的石床和木桌椅,但是打扫的很干净,地面也很平整。
范蔓蔓不喜欢占别人便宜,便对着君鸿摇摇头,“没事的,我等会儿坐在板凳上面倚着墙睡就好啦,你不用担心。”
范蔓蔓说完,对着对面的君鸿弯弯眼睛。
像是一轮皎洁的明月倏然将银色的光辉洒落这暗无天日的牢房。
君鸿心软的一塌糊涂,怎么会有这么可爱体贴懂事的小姑娘,于是向来跟自家兄弟一言不合就切磋的君鸿对着小姑娘忍不住放柔了声音,“没关系的……”
话还没有说完,君鸿的面色忽然一冷,目光如炬的看向外面。
范蔓蔓有些疑惑地看着君鸿。
耳边只有滴滴答答不知是哪里的水声,以及不远处男人打鼾的声音,其间夹杂着几句咒骂。
而君鸿,则听到了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快而敏捷的掠过地面,脚尖轻点,来的人数不少。
而前面方才还没睡在闲聊的囚犯们忽然安静起来,像是一下子进入梦乡一样。
即便他们发现什么也不会说得,反而这样难得刺激的一幕他们期待已久,屏住呼吸,兴奋而扭曲的目光跟着移动。
这样的地方,哪有几个正常人。
至于等会儿死的会是哪个倒霉的人,他们已经颇为兴奋的在猜测,像是激动地在猜灯谜一样。
火把安静的燃烧着。
没有寒光,只有静谧的空气中几不可闻的破空声。
范蔓蔓猛然失色,连连后退远离牢柱,却知道也只是徒劳,这牢柱根本对那群杀手起不了太大的抵挡作用。
他们手里的武器是如此的锋利,只一刀,便在牢柱上面留下深深的痕迹。
恐怕再过几个呼吸,他们就能够破开牢柱闯进这件逼仄狭窄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