郸城知县杨明义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和景熙遥遥对视道:“您可真是好手段,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王锡山的一万亲卫军收入囊中,下官佩服佩服。”
“杨大人,这里面可也有你不小的功劳啊。”
杨明义摆了摆手态度真诚道:“当年下官还是一名小书童的时候,是帅爷给了我出头的机会,这次您来江南,自当尽些绵薄之力。”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若不是你恐怕的的小计策早就被发现了。”
“二公子艺高人大胆,不过您带着的那两位朋友也确实优越于常人,尤其是那个沐晟做事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左阁老刚当上丞相时候的样子。”
景熙又和他寒暄几句,突然问道:“可听过赵莹莹?”
“哦~江南四花的玫瑰花嘛,怎会不知,听说二公子已经与她弄梳?”
“咳咳,暂且不提这个,你了解她来历吗?”
杨明义双手交叠自然垂下笑道:“巧了,下官还真知道,不过是真是假我就不清楚了。”
景熙来了兴趣,左右环视,将他带到一处无人之所,与亭榭之处而坐。
“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个身世。”
杨明义咳嗽两声开始为景熙讲述了起来:
赵莹莹原名赵敏,祖籍南疆昌苏人士,生于一商贾人家,夫妻两口,开个六陈铺儿。
虽以柴米油盐买卖为生,却也是饿不着,冻不着。
赵老板到了快知名的年纪才生下赵莹莹,自小生得清秀,更且资性聪明。才七岁,送在村学中读书,日诵千言。到十岁时,便能吟诗作赋。曾有《怨情》一绝,为人传诵。诗云:
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到十二岁,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手上女红之事,更是飞针走线,颇有大家风范。
这真乃是天之所赐,非人力所能教也。
赵家夫妇因为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膝下无儿,便要寻个养女婿,来家靠老,也就是找个女婿入赘赵家。
只因女儿灵巧多能,难乎其配。所以求亲者颇多,都不曾许。
后来不行因为景家军从南疆换防,马踏江湖去了。导致昌苏、孟蒲、永泽、亭延、襄安等七城失守。
那时战火纷飞,可谓是天灾人祸一同迸发,各城内外百姓纷纷携带资产,弃家逃命。
赵家夫妇领着自己女儿,也出逃在外,与众人结队而走,形如丧家之犬,神如漏网之鱼。整日里担心饥饿,担心劳苦,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就是这样一群人,在逃离的路上,遇到了前线跑回来的逃兵,那些逃兵见到百姓们背后大大小小的包裹,顿时起了贪婪之心。
谎称陈国的乐将军带兵马上就要冲过来了,还沿路放起一把火来,趁乱哄抢百姓手中的包裹。
此时天色将晚,茫茫火海吓得众百姓丢弃家产,不敢与之抗争。
而赵家夫妇因为舍不得所带宝物,被逃兵杀害。
赵莹莹也和父母冲散,摔了一跤,不见了爹娘,她聪明伶俐,不敢大声喊叫,只躲在下坡的乱葬岗中。
第二天,天将明未明时分,出外看时,但见风沙遮眼,死尸横路。昨日一同避难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莹莹大哭起来,心中甚是思念父母,
又不认得路径,只能朝着南方漫无目的的寻走,边走边哭。
差不多走了三里左右,心中苦,加上腹中又饥。远远的瞧见了一处土胚房,想里面肯定有人居住,就像讨要些吃食。
等走到了跟前,才发现只剩下破败的空屋,屋中之人尽数逃难去了。
赵莹莹坐于土墙之下,哀哀而哭。好巧不巧的是,恰好有一人从墙下而过,那人姓阮名,京天,正是赵莹莹的近邻。
平昔是个整日懒散靠撒泼吃白食过活的泼皮无赖,挣黑心钱的主儿,也是被那群官军冲散同行之人,今日才一个人恰好让赵莹莹遇上。
他听得啼哭声,提起裙摆塞进腰间就跑过去看。
赵莹莹认了出来,今日她遭了难,年纪又轻,见了昔日邻居,就像是见了亲人一般,连忙爬起来相见。
只见她忙问道:“阮大叔,您可曾见到我的父母?”
那阮京天见到孤苦无依的赵莹莹,心里甭提多高兴了,暗自寻摸:
现在正是乱糟糟的时候,手里也无盘缠,从天而降这么一个衣食饭碗给我,真是上天保佑!
“你爹娘寻不到你可急坏了,现在被冲到前面去了,让我见到你,领你去找他们呢。”
赵莹莹虽是聪明,可是现在正是无可奈何之际,明明知道这阮京天不是什么好鸟,可也只能跟着他走。
一路上,阮京天,还留了个心眼,让赵莹莹装哑巴,说是可以省去很多麻烦,赵莹莹依他,一路不言语。
直至康辉府,阮京天诓骗老鸨,转手将赵莹莹以五十两银子卖到了门户里。
正是可怜绝世聪明女,堕落烟花罗网中。
讲完,景熙竖了个大拇指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二公子,下官也是听天桥说书的讲的,现在不讲这些了,今早上路过撂地胡同,茶摊前的说书先生,可都开始讲您在江南的风光伟绩了。”
“那可得去听听,”景熙站起身来便要走,走出去两步停下身,“这些时日恐怕还是要麻烦你多撒播一些迷障,等江南这边的事情完了,就去南疆吧。”
杨明义起身深深朝着渐渐远去的景熙的背影无言作揖。
且说景熙被杨明义说的撂地胡同勾起了极大的兴趣,他天性如此,这种好玩的地方可不得去上一去?
径直回到库房,推开门,刚迈进去,景熙就猛地一弯腰,回头看向没入梁柱的菜刀,瞪大眼珠子喊道:“什么情况?!”
只见李敏儿坐在高台的椅子上,脚踩着柳黄莺,左手一把菜刀横在沐晟的脖颈上。
“哎呦喂~景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这李大姐儿说您要是午时还没有回来,就把我烤了!”
景熙不搭理他,而是对李敏儿怒视道:“你这是做什么?是熙字营有人冒犯到你了?!”
李敏儿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他骂道:“你脑子是不是他娘的灌浆糊了,老娘的工钱呢?!”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