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言老。”云子嬴起作揖问好。
言圣眼睛里不加掩藏的流露出欣赏,嘴上更是不吝啬的夸道:“太子,大年初二见过后,近来眉宇间愈发的晴朗,近些天都在读些什么书?”
“在读您的笔谈,受益匪浅。”
“哎~我那是写着玩的,用不着看,该多看看经史子集才是。”
“是。”
乾阳接过话茬捧道:“言老过谦了,你的笔谈在整个文坛那可是公认的五百年少有之佳作,朕平日里就让他们三个多去请教你,只不过他们玩性太大,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言老该多替朕垂询他们才是。”
“陛下乃当今真龙天子,几位皇子也是人中翘楚,倒是我这把老骨头该向他们讨教如今有什么稀罕事才对。”
一顿寒暄之后,左阙在乾阳的眼色之下开口问道:“言老哥,你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和陛下商讨吗,若如此,我和太子便先退下了。”
言圣佯装忘记的样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试卷递给乾阳。
乾阳还以为什么东西,纳闷的又追问一句:“试卷?”
“确实是试卷,是今日琉璃宫考生所写。”
“哦?什么样的试卷竟能让言老拿着进宫来找朕,莫不成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文章?”
言圣喝了口茶道:“陛下打开看看便知。”
乾阳余光瞥见左阙在伸着脖子端详,便一招手让他俩都上来一同观看。
待他打开试卷,三人都是瞠目结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覃思也忍不住瞄了一眼,只见白花花的宣纸上无数个用血写就的怨字历历在目,让他不由得捂住嘴巴,一脸的惊愕。
“这,这是怎么回事?”
乾阳看着试卷不由得发出疑问,春闱也就是会试,乃是天下士子的头等大事,如今有人拿自己的锦绣前程做注,行如此行迹,着实让人咂舌。
“言老哥,这位考生是哪里人?”
左阙心思通明,料想此事绝不简单,随即开口询问,言圣揣手道:“是江南杭州的一个考生,我见过了。”
“怎么说?”
言圣面露得色,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那考生是杭州一名商贾子弟,靠买卖粮油维持生计,生意做的不错,门下有三间油铺,日子过的也算不错。
他父亲病了,这些年一直是他在照料店铺,人人称呼他为卖油郎,其为人正直,十里八乡没有不知道的。
日子本过的好好的,却因为有一个貌若天仙的胞妹,引来了灭顶之灾。
去年中秋,其妹文若若外出采办食材,被杭州知府的儿子端详上了,遣人迷晕,带回府中百般侮辱,还不放其回家。
卖油郎文轩苦寻多日,在一商贩口中得知此事后,如五雷轰顶,心中愤慨陡然而生,便去知府府中要人。
不曾想,那杭州知府之子刘玉琦让家丁持滚了油的木棍打断了腿,还扬言说等把他妹妹玩够了,就丢到妓院里让千人压,万人骑。
文轩被临乡的儿时好友背回家中,疗养数日才将歇过来,本来是瞒着他的父亲,可不知他父亲早有耳闻,一气之下竟归了天。
文轩走遍各个府县擂怨鼓,可这些个官员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连府衙大门都不让他进。
这还不算完,刘玉琦知道他不安生,让人去他家中闹事,对其母百般羞辱,临走的时候,几名家丁见他娇妻颇有姿色。
便当着文轩母亲的面行畜生之事,其妻子不堪受辱,杀掉两名家丁后投河自尽。
其母至此受打击太大,疯掉了。
若说刘玉琦的畜生行径远不止于此,恐事情做的不够绝,还一把火将文轩的店铺及居住的院子都给烧了个干净。
文轩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只为今年春闱在这试卷上告御状!
“朗朗乾坤之下,竟有这般畜生!”乾阳愤怒的拍着桌子。
“江南巡抚李畅是干什么吃的,出了这么大的冤情,他就充耳不闻?朕真是瞎了眼让他做这个官!”
左阙瞥了一眼言圣,见他气息绵长,没有开口,自己便开口道:“陛下,江南官商勾结本就严重,其关系网更是阡陌纵横,如今有了这等事,更要查,而且要彻底的查。”
“对,查出来,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言圣附和道。
乾阳起身负手踱步,半晌后开口道:“让景熙去查,他本就是领了朕的密旨彻查江南官员,不过被匪乱给耽搁了。”
“父皇,儿臣以为,这件事不可大张旗鼓的在明面上动手,江南事宜,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况且......况且三皇叔他也在江南,不如先让景熙彻底解决完匪乱,在暗中彻查。”
言圣满意的点了点头:“太子能从大局着眼,从细微处入手,难得啊。”
乾阳一只手扶在香炉上,眼神悠远起来。
话分两头说,且说景熙自清除三地山匪之后,便派熙字营将士入夜搜索逃窜之徒,总共擒获了三万余众,多是斩首示众,引得百姓们张灯结彩放鞭炮庆祝。
不少镖局商贾送锦旗,匾牌歌颂景熙的功绩。
而不少江南道官员却是整日里走访串门子,似乎在密谋什么重要的事情。
听说,安南王府邸门口总是络绎不绝,对此,景熙倒是不以为意。
短暂的休整几日后,众人在库房坐定,就连封卓弋和阿难也来了,顾承霄依旧在关紧闭未曾前来。
“江南富庶之地,鱼米之乡,竟然出了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二公子,可否让我手刃了那畜生?”
阿难义愤填膺的说着,封卓弋叹了口气出声打断他:“刘玉琦其父杭州知府不足为惧,只不过其祖上是咱们南国的开国功臣,就怕陛下他念及这件事,面上过不去啊。”
沐晟呛道:“天子犯罪,尚且与庶民同罪,若是这般念及旧情,只会误了祖上的恩德,寒了百姓们的心。”
封卓弋抱拳道:“沐兄高义,是在下失言了。”
几人初识,难免话不投机,封卓弋的话其实也没有问题,不过是审时度势而已。
景熙似乎并没有听他们在讨论什么,而是蹲在椅子上发呆,手指摩擦着玉扳指,时不时的挑挑眉。
“二公子,你说怎么办吧?二公子?”封卓弋唤了几声见他没有回应,看向帘儿,只见她掩嘴偷笑,示意不要打扰景熙。
一炷香后,景熙猛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毅然决然道:“我决定了!”
众人纷纷起身道:“办他?”
景熙环顾众人道:“我决定了,我潜入岐山!”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