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医生转身打开了针灸盒,进行消毒后,便在段枝芳的内关穴、太冲穴、百会穴、膻中穴、神门等穴位进行针灸。
唐风没有说话,因为中年医生的选穴并没有错,这几处穴位都是起到醒脑明目的作用。
焦虑症在中医里属于“郁证”的范畴,进行针灸治疗是其中的有效方法之一。
从中年医生胸前的工作牌得知,对方名叫常稳健,还是一名主治医师。
同时,唐风还一眼便看出,常稳健的针灸手法只能算是业余,而不是专业。
因为对方每扎一处穴位,都是小心翼翼,远远没有达到手起针落的熟练地步。
还别说,他猜得是一点没有错。
常稳健自身的专业是西医,但在实际工作中,的确学习过中医的针灸。
配合针灸,在稳定治疗过程中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果真,段枝芳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因恐惧出现的各种症状都逐渐缓和。
常稳健又安抚了几句,才取下银针,消毒后收纳起来。
“她什么时间吃的药?”
“八点半吃的,是我送过来的。”其中有名护士答道。
常稳健翻看了一下病历记录,合上以后。
转身对米万林说:“米先生,你们和她交谈时,不要谈她所焦虑的事情,要尽量转移她的注意力。”
“好的,我们知道。”米万林答道。
常稳健看了唐风、林千雪他们一眼,就转身离开。
“妈!你好一点没有。”米若芹问。
“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段枝芳突然大喊起来,“若芹,快带妈妈离开,他们要害死我。”
顿时,刚刚走到门口的常稳健脚下一顿。
只见平复下来的段枝芳再次出现开始的一幕。
不仅惊恐万状,还脸色发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手胡乱挥舞着。
接着,她两眼一翻,晕厥过去,倒在床上四肢还在抽搐。
突来的变化,把米若芹吓得都快哭了。
“妈!妈!”
米万林手足无措地大声呼喊,“枝芳、枝芳!常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的确,明明见到情绪稳定了,可没有维持几分钟再次复发。
唐风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正要上前,常稳健已经跑到床前。
抬起段枝芳的手腕摸了摸脉搏。
当即说道:“给她戴上氧气罩,测量血压!快去请何老过来一下。”
“常医生,何老上午就出去了,没有在办公室里。”
护士边回答边手忙脚乱地给段枝芳戴上氧气罩,还测量起血压。
常稳健又吩咐,“那就把阿普唑仑给她吞服一次。”
听到他们说什么何老,唐风估摸着这何老大概是医院中的权威专家。
一般来说,只有医院的老专家,才会被同行尊称为某老。
唐风出声阻止,“慢着,给她吃阿普唑仑不管用的。”
顿时,常稳健和两名护士都怔住了。
“常医生,这是我请过来的唐医生,准备让他给我爱人看看。”米万林急忙说。
他这样介绍,自然是唐风提前打的招呼。
常稳健皱了下眉毛,明显看出心中的不舒服。
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何时轮到外边来历不明的医生插手。
何况,这好像有些太轻看医院的水平。
米若芹似乎察觉到常稳健的不高兴,也连忙解释。
“常医生,请不要误会,我们心想多个医生,多条路子。”
见病人家属都如此说,常稳健只能强忍住心中的不悦。
他问道:“唐医生,那你说要怎么才管用?”
“还是要针灸。”
常稳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没见我刚才针灸过,根本无法得到控制和缓解。”
“我知道,对于一般的症状,你的针灸是有效,可对于她的情况,很难再起到作用。”
唐风说的本是实情,可听在常稳健的耳朵里,那就是另一种味道。
似乎在说他没有看准病因,胡乱下药。
常稳健的脸色再次阴沉几分,“唐医生,我倒是想请教,那你认为这位段女士应该是什么病?”
“焦虑症。”唐风看了对方一眼,“不过她的焦虑症比较特殊。”
顿时,不仅常稳健、护士糊涂了,就是米家父女,林千雪他们都是稀里糊涂的。
同样是焦虑症,难道还有什么不同的区分?
这时,米若芹催促道:“不惊哥哥,你快点啊。”
“千雪,把针灸盒给我。”唐风说。
见唐风准备上手,常稳健点点头。
“那好吧,唐医生既然是米先生你们请来的,我就观摩学习一下。”
旁边的护士阴阳怪气地说:“常医生,经常说高手在民间,或许唐医生真的能针到病除,解救患者脱离苦海。”
这两人表面上是谦虚,实际上是等着看唐风的笑话。
唐风到医院来治疗医院收治的患者,无论怎么看都有点班门弄斧,关公门前耍大刀的味道。
所以,常稳健还特意重申唐风是米万林请来的,言下之意,如果出了什么事与他无关。
唐风哪有不知道对方心中在想什么,从林千雪手中接过针灸盒,就开始消毒。
“秦月,你和若芹把她扶起来。”
米若芹和秦月依言照办,在床上扶起段枝芳。
唐风手起针落,先是将一根银针插入了段枝芳的人中穴。
随后,便是少商穴、隐白穴、太渊穴、申脉穴、风府穴。
在唐风落下第一针时,常稳健就微微怔住。
唐风落针的手法很娴熟,几乎是一气呵成,认穴非常准确,一点不犹豫。
一看就是在这针灸上下过苦功夫的人。
并且,常稳健还发现唐风针灸的穴位完全与他不同,心中不免患得患失起来。
既希望病人好起来,同时又不希望唐风的针灸有效果。
这时,唐风又拿起第七根银针,众人都认为唐风会很快落针,却不料他手捏银针迟迟没有落下。
外人看起来,就像唐风被为难住了,在犹豫什么。
常稳健和护士的嘴角都挂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这时,唐风突然自言自语,“真要我落下这一针吗?你不怕灰飞烟灭!”
顿时,众人无不面面相觑,甚至还有股莫名的寒意从尾椎骨爬了起来。
很明显唐风不是在和段枝芳说话,而是神叨叨地在对空气自言自语。
落不落下这一针,有这么困难吗?还需要问一问?
常稳健和两名护士对视了一眼,强忍住要大笑的冲动。
怎么看,唐风如今的模样都像街边骗吃骗喝的神棍。
等了几秒钟,唐风不仅没有扎下第七针,反而是收了起来,还陆续收取已经扎下的六根银针。
常稳健再也忍不住了,调侃道:“唐医生,你这就结束了?”
“可以了,她的邪病已经去除,醒过来便没事了。”唐风不苟言笑,还一本正经地答道。
常稳健当即哈哈大笑,
接着,笑容一收,“我看你这是街边的驱鬼术还差不多!”
“米先生,你们都找的是什么人啊。”
两名护士都撇撇嘴。
“如果这样都能治好,那还要我们医院干什么?!”
“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去相信江湖骗子。”
见到常稳健和护士如此评判小公子,米万林虽说不明所以,但心中很不高兴,正要反驳。
门外有个声音传了进来,“哼!不懂就不要装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