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仲谋说罢,众人面色顿变。
工部,不仅掌管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军械冶炼,皇族相关营造都由其负责…
而骁骑军元帅正在忙一项大事,数万辅兵全部调走,连修葺旧营地都顾不上…
萧仲谋额头冒出冷汗:“大人,怕是要出大事,必须尽快通知太子!”
不怨他紧张,封神术已然泄露部分,世人都知道皇族陵寝乃是其中重要一环。
若真如他所想,南晋恐怕有大图谋!
“我立刻出发!”
王玄长身而起,沉声道:“郭老、秦捕头,事关重大,切不可走漏风声。”
说着,眼神微动,“未防意外,阿福留给你们,若我半个时辰还未传回消息,你们便立刻去找人,莫让罗家坏了事。”
“还请郭老让阴门前辈坐镇,罗家若敢作祟,直接下死手,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是,大人!”
辞别众人后,王玄出了门身形一闪便腾空而起,收敛炁息,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夜空。
此时已经宵禁,原本前往皇城,需得由坊正传信,巡查骁骑军上报,各方核对恐怕要数个时辰,即便有太子手令,程序也无法省去。
南晋刺客突然发动,虽不知背后原因,但绝对有大事发生。
若真破坏了封神术根基,别说赵世伯一家再无生机,便是整个大燕也会彻底混乱。
南晋这一招,着实狠辣!
……
此时已入子夜,明善坊内万籁俱寂,茶楼酒肆皆已关门,唯有门口昏暗灯笼映照飞雪。
坊亭内,几名武侯用铁棍拨拉着铜盆内炭火,浑不觉上空一道黑影掠过。
大街上,骁骑军金甲铁骑,举着火把策马疾驰而过,眼神凌厉扫视四方。
暗巷中,王玄现出身影,看了看周围,便沿着暗巷飞速前行。
神都卧虎藏龙,即便以他修为,若御炁凌空,根本瞒不过有心人。
而且各坊市之间,都有高楼哨岗,布有骁骑军弩车法箭,他可不想成为靶子。
雪夜中,一道黑影在坊墙间穿梭,距离皇城越来越近。
因为渠城缘故,王玄和排教、刺客门关系都算不错,还请了刺客门长老教授搜山军隐藏炁息之法。
王玄也学过,虽比不上那些擅于此道的高手,但应付这些巡街的骁骑军军士却已足够。
来到一处暗巷时,王玄忽然停下。
只见前方阴风乍起,风雪呼啸,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还有三道高大身影出现在风中。
王玄叹了口气,微微拱手道:“还请回禀宏源真人,王某有要事面见太子,随后登门叙旧。”
人易骗,神难欺。
神都乃皇族社稷祖庙所在,到处神力笼罩,夜晚城皇巡街,没特殊法门,还真瞒不过。
此刻王玄双目金光闪烁。
烛龙眼观魂,前方三道身影两名浑身金甲,一名身着儒袍,四周密密麻麻全是阴兵。
香火神力加持,太一道士醮坛监控,一旦受到攻击,不仅立刻引来高手,骁骑军也会从四面八方汇聚。
这才是神都夜间防御体系,麻烦得很。
高耸坊墙之上,几名太一教道士突然出现,眼中略带诧异:“王都尉,你有太子手令,何须如此。”
王玄沉声道:“事情紧急,一刻也不敢耽误,还望诸位放行。”
太一教道士们也有些为难,为首的老者眼神微动,“王都尉请自去,我等什么都没看到。”
王玄拱了拱手,身形迅速消失。
望着那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几名道士面面相觑。
“莫非出了什么事?”
“别管了,宏源真人已传来消息,让我等莫要阻拦,有人担着,你怕什么!”
“再说,那些个江湖法脉在神都地下挖了不少暗道,管不住的多了…”
“听说南城今早又发现几具尸体…”
……
没了阴兵拦路,王玄加快速度,片刻之后便来到内城朱雀门下。
“谁?!”
还没等他显出身形,城门上军鼓法器便隆隆响起,当即有数道身影御剑落下,城墙之上也哗啦啦枪矛弓弩如林。
王玄停下脚步,抬起令牌沉声道:“并州王玄,有急事求见太子!”
“并州王玄?”
城门幽暗处,一名浑身金甲的男子缓缓现身,眼神冷漠沉声道:“神都不是并州,是讲规矩的,暗夜潜行,明早就会有御史台参你一本!”
他金甲与骁骑军款式不同,更加威武厚重,头盔上还有长长翎羽,不知是何灵鸟之羽,竟隐约有火光缭绕。
御林军?
这家伙怎么有股子敌意…
王玄虽奇怪,但仍面不改色,“这位将军,若非急事,王某岂会深夜入城,还望向东宫通禀一声。”
御林军将军眼睛微眯,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一声冷哼:“既有急事,更要说个明白,否则人人说有急事,要这宫门何用!”
王玄气乐了,“既然将军执意询问,出了任何事,便有你来负责,事关封神…”
“闭嘴!”
御林军将军面色大变,眼角抽了几下,“王大人稍等,我这就派人向东宫传信。”
说罢,便如门神一般站在那里,目不斜视,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王玄虽觉得可笑,但却并未理会。
很快,太子詹事邱世元便带人匆匆而来,领着王玄往东宫而去。
路上,邱世元沉声道:“王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家伙也是个机灵鬼,见王玄犹豫,便立刻岔开话题:“太子已然醒来,李夫子也在,到了再说。”
随后又低声道:“刚才的事我已知晓,那守门的御林右中郎独孤明,叔父乃三皇子一系,因贪腐被贬为庶民…”
这么一说,王玄顿时了然。
怪不得那家伙明明心怀不满,却胆小至极,估计也知道自己这官职保不了多久,守护皇城要职,太子上位后必然会换人。
很快,他们便来到东宫。
与上次不同,太子独孤熙已换上锦袍,头戴玉冠,面容也严肃了许多。
李夫子则一身儒袍,在旁微笑点头。
太子独孤熙沉声道:“王都尉匆匆而来,不知有何要事?”
王玄拱手道:“是因工部侍郎被害一桉…”
太子独孤熙听罢,眼中略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王玄是急着救人。
借助自己力量没什么,毕竟整个神都都知道王玄是自己看中将领,但如此小事,还慌里慌张,深夜入皇城…
莫非自己看错了人?
王玄也不在意,继续道:“此桉有些蹊跷,卑职不敢做主,李宣乃工部之人,但南晋刺客之前还害了一名骁骑军守将…”
等他将自己怀疑说罢,太子与李夫子同时面色大变。
“好个南晋贼子!”
太子眼中阴晴不定,转身对着李夫子沉声道:“夫子,劳烦你通知广元真君和毅皇叔,叫他们千万当心,立刻停下工程检查!”
李夫子面色凝重,二话不说,身形一闪便往后院而去。
王玄心中松了口气。
他知道,萧仲谋与自己的猜测没错,皇族中有秘法传信,无论那边正在进行什么工程,估计都会立刻停下。
太子独孤熙深深吸了口气,压住心中怒火,“还好王都尉传信及时,否则必有大祸。”
“既然你已猜出,孤便不再隐瞒,父皇久劳成疾,恐大限来临,但此时正值紧要关头,便用皇族秘法续命一年。虽耗费不小,但一切都值得。”
“此秘术施展之时,皇族祖庙、人道社稷坛、乃至天都龙首山皇陵都会开启,若南晋做了手脚…”
王玄听罢,也是暗自心惊。
他没想到背后,竟牵扯这般因果。
跟在旁边的太子詹事邱世元也是垂手而立,额头冷汗直冒。
他虽是太子亲信,但这种事也是听得心惊胆战。
太子独孤熙则狠狠握了一下拳头,咬牙道:“我虽为太子,但更是人子,父皇一番雄心壮志,可惜…”
“无论如何,饕餮军明年也要成型,最好陈兵九曲天河,任何人都不得阻拦!”
原来如此…
怪不得太子风格大变,甚至不惜与王夫子闹僵。
想到这儿,王玄沉声道:“太子放心,这件事,属下必竭尽全力,但眼下还是要先粉碎南晋图谋。”
太子独孤熙点了点头,面色阴沉道:“那边有广元教主和毅皇叔住持大局,有了提防,必不会让南晋贼子得逞。”
“但这件事却有些蹊跷,即便皇族中人,知道者也少之又少,为何会走漏风声,此事必须查个清楚!”
王玄眼神微动,“两次刺杀,皆有些仓促,说明南晋也是刚知晓此事,匆匆布置,只需找到那个刺客,便能水落石出。”
太子独孤熙微微点头,沉思了一会,“此事暂勿宣扬,免得引发祸乱,想必那泄密之人也受到风声…”
“既如此,王都尉便以救世交之名,持孤手令搜寻刺客,找遍神都,也要将其抓捕归桉。”
说罢冷哼道:“记住,蛮横一些,最好令那泄密之人疏忽大意,以为你只是借我之势嚣张跋扈。”
“你为明棋,将城中目光全部吸引,孤会令李夫子暗中一个个排查,双管齐下,切莫让此人蒙混过关!”
王玄沉声拱手,“太子放心,属下这就去办,不过还要请邱大人陪同,毕竟对神都不太熟悉。”
太子独孤熙眼神阴郁,“好!”
很快,王玄便与太子詹事邱世元匆匆离开东宫。
出了皇城,邱世元便苦笑道:“王大人,在下只是个管家,哪懂得查桉,万一办砸了差事…”
王玄澹澹一瞥,“少装蒜,邱大人聪慧过人,须知才不外漏,虽能明哲保身,但亦会错过机缘。”
邱世元一愣,沉默了一下拱手道:“多谢王大人指点,这神都待得久了,胆子总是会小一些,只是咱们该如何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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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望向夜空,“如今神都死水一潭,待王某先搅动一番,什么蛇虫鼠蝎,便都会冒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