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晨的唇瓣轻轻抿着,眼里露出一抹深思,“什么都没感觉到,一切都正常!”
秦罗从头到尾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白晨,他不明白白晨那让他摸不着头脑的动作,但是听到白晨断语般的答复,他对玄门山宗更是忌惮。
想必这也是山宗玄术中的一种隐秘能力吧!
秦罗不知道这是白晨所特有的异能,能够通过身体的接触感知到一切魂灵、执念、生气,通过接触到的物体所传到回来的感情、记忆,能重现不久前所发生的事情。
然而,此时白晨并没有感知到任何东西,也就是说樊不归的尸体消失不属于什么灵异事件。加上樊不归的魂灵早就不存在,就更加感知不到,白晨此举也不过是试一试罢了。
几人的视线都落在空落落的高台上——
难道说,它、自己长腿跑了?
“希望不要发生意外才好。”李天佑无奈说道,
白晨明白李天佑的意思。他们对鬼降师的了解并不多,鬼降师又是专门与魂灵、尸体打交道的,鬼降师有没有办法让其在死后发生尸变,他们也说不清楚。
如今尸体无缘无故丢失,他们不得不考虑其危害。白晨甚至猜想,是不是鬼门的人趁李天佑不注意的时候将尸体偷走了!
过了两天,樊不归的尸体没有任何线索,公安局只得将其作为悬案备档保存起来,也没有再派人手寻找。
白晨的事情很多,几乎都没有空闲时间,更是没有精力将其放在死去的樊不归身上。
毕竟,她才高一,不可能荒废了学业。而且时间本来就不够充裕,白晨只能在学习时间内加倍的努力。高中的知识不比小学,就算是她也要认认真真的去学,才能保持住好成绩。无论如何,以现在的高考制度,白晨也得遵循,而没有任何特权。
二来,出了学校以后,白晨不会将一分钟时间放在读书上。她要帮父母做公司运作的规划,还要帮秦罗准备四象聚灵阵,而且黑曜空间中的玉石慢慢成长起来,她对玉石了解的不多,还要花时间去学习玉石知识。
因此,白晨恨不得将一分钟掰成两半来用。而就在这样的忙碌中,一周时间已经过去。
张柏仁和白晨约定的时间到了。
他们约定的地点还是在那次的那间小饭馆。
当张柏仁走进小包间的时候,白晨正坐在那里看有关玉石的资料。面前放着的一杯水应该还没有端上来多久,冒着袅袅白烟。
白晨坐着的位置背靠着一面小窗,虽然已经立春,还是有些寒风料峭,那扇窗户自然是紧紧关着的,屋里还烧了一些碳,比较暖和。
张柏仁站在门口忍不住屏住呼吸,没有打扰白晨。
从他的角度看去,白晨微微低着头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文雅端庄,而认真做事时的神色又将那份柔色平添了几分严肃。张柏仁不由想起了上次白晨动手时的英姿飒爽,这个女孩看似低调安静,却似乎总能引起别人的一探究竟。
动若狡兔、静若处子。
说的大抵就是白晨这样的人吧!
白晨早就已经知道门口来人,此时见张柏仁并不进来,不由抬起了头,笑着站起,柔声说道:“张叔,你来啦?”
女孩的笑容带着一份干净的气质,虽然模样算不得绝美,却总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白晨个子高挑,十五岁的年龄已经接近一米七,站在一米七四的张柏仁面前,一点都不会显得弱势,反而能凭着身上独有的气质有隐隐立于张柏仁之上的架势。
张柏仁微微一顿,朗声笑道:“我以为我来得比较早了,想不到白晨你比我还早。”
白晨莞尔一笑,嘴角绽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我这不是心急,想看看我送给爸妈的礼物长什么样子嘛。”
张柏仁呵呵笑了一声,自在的坐在白晨对面,也不待白晨说话,从背包中拿出两只包装精美的礼盒。
白晨见之微微一愣,张柏仁倒是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说:“呵呵,习惯了,以前每做好一件饰品,就忍不住找最好的盒子给装起来。”说完他就将两只礼盒郑重而又小心的递给了白晨。
“你看看是否喜欢,还有你给我的加工费没有用完,你点点。”张柏仁又拿出一张存折和账目明细放在白晨面前。
从张柏仁将东西拿出来起,白晨就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张柏仁磊落而又自然的行为,她眼中的笑意渐渐加深了几分。
白晨并不是没调查过张柏仁,实际上在她将两块玉石交到张柏仁的手中后,她就委托李天佑打听了港城珠宝鉴定师张柏仁的信息。
说起这张柏仁来,在港城也算得上是个知名人物。
早年留学英国,就读珠宝鉴定专业,同时也是一个三项ex的完美切工,即珠宝的切割比例、抛光、修饰度都能达到excellent级别!凭着过人的本事,他拿到了国际上通用的权威珠宝鉴定师从业资格证书,其中就包括fga英国皇家宝石协会会员、gig宝石专家头衔、gac中国珠宝玉石首饰行业协会宝石鉴定师、hrd比利时钻石高阶层议会高级钻石分级师。
那天白晨捡到的就是那份gac中国珠宝玉石首饰行业协会宝石鉴定师的从业证书!
珠宝在中国的历史可谓是源远流长,一直有“穿金戴玉”的习俗,百年珠宝世家的深厚底蕴更不是常人能想象的,只是以目前的中国来说还没有形成一个系统的体系,无法与国际接轨。
张柏仁学成回港后,一直希望能振兴国内珠宝业,让其达到世界一流水准。经过二十年的努力,他拥有了一间潜力十足而身家上亿的玉石珠宝公司。本来发展得顺风顺水,却不料惹上了赌石。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货源及形势问题。
几年前,国家进行改革开放政策,沿海几十个城市陆续开放,并且大力引进外资。就在那个时候,宝石中的珍品——钻石正式进入了中国市场,一句“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成为了众人耳熟能详的句子,钻石价值水涨船高,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青睐。
这样一来,珠宝行业中钻石独占鳌头,打破了长久以来的珠宝格局。张柏仁主营却是玉石,特别是缅甸翡翠和新城和田玉,自然就感受到了一些压力。
正在那时,国际珠宝节开幕,各大公司都会将自己最好的宝贝拿出来展览,这也是珠宝行业的一次实力较量。面对竞争对手手里那颗足以媲美“非洲之星”的特大钻石,张柏仁却拿不出能与之相比的玉石。
于是,张柏仁公司里一个叫于海成的人提议直接去缅甸寻找原石,说不定能找到极品翡翠。
张柏仁虽然心里觉得不妥,却也有些心动。他知道但凡赌石那是十赌九输,不认为自己的运气真有那么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张柏仁跟于海成去了缅甸,他心想如果不行的话,立刻转头就走!
可是,张柏仁第一次接触赌石就赢得了一块十六公斤的芙蓉种清水绿翡翠,颜色纯正、质地温润、光泽柔和,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若是打造手镯,能做成数十对,这价格就可想而知了。
要知道十年前在港城举办的一场拍卖会上,有一只芙蓉种黄杨绿的手镯就拍得了200万港币!
张柏仁得了这块芙蓉种清水绿翡翠后,当场就有人想用三千万人民币购买,这价格还算公道,不过,张柏仁当时拒绝了。
尝到了一次甜头,张柏仁在于海成的怂恿下去了一个赌石拍卖会。当时许多人都看中了一块老场口的黄沙皮壳毛料。以张柏仁对玉石的了解及自己的经验,他判定里面九成是极品翡翠。
可是,并不是张柏仁一人能看得出来,就算赌石中存在无可估计的风险,很多人看涨的说不定都是垮货,但有的赌石专家对自己的能力还是较为自信。所以要竞争这块原石的人并不只是张柏仁一个,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争夺。张柏仁不是最有钱的那个,当时不知道怎么就头脑发昏将所有的一切都赌在了上面,还意外的购买到了那块原石!
那个时候,张柏仁是欣喜若狂的,认为有了和其他珠宝公司抗衡的玉石,却不料,这正是他噩梦的开始!
原石买到了,可解出来后的翡翠给了张柏仁一个晴天霹雳。
翡翠是真的有,而且还是满绿的老坑玻璃种,只是翡翠上出现了无数的裂痕,别说没有了收藏、投资的价值,就算是用来制作首饰、挂件也不行,最多能挑选出一两颗戒指戒面,可以说张柏仁是完完全全赌垮了。
一夜之间,他失去了所有,不仅仅是公司、房子、存款,就连他刚得到的芙蓉种翡翠也一并赔了进去。
为了发放公司员工工资,张柏仁用自己的信誉向银行贷款,欠下了大笔债务。
可是,这还不是张柏仁最惨的时候,他觉得是自己赌石造成了如今的后果也怪不了谁,只想勤勤恳恳的工作还清债务。然而,当他看到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公司的新老板时,他才恍然明白过来,那是一个针对他的骗局!
公司的新老板赫然正是于海成!
有一天,张柏仁找到一个空挡前去质问于海成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海成嘲讽的看着他,并且告知他买到的那块翡翠原石本来就是于海成的,于海成用一块石头换取了张柏仁的公司!
张柏仁无奈,明明别人用卑鄙的手段得到了本应属于他的东西,可他却不能用合法手段夺回来,因为法律是站在于海成那边的。
幸好张柏仁天生乐观,要换了一个人恐怕当时就跳海自杀了。
心灰意冷之下,张柏仁准备离开港城去外面看一看,他怕债务还款时期一到,就没机会了,于是他的第一站就是过世妻子的老家——原市。
却是在这里遇到了白晨。
亏得李天佑的人脉极广,连港城都有朋友,查探到的消息与秦罗看出来的信息相差不大。如果此次张柏仁回去不能还清债务,极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白晨放下手中的资料,将礼盒打开。
一对白玉手镯和一只小巧精致的吊坠出现在白晨的面前,玉是好玉,做工也精细,白晨一见就十分喜欢。一个星期的时间,张柏仁从找机器切割、打磨、雕刻,还用心的将其仔细包装好,可见张柏仁在这过程中没有一点马虎。
白晨虽然看重了张柏仁的技术和经验,但他的人品不行的话,她也不会考虑。
当初毫不犹豫的将两块玉石放到张柏仁的手上,也存在了试探的成分在里面。
如果张柏仁不信守承诺,拿了玉石就走,白晨说不定会毁了他!张柏仁不知道正是他的这份真诚赢得了白晨的信任。
白晨从看到张柏仁站在门口起,就已经决定将这人收拢起来。
“我很满意!”白晨浅浅笑道,然后将存折推了回去,说:“张叔你也太无私了,这是给你的手工费,我总不能让你白做工吧!”
张柏仁摇了摇头说:“不,我不能收!我帮你是出于自愿,而且是我手痒、想碰一碰,我还要谢谢白晨你给了我这个机会。”
随随便便就能拿出那么多钱的少女,张柏仁也只是猜想白晨是哪家富豪的女儿。
白晨不以为然,“张叔,你别把我当小孩子敷衍了。你是珠宝鉴定师,手工还这么好,不可能没有机会碰到这些,你这理由太过牵强,恕我不能接受。”
张柏仁苦笑了一下,想到了自己的境遇,一个月后不能还清债务,他可能真的要去牢里望天了,哪还能摸到自己心爱的玉?
他这个人无论何时都会将不开心的事情放在心里,只留下笑容在面上,就是不想任何人看到他而影响了心情,尽管心里再苦,也会传递着正能量。
这几天,张柏仁过的很充实,只要与自己喜欢的东西呆在一起,他就觉得时间过的很快,看着一件件成品从他的手中出来,心中的喜悦就无以言表。
可是一想到债务,即使像他这样一向看得开的人也只能无奈苦笑,心中倏然堆积起一股沉闷之气。
他也不如自己想象中的洒脱啊!
这么想着的张柏仁沉默了下来,却晃眼看到白晨放在桌上的文件资料,“玉石珠宝公司”几个字赫然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的神色怔了怔,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白晨,你家是做珠宝的?”
如果不是珠宝世家,凭白晨这个年龄的少女能随随便便拿出两块上好白玉?
按理说,国内大大小小的珠宝企业张柏仁都能轻易的数出来,姓白的倒是有两家,但那两家都在京都,并不在原市,而且都以经营黄金、钻石为主,跟玉石没有多大关系。
这白晨家又是哪家公司?
白晨顿了顿,笑着摇了头:“不是,我父母从事的是水果食品行业,这是我自己弄来玩的。”
张柏仁眼睛陡然睁大,自己弄来玩的?她才多大啊?
先不说玉石行业的风险性、珠宝业的复杂性,她一个小女孩对珠宝知道多少?对玉又了解多少?她知道从哪里取货、一个公司的运作需要的人力、财力、物力,以及对风险的掌控和市场走向,她都明白吗?遇到问题该怎么解决、后续发展如何规划,对公司的前景、对竞争者的调研,她知道该怎么做吗?
一个一个的问题快速的闪过张柏仁的心头,他摇摇头,说:“白晨,做这个不是儿戏,你对珠宝行业是怎么看的?你能随便拿出两块玉石,说明你的手中有玉,我猜的没错吧?可是,并不是手中有货就能干这行。而且,你还这么小,恐怕身份证都还没拿到吧?就算是成立公司,国家也不会批准的。”
白晨笑了笑,看上去胸有成竹,“我知道啊,这不正在规划嘛!我相信机遇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张柏仁一怔,点点头,说:“你说的没错,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做的很好!”白晨这个年龄,有的孩子还在父母的怀里撒娇,可她却已经在思想上领先了众人一步,就连许多成人都做不到这一点。
世上许多成功人士都是在很小的时候就显示了他们不凡的思想,做任何事都是为了以后的成功而努力,比如说世界首富比尔,在众人窝在学校上学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思考自己的未来了,而事实也证明他们是正确的!
白晨淡淡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如同张叔所说,我现在就是将计划做得好好的,也属于纸上谈兵,国家不给批我也没办法。谁叫我没有早出生几年呢!等到三年后我能做这些事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商场上波谲云诡,瞬息万变,到时候我要再想插一脚进去只怕——难如登天。”
张柏仁听白晨用平静的语气静静述说,心里顿时升起了一种奇妙的想法,他总觉得面前的少女将来的成就无可想象!
少女似乎一直都胸有成竹,对自己的未来和目标也很确定,身上那沉稳内敛如最甘醇的美酒的静默气质赋予了她一种深深的底蕴,让人看不清她的深浅。
这哪里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啊!如果不是她人就坐在自己的面前,自己说不定还会以为她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那样的淡定自若、自信明慧!
为了掩饰心里的触动,张柏仁随手就从桌上拿了一样东西,想要遮住脸上的某种情绪。
然而,在看到自己拿着的是什么时,张柏仁差点没忍住将其扔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