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星辰残片，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如同陨石群落一般，受到星系运转规则的牵引，恍若污浊长河，兀自奔流。
白玉京舰队降落在一颗古老星辰上。
整座星系都是死寂的，没有任何一颗宜居星辰。
可以充当临时的驻地，但无法接引后续的增援部队。
只有七境大修士，方才勉强可以在环境如此恶劣的古星辰上行走。
“归墟中有生灵？”
这简直闻所未闻。
在宋祁的号召下，太上阁成员再次聚齐。
众人立身于这颗枯寂星辰的最高峰上，向着茫茫归墟眺望。
自智慧生灵的文明诞生以来，归墟相继显化过三次。
第一次是在太古初年。
由于年代过于久远，关于第一归墟的记载，基本上已经完全模糊。
估计只有六大至高生灵，族中还会留有第一归墟的详细资料。
相传，第一归墟足足显化了万年，方才隐没回非探知维度中。
不过那个时代是宇宙间最富饶的时代。
太古初年，智慧生灵的数量远不如当下。
再加上天地初开，生灵少，资源多。
对于第一归墟，最古老的智慧生灵们并不是很重视。
毕竟自己有家有业，谁会背井离乡，远离真实宇宙维度，前往遥远的宇宙边荒之外讨生活？
这就跟现世中打工是一个原理。
但凡家乡发展的不错，能够提供丰富的就业岗位。
或是自家在本地有些产业，都不可能去一线城市打工的。
不过当归墟第二次显化时，情况就不一样了。
归墟的第二次显化，时间节点来到上古初年。
漫长的太古岁月过去，古老的强大族群积累资源、消耗资源。
大荒早已不复天地初开时的繁荣。
再加上人族于上古初年强势崛起。
风羲开创人族道门体系，第一批道门大修士应运而生。
只不过那时的人族远不算昌盛。
风羲尚未证道，数量较为稀少的道门修士完全没有同大荒古老强族扳手腕的资格。
归墟的显化，对于人族而言，就恍若黑夜最后的黎明破晓。
人道大修士一股脑涌入归墟中发育。
有一则关于归墟的传闻，内容是有生灵曾于归墟中证道。
经过多方面考证，如果传言为实，那么证道的生灵最有可能是风羲。
众多高位王者相继涌入归墟，也跟这则传闻脱不开关系。
对于高位王者而言，没有什么是比证道成皇更加有吸引力的了。
至于其他生灵，虽然心底皆有证道野望。
但当下境界与证道实在是相差甚远。
哪怕真的存在证道机缘，自己也无福消受，不想也罢。
归墟的第三次显化，是中古初年。
这一次，万灵对归墟的探索规模更大，竞争也更加激烈。
人族在上古末年遭受重创。
也算是借着归墟强行回了一口血。
待到第三次归墟探索结束后，人族历史上的第一座王朝应运而生。
也就是日月王朝。
如今栖迟庄以及武安卫这两处完全归属于宋祁的势力，其核心传承便是来自于日月王朝。
第二归墟与第三归墟的记载相对较为明确。
这两座归墟的显化，皆只持续几百年岁月而已，远无法同第一归墟比较。
百年岁月匆匆，但并发现有任何原住生灵栖居于归墟中的痕迹。
以上信息，全部来自白天成以及严鸿雪的汇总。
白玉京是一个很纯粹的现古组织。
提及古老秘闻，哪怕像是闻人雄、路九江这样的文化人，也只能沦为半文盲。
人族的传承，几乎每过一个时代就要断上一次。
即便想要了解，也无处可查。
作为一名称职的神棍，白天成学识渊博。
玄猫一族中记载着很多古老秘闻。
而严鸿雪则是上古人族，他本身就是个秘闻。
近古时代，归墟不显。
所以眼前的这座归墟，是第四归墟。
“战斗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
“我只勉强捕捉到一点虚空生命的气息。”
白天成的灵身自星系中归来，融入本尊。
一座直径不过十万光年的星系，以王者伟力，很快便可以进行一轮完整的初步排查。
整座星系中都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资源。
“虚空生命？”
众人眉头皆是一蹙。
大家只知道虚空生命可以自如穿梭真实虚空维度与真实主世界维度。
除了生命源地之外，无处不在。
难道虚空生命还拥有穿梭非探知维度的能耐？
这触及到了所有人的知识盲区。
“有没有可能……这些虚空生命，是规则壁垒坍塌时，被虚空风暴卷进来的？”
虚空生命本就没有什么脑子。
如果是两种不同族群的虚空生命，一旦撞见，绝对会狗脑子打成猪脑子。
这是一个很合理的解释。
不过宋祁、路九江以及白天成这三位具有浓郁神棍色彩的人，都觉得真相不会这般简单。
“或许……可以进行一次追本溯源。”
白天成沉吟道。
追本溯源，是推演术中最高深的一种神通形式。
它并不涉及时间，却可以在同一空间下，还原这一空间中曾经发生过的某些事情。
就好像……将因果倒转，并且将果与因之间的过程呈现出来。
“会不会太勉强了？”
命华霄握住白天成的手，恩爱秀了众人一脸。
追本溯源，通常都是以点破面。
以事中的某一人、或某一物为媒介，回溯整件事情的全过程。
这门神通，广泛应用于追凶。
为什么很少有生灵敢向超然大族的嫡系生灵下死手，问题就出在追本溯源上。
即便你能破了这些生灵保命的底牌，但不一定能阻挡住高位强者通过血脉展开的追本溯源。
到时候要是让人家溯源出后裔的死因，那你得遭老罪了。
但如今这座星系中，并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只满足同一空间这一项前置条件。
想要追本溯源，难度极大。
不过白天成却表示可以一试。
如果涉及到层次与位格较高的生灵，他会在反噬来临之前，强行将追本溯源终止。
好奇心不重的人，是当不了神棍的。
闻人雄不修宿命大道，就是因为他的好奇心一点也不旺盛。
王道伟力显化，众人横渡到战况最为惨烈的那片星域中央。
白天成的手向虚空中轻轻一压。
无数道波纹自虚空中翻涌起来，就像是一滴水砸入平静的湖面中，有涟漪荡漾。
白天成追本溯源的方向很笼统。
他的命题是，“此地最近发生的战斗”。
不是单指向战斗的生灵或是原因，而是关于这一场战斗的全部。
以这个命题来进行追本溯源，难度无疑大大提高。
但好处是，白天成可以得到全方位的预警。
一旦战斗涉及到超出白天成承受能力的人、事、物，，白天成就可以直接切断追本溯源，最大限度的保全自身。
相较于好奇心，白天成还是更在乎老命。
这是一名神棍的基本素养。
至于没有基本素养的，全部都被好奇心害死了。
无一例外。
模糊的画面开始浮现。
但并非是顺序播放，更像是时间在倒流。
“小幻！”
眼尖的雪银光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最开始浮现的画面，是整场战斗的最尾声。
小幻，是宋祁在景曜星系中收养过一段时间的智慧虚空生灵。
就是曾经生活在梦幻七色大道晶树上的那条变色龙。
由于他是虚空中降生的智慧生灵，按照虚空规则，他无法离开虚空维度，前往主世界维度。
宋祁离开光灵大世界，无法带上小幻一起。
当时宋祁让小幻先行一步，前往归墟，在归墟中自会再相逢。
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追本溯源的画面中见到小幻。
小幻躯壳残破，被成群的虚空生命镇压，奄奄一息。
宋祁眉头紧蹙。
“好……聪明的虚空生命啊……”
钟侪发出喃喃低语。
众人如梦初醒，眸中皆是不可思议的光芒。
虚空生命的智力低下到可怜。
甚至不如未开化的野兽。
吞噬、杀戮等欲望，是支配着虚空生命行动的主要逻辑。
在虚空生命的人生观中，就不存在生擒这种说法。
见面就干，干完就吃。
嗯……在知道完全打不过的情况下，虚空生命还是知道跑的。
这是虚空生命为数不多的智慧体现。
画面继续倒转，宋祁又看见了光灵大世界中的熟人。
社恐的蝶灵被虚空生命团团围住，最终被吓晕过去，一并押走。
还有那个叫做尔琴的姑娘。
她是蝶灵辛苦培养，号称是整个灵光大世界中最有天赋的生灵。
尔琴在虚空生命大潮中冲杀，想要救出蝶灵。
但结果也只是蚍蜉撼树而已。
最终她与小幻一样，战至力竭，被虚空生命镇压。
宋祁始终蹙着眉头，终于在模糊的画面中发现了端倪。
拥有智慧的并非是虚空生命，而是隐藏在虚空生命大潮中的奇异生灵。
他们拥有着类人躯干，却形态各异，画风清奇。
每一尊奇异生灵，都像是虚空生命的绝对上位者，向着虚空生命发号施令。
（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