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廉家的两个公子来了。”
“一起来的?”
顾知意挑了挑眉,远远的看到两个跟在丫鬟身后,穿着锦衣华服的公子。
有一说一,廉家的这两个公子长的都不错,一个温文尔雅,一个英姿飒爽,皮肤也白白净净的。
应当是走在路上会收到姑娘香囊的那种公子。
廉将军也是对自家孙子很有信心,所以才从那么多小辈中挑出了这两个,想着总有一个能符合公主的审美。
谁知道有那么多人不要脸的凑了上来。
“廉九拜见永安公主。”
“廉七拜见公主殿下。”
在来时,廉九愤愤不平的想了许多,嚷嚷着要看看那位永安公主是何神圣,摆这么大的排场。
但在远远看到那凉亭中坐着的人时,他却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身居高位者,身上自有一股气场,让人不敢放肆。
那种威严,他只从自己祖父的身上看到过。
可今日,却又从公主的身上感受到了。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特别是在军营里呆了一段时间的廉九,他下意识的选择了保护自己的方式,安静的跟个鹌鹑一样,乖乖的跟在哥哥身后行了礼。
廉七还疑惑着,吵闹的弟弟怎么突然乖巧了,便听到上方传来了一道极轻的笑声,让人莫名的有些紧张。
“廉将军的这两个后辈,都是人中龙凤。”
林泠自然是要顺着说的。
“是,二位公子卓尔不群,难得一见。”
即便是早就被夸惯了的,两位小公子仍然忍不住羞涩起来。看书喇
他们又听到上头的人笑了一声,顾知意极其随和。
“坐吧,本宫极其仰慕廉将军,你们二人是廉将军的孙儿,一定都是好的。”
两人因为这家祖父,的确受过不少的优待,但今日这一遭,仍然让他们有些受宠若惊。
永安公主是什么人?
那是汝南王的嫡亲女儿。
汝南王被称为战神,年少成名,百战百胜,能够放在台面上仔细分析的战役高达几十个,以少胜多的案例更是比比皆是。
他是三军的掌权者,也是边疆的暗王。
即便皇帝不仁,汝南王伤心欲绝,却也没有起兵谋反,而是依旧坚守边疆,数十年如一日,让北燕不敢来犯我朝。
因为有他,如今这个动荡的赵国才没有全然溃灭。
如廉将军这样的人,才能一直这么坚守下去,护佑百姓。
可以说,如今的汝南王在武将们的心理已经成了英雄一般的存在。
他们将他,奉若神明。
平日里在家中,两人不止一次听到过祖父对汝南王的推崇。
潜移默化的,他们也极其崇拜汝南王。
本以为是单相思,却没想到,汝南王的女儿也听说过他们祖父的威名?
“您听说过我的祖父?”
廉七皱了皱眉,警告的看了弟弟一眼,廉九缩了缩脑袋。
是他得意忘形了。
公主必然只是说着玩的,怎么能当真呢?
却没想到,顾知意笑了笑。
“廉将军据守洛阳30余年,也是这场繁华的守卫者,赫赫威名,哪能没有听说过呢?”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极其认真,连眼神都透露着淡淡的感慨。
即便连小孩子,都能感受到她发自内腑的崇敬之情。
忽然间,廉九有点想哭。
这些年,祖父遭受了太多的恶意。
前几年皇上还在时,便忧心祖父割据自大。
在那段时间里,即便是他,都不止一次的听到过祖父叹气。
后来皇上不在了,京城乱了起来。
也是祖父最先反应过来,关闭了洛阳城的大门,顶着那么多的攻击和恶语,为洛阳城的百姓建立了一场世外桃源。
宗室不愿意放过祖父,斥责祖父狼子野心。
世家不愿意放过祖父,想方设法的分摊祖父手中的权利。
这世间文人不愿意放过祖父,无数的诗赋词作,未给祖父留下些许佳名。
祖父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看书溂
他却觉得委屈。
他已经习惯了众人的攻击和推诿,甚至主动从军,学会用拳头压下那些屈辱恶意。
廉九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因为一句简单的肯定,那么想哭。
连忙眨了眨眼睛,把眼眶里的泪液逼了回去。
“是吗,祖父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
顾知意:“本宫会亲自和廉将军说的,不止本宫,百姓们也应该要知道廉将军的贡献。”
廉九心头一酸,只低着头不停的眨眼睛,努力的控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上头传来了轻微的叹气声,一个白色的帕子被递了上来,顾知意的目光中满是无奈。
“九公子,你这样,会让别人觉得我欺负你的。”
廉九呆呆的摸着自己的脸颊,感受到了指腹的一点湿润。
脸蛋突然爆红。
脸上的红色从脸颊泛衍到了脖子处,甚至连耳尖都染上了红印。
头也不抬的接过了帕子,用衣袖擦干净了泪水,动作笨拙的紧。
顾知意是真的想笑了。
廉将军的孙儿,怎么……是这样的性子?
廉七恨不得用袖子把自己的脸给挡上。
只觉得丢人的紧。
别看他们家小弟咋咋呼呼的,好像很汉子的模样。
但实际上,一激动就容易流眼泪。
被冤枉了,被夸奖了,被误会了……只要情绪波动起伏,眼泪便会不由自主的掉出来。
小时候,他还因为这个毛病被好多同龄人笑过,甚至一度感到自卑。
后来学会了习武,总算有了点长进。
至少不会只让自己一个人受委屈。
学会了扛着大刀,一边哭一边打人了。
想到这些过往,他嘴角直抽。
“公主恕罪,小弟他…小弟他脸皮比较薄,大约是听到公主的话,心中感伤了。”
顾知意笑容不变,撑着下巴直直的看着廉九。
“恕什么罪,我又没有生气,我觉得这样挺可爱的。”
活的泪失禁体质,是挺可爱的。
唰!
廉九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激荡起来。
他又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