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李凤儿摇头,面上带了几分挣扎不舍:“有姐姐在,哪个不开眼的敢来咱家寻事,只是,只是秦冒他家里人来寻,他要走了。”
李鸾儿紧盯着李凤儿,没有错过她那一丝不舍。
这些天李凤儿如何和秦冒相处的,李鸾儿也都看在眼里,瞧在心上,心里知道李凤儿对秦冒有了一丝好感,不过,她却没有说什么。
李凤儿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难免会对异性产生那么一些好感,这都是正常的,只要她不做出出格的事情,李鸾儿是不管的。
再者,李凤儿也是历经磨难之人,心志很是坚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她也拿捏得住,很不必李鸾儿多嘴多舌。
到底只是姐妹,并不是父母,李鸾儿在有些事情上也不好多言。
她也想过了,如今这世道,男女成亲大多是盲婚哑嫁,又有几个女子体会到感情的美好,现如今李凤儿难得的有个入眼的人,她也想叫李凤儿在嫁人前体会一下喜欢某个人的甜蜜和苦涩,到底,不能叫她的生命中一片干涩。
李鸾儿想过,只要她看着,不叫李凤儿吃亏,等以后李凤儿渐大,便也不会太过在意,说不得,她心中还会留下一些最初的美好。
现在见李凤儿果然是舍不得秦冒,李鸾儿倒是笑了,她握住李凤儿的手:“秦冒是京城人,又出身大家,自然不会在咱们这里久住,他能呆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现今他家人寻来,你该高高兴兴送他走才是。”
“姐姐说的是。”李凤儿垂着头,还是舍不得:“只是处了这么长时间,冷不丁的说要走。我总觉得心里堵得很。”
“行了,这天下就没有不散的筵席,人生在世,聚散离合本是常事。你真不必伤心。”李鸾儿拢拢李凤儿的头发,拉着她向前厅走去:“秦冒要走了,咱们也该去送送。”
进了前厅,因着是下雪天,店里的客人都已经走了,那么大的厅堂里,也只有秦冒和来寻他的人坐在一处等着。
看到李凤儿进来,秦冒眼都亮了,嘴角笑意更浓:“小娘子,我专等你呢。”
“等我做甚。”李凤儿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要走就走。把银子结算完了你就赶紧离开。”
“放肆。”秦冒身后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站了出来,他衣着华贵,容貌不凡,只是,说话的声音未免尖细了些:“我们家公子身份高贵。岂是你一个……”
“行了。”秦冒立时拉下脸来:“柳叔,小娘子是我的恩人,你要对她恭敬些。”
秦冒一发话,那人赶紧退到一旁低头应是,只是,他虽然低着头,李鸾儿却能感受到他心里不知道在算计些什么。
李鸾儿又去瞧。见秦冒已经换了一身衣着,穿了白色缂丝箭袖衣袍,一头长发拢起,头束金冠,更显的面如白玉,很是英伟不凡。
他身后的那些人也各有气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
尤其是,那个姓柳的身侧站了一个人,同样的面白无须,只是比姓柳的年龄似乎稍小一些,李鸾儿看了看这两个人。不由皱起眉头,她似处,把秦冒的出身想低了些,又想到现今官家的姓氏,李鸾儿似乎明悟了什么。
她暗暗舒了口气,几步上前把李凤儿拽在身后,笑道:“今儿这雪越发大了,秦公子是要现在走,还是留几日再走。”
秦冒叹息一声,视线绕过李鸾儿,紧紧纠缠着李凤儿,很有几分难过:“现在就走吧,我家里有急事,要我赶紧回去。”
“那好,我这就与公子收拾些东西。”李鸾儿拽着李凤儿朝内院走去。
李凤儿走了几步回头,朝秦冒挥挥拳头:“秦冒,你可不许赖我们的银子。”
秦冒点头,看李凤儿的眼中很是不舍纠结:“小娘子放心,言而有信我还是能做得到的,银子不会少了你的。”
李鸾儿使劲拉李凤儿往后院走,刚出了门,耳尖的听到那个姓柳的暗自嘀咕:“想钱想疯了,一家子都是铜臭味,公子能在你家吃住,那是你们修了几世的福分,还跟公子要银子……”
李鸾儿暗自摇头,似乎这姓柳的在秦冒面前份量很重呢。
“姐。”李鸾儿走了几步,眼中闪现泪意:“我不是一定要银子,我就是,我就是不忿,我……”
李鸾儿明了的点头:“姐明白,我们凤儿哪里是那等财迷的人物,只是你气不过而已。”
一瞬间,李凤儿的眼泪掉了下来。
李鸾儿拉着她,步子又快了几分,进了屋,把李凤儿按坐在床上,一脸郑重严肃的看向李凤儿:“好了,你擦擦泪,好好听我说。”
李凤儿素来听话,赶紧把泪水收拾干净,仰头看向李鸾儿。
李鸾儿深吸一口气:“凤儿,你发没发觉来接秦冒的人很不寻常?”
“怎么?”李凤儿一惊:“姐姐是说,那些不是他的家人?”
“是!”李鸾儿点头:“确切的说,是他家的下人,那个姓柳的面白无须,声音尖细,看姿态动作,很有几分女态,凤儿,你想想,这该是什么人?还有跟来的几个人虽然穿着不俗,看着像是书生,可我观察他们虎口上都有老茧,有的手指间老茧很厚,还有,他们行动站立很是威武,这又该是什么人?”
李凤儿悚然,哪里还顾得上伤心,惊叫一声站了起来:“他们,那是……太,太监,武官?”
“对”李鸾儿赞同:“我看着像,你想想,什么样的人家才用宦官?才用武将当下人?”
李凤儿想了一下,倒吸一口冷气:“他,他是皇,皇室之人。”
“应该是,或许身份还要更高。”李鸾儿抚抚李凤儿的头发:“凤儿,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出身来历,你就不该再这样念想着,他那样的出身不是咱们该想的,便是能攀得上,我也绝不许你跟去受苦,你可知,就是崔家那样的人家,后宅之中也是杀人不见血,你姐姐我在崔家过的什么日子,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更何况那天下间最尊贵的人家了。”
李凤儿满面胀红:“姐姐说的什么话,谁,谁对他有意思了,他要走便走,我才不,才不会对他有私情呢,姐姐放心吧,我心里明白着呢。”
“好凤儿。”李鸾儿笑了,抚过李凤儿的发顶:“姐姐没有看错你,我们凤儿最听话了,凤儿放心,姐姐以后一定与你寻个好人家。”
见李凤儿嘴上说的虽然硬,可到底还是有几分难过,李鸾儿也不由叹气:“秦冒要不是那样的出身,姐姐自然不会拦你,他就算是出身乡间,贫寒之极,你要是喜欢,姐姐也与你绑在身边,定叫他一世不敢负你,可实在是……”
“姐!”李凤儿哇的一声,抱着李鸾儿哭了起来。
李鸾儿只觉得心里涩涩的,抬头看了看房顶,伸手轻轻拍抚着李凤儿的背部:“行了,行了,哭一场吧,哭过之后收拾一下赶紧出去,咱们不能叫人看了笑话。”
她推开李凤儿,叫她自己去想,而她自己则去收拾了许多东西,有秦冒这些日子央她和李凤儿写的曲谱,还有秦冒喜欢吃的点心,另就是两件厚厚的棉衣,还有一些小玩意,把这些东西装好,李鸾儿提着就去了前厅。
前厅中,秦冒正与秦三儿等人告别,见李鸾儿进来,赶紧看了过来,眼巴巴的直瞅着李鸾儿身后:“小娘子呢?”
李鸾儿笑笑:“凤儿还在屋里收拾呢,我拾掇了些东西过来,公子且瞧瞧,可还有什么要带的。”
她打开包袱,拿出几本书册:“这是我和凤儿记下来的曲谱,有琴曲,也有二胡的曲谱,另还有几样乐器的谱子,大多都是凤儿所作,有几章是我添上的,公子带着吧,这两件厚棉衣是凤儿看这几天天太冷了,怕公子冻着,特意连夜赶制的,一路天寒地冻的,公子也别嫌弃,穿上到底暖和些。”
秦冒越听,脸色越是难看,他漆黑的眼中满满的溢的都是浓情厚意:“小娘子,她,她怎么样了?”
李鸾儿一笑:“凤儿很好,她说还有几样东西要收拾,叫我过来先送公子。”
“哦,很好,就好。”秦冒傻了似的重复了几遍,李鸾儿又笑:“公子喜欢我哥哥做的点心,这匣子里都是,公子带着路上吃吧,还有几样玩意,不值什么,倒叫公子见笑了。”
秦冒赶紧摆手:“哪里,哪里,你们给我的都是好的,是真心给我的,我心里明白着呢。”
听她这么说,李鸾儿笑容更甜:“公子知道就好,凤儿先前一直嚷着银子,其实不过是与公子的玩笑话,公子莫当真。”
她才说完这一句,就见门帘一掀,李凤儿脸蛋通红,满面艳色的走了进来:“秦冒,要走就赶紧走,当唧唧歪歪的,往北边可是山路,你们可别被风雪耽误了。”
秦冒盯着李凤儿,眼中尽是温柔:“小娘子,那,那我走了,以后有时间我还回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