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崔正功父子算计着如何叫李鸾儿给崔正功做妾,张莺听到气极败坏,急匆匆去找李鸾儿算帐。
可这两方的人都没有想到还有一人听到崔氏父子之间的对话。
这便是崔正功屋里一个叫小鸳的粗使丫头。
小鸳家也是崔家的家生子,不过小鸳爹生的老实,也不会巴结管事,她娘又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这家人也就没落得好差事。
小鸳爹在马棚喂马,她娘是守二门的婆子,小鸳原来是烧火丫头,李鸾儿还在崔家时,一日小鸳被厨房管事责打,正好李鸾儿去厨房给崔正功煎药,因着可怜小鸳年纪小还要受毒打,就给她添了几句好话,算是救了小鸳。
后来,李鸾儿又碰到小鸳时,看她干活利落,而且又是个老实孩子,就把她要到崔正功房里做了粗使丫头,原还想着有了二等丫头的名额,再把她提上去,哪知道,还没等名额空出来,李鸾儿就被崔家休了。
这小鸳是个知恩图报的主,这日,她正巧在后罩房打扫,她生的娇小,又正打扫后罩房的柜子,也没人瞧见她,因此,刚刚好听到崔家父子的谈话。
小鸳一听崔正功想要纳李鸾儿为妾,立时就急了。
她素来知道李鸾儿的心事,知晓李鸾儿并不贪图富贵,一心要过平静日子,原来,崔家的正头娘子李鸾儿都不愿意做,更何况是小妾呢。
再加上,张莺是什么样的人小鸳可是知道的,她想着李鸾儿没多大出息,要真再进了崔家的门,还不得被张莺折磨死。
小鸳这一急,也顾不上别的,扔下手中的活就跑到马棚里找她爹,把她听来的话全给她爹讲了一遍。
小鸳爹一听这事。当下顾不上料理马棚,扔下手里的活,瞅着空子就出去了。
出了崔家的后门,小鸳爹便雇了马车紧赶慢赶的正巧赶在张莺之前到了李家的饭庄。
可巧这阵正是饭庄不忙的时候。小鸳爹一进饭庄的门,当下抓着秦三儿就问:“你家大娘子呢,我有要紧事要告诉大娘子。”
秦三儿并不认识小鸳爹,不知道该不该叫他见李鸾儿。
他正琢磨着该不该禀报,就见李鸾儿进了屋,秦三儿赶紧拉着小鸳爹过去:“大娘子,这人说要寻你,说是有什么要紧事。”
李鸾儿打量小鸳爹,见他面生的很,奇道:“这位大叔。您是……”
小鸳爹憨憨一笑:“大娘子,您不认识俺,可您一定认识俺家姑娘,当初你在崔家的时候,还救过俺们家小鸳呢。”
小鸳?
李鸾儿哪里又认识什么小鸳。不过,她瞧小鸳爹并不是那等奸滑之人,想必是真有急事找她,又听说这小鸳是崔家的人,就更加好奇起来:“大叔,你先坐下歇歇咱们再说。”
说话间,李鸾儿带着小鸳爹进了一个小包房。秦三儿很有眼色的奉上茶水,李鸾儿亲给小鸳爹倒了一杯茶:“大叔先喝口水。”
“唉!”小鸳爹答应了一声,拿起杯子灌了一杯水,缓解了口中的干渴,这才说道:“小鸳让俺跟大娘子说一声,俺们主家正打大娘子主意呢。少爷说什么大娘子是个命中带福的,就想让大娘子再进崔家的门。”
李鸾儿一听这话,当下就皱起眉头来:“这话什么意思?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当初他们是怎么把我赶出崔家的,现在让我再进门。当真做美梦呢,再者,如今崔正功可是娶了张家娘子呢,他们敢休了张家娘子?”
小鸳爹苦笑一声,一张脸皱的跟苦瓜似的:“正是这个理儿呢,他们可不敢休了张家娘子,所以,那爷俩就商量着叫大娘子做妾。”
“什么?”李鸾儿惊的站了起来:“他们也太异想天开了。”
“崔家欺负人呢。”清脆又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李凤儿推门进来,一掌拍在桌上:“崔家真不是个东西,真是祖宗八辈缺了大德的,竟然想出这么个糟践人的主意,也不怕有损阴德,他们要真敢来,我唾他们一脸,我看看他们还有没有脸面叫我姐姐为妾。”
“凤儿。”李鸾儿赶紧拉李凤儿坐下。
可李凤儿怒意未消,坐下后灌了一杯茶又骂了起来:“咱们村那刨绝户坟,踢寡妇门的,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到底的也没崔家那么缺德,丫个缺德带冒烟的,姑奶奶咒他家生个儿了没屁眼,生的女儿都进窑子。”
“凤儿。”李鸾儿听李凤儿骂的越发不像,立刻板起脸来:“行了,怎么就跟个泼妇似的,别忘了夫人教你的礼仪。”
那头,小鸳爹实在被吓坏了,张着嘴巴傻坐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心说这李家大娘子看起来和和气气的,怎的小娘子这般的厉害,要是当初嫁到崔家的是小娘子,恐怕,也不至于被那么赶出家门吧。
说实话,李凤儿还是怕李鸾儿的,见李鸾儿有些生气,就赶紧住了口。
李鸾儿站起来一笑,对小鸳爹行了个礼,吓的小鸳爹赶紧避到一旁。
“大叔,多谢您和小鸳念着往日情分,与我说了这件事情,这事我心里有了准,您回去和小鸳说一声,就说我谢谢她了,有时间,你带着小鸳过来吃饭,我和她再聚聚。”
“当不得,当不得啊。”小鸳爹赶紧摆手:“大娘子与我们有恩,知恩不报,我们实在连畜牲都不如。”
“可这世上就有那么些个连畜牲都不如的东西。”李凤儿小声嘀咕了一句。
李鸾儿没理她,笑着对小鸳爹道:“大叔一路辛苦了,还没吃饭吧,我叫人做几个小菜陪大叔喝上两盅。”
“这怕是不行。”小鸳爹赶紧阻止:“我出来的时候没跟人说一声,再者,府里还有活未干呢,我得赶紧回去,大娘子心里有数就成,我先走了。先走了。”
李鸾儿也不多留他,送他到门口,又递上一个荷包:“这是我给小鸳的,大叔带着吧。”
小鸳爹倒也没再说什么。拿了荷包就走。
送走小鸳爹,李鸾儿一回身就见李凤儿站在她身后,许是因为怒火的缘故,她颊似染胭脂,上挑的凤眼眼尾处更是带着红晕,更添了几分丽质绝色。
“姐,这事该怎么办?”
发够了火,李凤儿又开始犯愁了。
崔家有权有势的,咱们可斗不过他家,要是。要是他们硬是要让姐姐进门为妾,咱们可,可怎么办?
说实话,李鸾儿也有几分头疼,她倒也不为别的。怕的就是崔家捏了罪名把李春弄到狱中,然后拿李春逼迫她。
为了哥哥,李鸾儿少不得要就范的。
这样的事情,李鸾儿在现代的时候,不管是在书上还是在电视上也没少见,便是现代时,那些官二代都能弄出这样的事情来。更何况平民如狗的古代呢。
“怕什么。”虽说头疼,可在李凤儿面前,李鸾儿还是得撑着的:“他崔家要是敢逼的紧了,大不了你姐姐我就当回强人,半夜潜入崔家杀他个片甲不留,然后带你们远走天涯。这天下这和大,我就不信没咱们的立足之地,远了不说,就是如今咱们往深山老林里一钻,哪个能找到。”
这话说的倒也是。李凤儿就开始琢磨着到时候她们姐俩要不要拉人上山,开个山寨什么的,她和姐姐当一回山中的女大王,要真是那样,倒也挺威风的。
李鸾儿可不知道李凤儿已经想到落草为寇上了,她敲敲李凤儿的头:“别多想,车到山前必有路,老天饿不死瞎眼的雀儿,走到哪说到哪儿吧。”
李凤儿点头,拉着李鸾儿往后院走。
才走没几步,就听秦三儿在外边喊了:“你,你们干什么,放下,放下……”
李凤儿一听,挽起袖子就往外走:“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找事,看你家姑奶奶收拾你们。”
李鸾儿皱皱眉头也跟着出去,一进厅堂,就见几个青衣小帽的小厮模样的人正拿着店中的凳子在那里砸呢。
而一个身穿大红色绣百蝶穿花纹褙子,杏色裙子,一张俏脸粉面含威,长相很是标致的娘子带着丫头婆子在一旁瞧着,她身后的婆子还不住道:“砸,使劲的砸……”
李鸾儿一看这场面,当时就火了,李凤儿更火,嗖的一下子冲出去,直接抢了一个小厮手中的凳子,回手一巴掌扇在小厮脸上,那小厮半张脸立刻肿了起来。
李鸾儿整个人如风一般转了一圈,夺下好几张凳子,抬脚间把几个小厮踢倒在地上。
她拍拍手,拿过一张凳子施施然坐下,一双杏眼带着寒意盯着那个娘子,眼中带着几分杀气,含着同几分血腥。
那娘子吓的倒退了好几步,小脸立时惨白起来,浑身颤抖,竟是被吓的说不出话来。
李鸾儿笑笑,把杀气收拾起来:“你们是谁家的人,无缘无故为何打上门来?”
那娘子不言语,她身后的婆子向前一步:“小贱人,小狐狸精,你还有脸问我们,你勾引我们家阿郎,我们娘子不打你打谁。”
这话倒也奇了,李鸾儿勾勾唇角冷笑:“敢问你家阿郎是哪个?”
“我家阿郎正是崔家大少爷,小贱人,你敢不承认。”那婆子大声说着,眼中含着几分挑衅,还有几分得意。
李鸾儿倒是笑的更欢了:“崔家大少爷啊!原来是他……”
那个他念的极长,九曲十八弯的,说不出来的勾魂:“崔家大少还用我勾?”李鸾儿摇摇头,再度打量那位娘子:“你就是张家娘子吧,现如今的崔家新妇。”
“正是。”来人确是张莺,她得意的一抬头:“你已经是被休弃出门的,就该安安分分的,不该再往我家挑事,更不该挑着郎君与你相会。”
“相会?”李鸾儿奇道:“崔家大少有什么好,要我挑着他?当真是笑话,他文不成武不就的,本姑娘会看得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