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爷,要不您看这样吧。”
孙婆子可不愿意白跑腿,她还想着汪家白花花的银子呢,笑着跟汪家大爷建议:“我半路上劫住严侍读问问,想来虽然说英武侯拒了这门亲事,可严侍读也说不得会应下来呢,哪个男人放着娇滴滴的小娘子不愿意要的,再者,您家小娘子不还带着丰厚的嫁妆么。”
汪大爷一听立时高兴了:“我家惠娘人品才貌那也都是拿得出去的,也不是我自夸,京城比得上汪家有钱的也没几家。”
孙婆子笑道:“是极,是极,要不我说么,只要不疯不傻的,谁不乐意纳这么个贵妾回去呢。”
汪大爷和孙婆子商量好了,这一日由着孙婆子在去翰林院的路上劫住了严承悦。
严承悦从马上下来瞧见孙婆子有一时的不解:“这位大娘,在下可不认得你,你这是……”
孙婆子笑的眉花眼花:“您就是严侍读吧,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的,今儿半道上劫下你来是有天大的好事跟你说的。”
“请讲。”严承悦伸手做了个姿态,一副要认真听讲的样子。
“这不,您这样的人才,这样的品貌,满京城多少人家的娘子不惦着呢,偏有一位小娘子对你情深意重,宁可做妾也要伴在你身边,且还会带着丰厚的嫁妆到严家去,严侍读这样的好事可不是哪日都有的,也不是谁都能碰得上的,您可甭错拿了主意。”
孙婆子笑的更是见牙不见眼,一迭声道:“汪家您也是知道的,他家可是富的流油。他家小娘子瞧中了您,想着进府做妾,您瞧……”
严承悦一听立时皱起眉头来:“大娘,在下从未起过纳妾的心思,在下有一妻足矣,您还是替在下回了汪家吧,想来凭着汪家小娘子的品貌什么样的人家找不着。”
说完。严承悦牵马绕过孙婆子便走。
孙婆子一腔热情似是被冷水泼了。呆愣一下看严承悦要走,赶紧追了过去:“严侍读,这样的好事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您再好好想想,甭错拿主意……”
严承悦满脸的不悦,才要说什么,便听到一个粗壮的声音道:“什么甭错拿主意?”
严承悦一瞧竟是杨远青。立时笑道:“没什么。”
孙婆子追了上来,看到杨远青也笑:“这位是今科榜眼吧。您给评评理……”
说着话,孙婆子便将汪家小娘子看上了严承悦,愿意去严家做妾的事情讲了出来,她边讲边笑:“满京城里哪个高门大户没小妾的。没的还叫人笑话呢,这汪家娘子可不错,严侍读。人家不过想做个妾,又不影响什么……”
谁料孙婆子这话没说完呢。严承悦还没表示什么,杨远青先就骂了起来:“你个老虔婆,打主意打到严兄身上了,严兄家里娘子贤良淑德和严兄扶持到现在容易么,如今好了,见严兄中了状元便有人要硬凑过来,她要真瞧中了严兄,怎的严兄腿残的时候不说来做妾,不过也是个贪慕权贵的女子罢了,还没脸没皮的硬帖上来……”
严承悦听了这话满心赞同杨远青的观点,拽了杨远青便往翰林院而去,边走边道:“多谢杨兄仗义执言,和这样的人咱犯不着上火,先去办差要紧。”
孙婆子站在当地看着那两个人走的没影,不由啐道:“呸,你才是贪慕权贵的,看英武侯如今有用就昧着良心说话,什么叫贤良淑德,我呸,她要贤良淑德,这天下就没不贤惠的女人了,还有那什么状元郎,分明就是个怕老婆的,不然怎么连个小妾都不敢讨。”
说完,孙婆子一扭一扭的招了辆马车去了汪家。
一进门孙婆子便挤出两眼泪来,见了汪家大爷便哭:“大爷啊,您家这事老婆子是没办法了,老婆子厚着脸皮拦了严侍读,将您家的事情讲了一番,哪知道,人家竟然,竟然将老婆子和贵府娘子一起骂了,险些打老婆子一顿,汪大爷,这事老婆子我是办不得了,您另请高明吧。”
汪家大爷一听心里就窝了火,即埋怨孙婆子不会办事,又骂严承悦不识抬举。
不过,他还是给了孙婆子一些银两,到底孙婆子那张嘴着实的厉害,他可不愿意这门亲事未成再得罪了孙婆子,叫她到底诋毁自家。
“孙婆子,以后我府上有什么要结亲的事还得劳烦你呢。”
叫人给了银子,汪大爷又笑着跟孙婆子说了两句话,送走孙婆子,气的他直接将上好的茶盏扫落地上:“实在不识抬举,真当我们汪家离了你便不成么,如此,我偏要将惠娘嫁个比你们严家更高的门户。”
汪大爷这话才落地,便听到一个女子脆生生的声音传来:“爹,我谁都不嫁,我偏要嫁给严公子,爹,你再给我想想法子,我,我心里只有他,除了他,我终生不嫁。”
汪大爷听的一阵头疼,才要训汪惠娘,却见汪惠娘哭着跑开了。
对于汪惠娘这个最小的女儿汪大爷还是很喜爱的,也心疼她一片痴情错付了人,倒也不好训她,只以为汪惠娘是心中难过跑回去哭了,并不往心里去。
哪知道这汪惠娘着实是个倔脾气,又最是活泼好动的,孙婆子那些话她听的真真的,这心里就不舒服极了,心里一不舒坦,便要寻那罪魁祸首,她一气之下跑出府去,直接去了严家,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就在严家门口侯着,严家的门房过来问她她也不说话,撵她她就只是哭,搞的门房没法子了,叫人去回禀李鸾儿,哪知道这日李裴两家订亲,李鸾儿去了李连树家,家里的下人寻不着,只能任由汪惠娘侯在门外了。
到了半下午的时候。汪惠娘饿的前心帖后心,嗓子渴的快冒烟了,可还是倔着脾气等着,不离开一步,又过一会儿,汪惠娘终于看到了严承悦。
今日严承悦穿了一身宝蓝色的袍衫,满头长发用银冠束住。又用一根雕琢繁复的银簪子固定了。两侧飘下银蓝的飘带,便更显的他肤白俊美,再加上他腰间系了宽宽的玉带。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显的身材高瘦,腰肢也是劲瘦有力,很有玉树临风之感。叫汪惠娘一眼瞧过去险些迷了心魂。
“严公子。”
汪惠娘步下台阶,迎面拦了严承悦。不叫他再前行一步。
严承悦坐在马上,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汪惠娘:“您是?”
汪惠娘抬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视严承悦,满眼的敬佩和爱慕之色:“我是汪家小娘子。是我托了媒人来提亲的。”
汪惠娘竟然和时下的女子一点不相同,作风大胆奔放之极,这样的话都敢说。叫严承悦很是没有想到,他不悦的皱起眉头来:“对不住了。是大下不想纳妾,在下娶亲的时候说过,此生只有娘子一人,再不会多看旁的女子一眼。”
汪惠娘没有想到竟是听来这样一番话,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一是气恨严承悦不解风情,二是羡慕李鸾儿得到严承悦如此的真心相待。
“严公子。”汪惠娘还是仰着头,没丁点退缩的意思:“我没有想要拆散你和英武侯,我不过是真心仰慕你,想要呆在你身边,你放心,只要叫我进了严家大门,我会老实本分的,不会对英武侯构成任何一点威胁,我也会好好的伺侯你和英武侯,请你成全我这一点痴念。”
严承悦摇头:“对不住,便是如此我也不会同意。”
说完,他便要打马绕过汪惠娘去,哪知道,这位倔强的小娘子一听到这句话立时哭了起来,眼泪一滴滴掉下来:“为什么,我有什么不好的?”
“没有什么不好。”严承悦苦笑一下:“只是,在我眼中谁都比不过我家娘子,我的心很小,只能装得下娘子一人,再装不下旁人。”
严承悦一提马缰,绕着汪惠娘转弯到了府门前,汪惠娘哭了几声,转身冲着严承悦背影道:“我不管,我认定了你,你要是不要我,不要我的话……我,我就只有去死了,我,我死也要死在你身边,叫你一辈子忘不了我,一提起我来便心生愧疚。”
听了这话,严承悦心中都要骂娘了,心说这叫怎么回事,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幸好自家娘子没在家,不然瞧到这一出自已还不定要怎么受罪呢。
他这里才庆幸完,便听到李鸾儿的声音响起:“想做小妾么?你这点小小的心愿我还是能满足的。”
严承悦一听又惊又喜,又听李鸾儿似乎要答应汪惠娘,立时忍不住了,回身便叫了一声:“娘子,你……”
李鸾儿笑着摆摆手,双后背到身后,踱着步子到了汪惠娘身前,又绕她走了一圈,似是打量什么货物一样打量汪惠娘:“想要到我家做妾?”
汪惠娘点了点头。李鸾儿一笑:“想要伺侯我和相公?”
汪惠娘再度点头,李鸾儿冷笑出声:“你会伺侯人么?”
“我可以学。”汪惠娘满脸的郑重。
李鸾儿一摆手:“那先学会了再说。”
“好。”汪惠娘咬牙,严承悦在旁边呆愣愣的看着,不晓得到底怎么了,事情怎就发展到了这一步。
汪惠娘答应了转身就要走,李鸾儿却笑着拦下她:“我还未说要学什么呢,你急着走什么呢。”
汪惠娘又停下脚步:“您说,我会努力学习的。”
李鸾儿笑着:“你大约不晓得,我和夫君都会武艺,而且还都不错,你呢,要想伺侯我们首先得学些武艺,也不求多高深吧,总归是能做到单手劈砖,胸口碎大石就成了,如此,也便有了资格站在夫君身边。”
“你骗人。”汪惠娘哪里听到过这个,立时瞪圆了眼睛,满含怒气看着李鸾儿。
李鸾儿也不生气,对严承悦道:“夫君,与她露一手。”
严承悦自然唯命是从,从地上抓起一颗小石头,放到手中一捏,便见那小石头碎成一块一块的,李鸾儿笑着也拿起一块石头放到手心搓了两下,小小的石头变成了石粉。
这回,着实把汪惠娘惊呆了:“我,我学还不成么,你都能学会,我也能成的。”
这傻丫头啊,她只知道答应,却并不明白李鸾儿那是有精神力帮忙,且有几千年后的炼体术相助才成的,而严承悦也是拜得名师学习了高深的内功,不然,如何就能够做得到呢,要她一个娇弱女子学成这样,一辈子怕都是不成的。
李鸾儿点头:“我还是蛮欣赏你这点的,是个有韧性的,如此,我便再说了,除了武艺,你还得学些厨艺,要是能比得过丰宜园的大厨才是最好不过的,除此之外,你回家之后瞧瞧你家丫头都是做了什么事,做人小妾呢,可不如正妻自在,要伺侯我和夫君用饭,还要打帘子打扇,早起还要刷马桶,晚上要帮着守夜,另外呢,做人小妾的可不许随便出门,你到了严府,就算是严府半个下人了,也没有什么娘家的说法,是不许和亲人联络的,做好这些还不成,小妾想要亲近男主子,还得得到女主子的允许,不然不能接近男主子半步,且女主子不点头,便一直得用避子汤,不可生下子嗣,你,明白否?”
“这……”
汪惠娘完全被打击到了:“我,我,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李鸾儿挑挑眉:“你且去打听打听,但凡是家规森严的人家那些小妾可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你都说了不会影响我和夫君分毫的,那么,想来不能亲近夫君你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不能生下子嗣,这也是平常的了。”
“我……”汪惠娘被李鸾儿打击的泪崩了:“我,我,哇,你们欺负人。”
她一行哭一行跑个没影,倒叫李鸾儿一阵好笑,和严承悦进了家门,一边走一边道:“倒是个没经过事的小姑娘呢,一片天真,只认为一见钟情了便该怎么怎么着,对于人情世故却什么都不知道。”
李鸾儿倒也不怎么生汪惠娘的气,这小娘子也是个真性情的人,喜欢一个人喜欢的如此纯粹,这样的人着实不多见。
严承悦却是小心观察李鸾儿,进了屋,小声询问:“娘子,你不生气吧?”
李鸾儿好笑的紧:“我生的什么气,你又没对不住我,我要是连这个都气,还真气不过来呢。”
严承悦这才大松了口气,立时狗腿的过去帮着李鸾儿按压肩膀:“娘子今儿怕是辛苦了吧,如何,富哥儿亲事可是定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