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的了?”
秦氏看到李梅红着眼睛吓了一跳,赶紧过来询问。
李梅摇头:“没事。”
“到底怎么了?”秦氏又哪里相信,追着李梅一直问,李梅进了屋,叫小丫头拿了凉毛巾擦脸,又用冰凉的毛巾敷眼,秦氏一瞧更是着急,接连问了几声,李梅叫丫头们都出去,这才小心的说道:“今日鸾姐姐问我可有喜欢的人,说若是没有喜欢的便与我相看人家,我……”
“你怎么说的?”秦氏大急,握了李梅的手问:“鸾丫头难得给人相看,你可一定要答应,你瞧她帮歆儿还有裴家大娘相看的人家多好,那还都是外人呢,你是她妹子,她定给你相看更好的。”
“我,我说有喜欢的人了。”过了半晌李梅才憋出一句话来。
“什么人?你这丫头,瞧中了谁也不跟娘亲说一声,你……”秦氏脸上有几分怒色,吓的李梅说话更加小心翼翼:“是今科的进士,我去买东西钱包掉了,他帮我付了钱,一来二去就认得了。”
“新科进士啊。”秦氏脸上和缓了许多:“他家里是哪的?家里如何?改日叫你哥哥与你相看。”
李梅摇头:“娘,不用再说了,我,我已经想和他分开了,今儿鸾姐姐见了他,鸾姐姐说他不好,叫我多想想再做决定。”
“鸾丫头说不好。”秦氏对李鸾儿的眼光是很信任的,只是很有几分奇怪,不晓得为什么李鸾儿只见了那个人一面便说不好,赶紧问了一句:“鸾丫头可说了哪里不好?”
李梅低头小声将李鸾儿说的那些话告诉秦氏,秦氏思量半天笑了:“娘也觉得不好。不过你也莫伤心,咱们该觉得高兴,总归是这事也没定下来,咱们悄悄的跟他说开了,以后各自寻良配便是,这是好事。”
秦氏这么一说李梅心情才好了一些,又过好一时才又道:“往后还要娘和鸾姐姐帮我相看。总归我是瞧不好的。”
“放心。放心。”秦氏笑着拍了李梅的手:“娘和鸾丫头定帮你瞧个好的。”
李梅如此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安了心神之后拉着秦氏的手说笑好一会儿,又说肚子饿了。跟秦氏撒娇要吃秦氏亲手做的肉丝面,秦氏无奈,笑着下厨给她做了一碗,娘两个有说有笑倒是和乐。
另说李鸾儿回去想着李梅的表现。对于这个妹妹越发的喜爱。
李鸾儿最是瞧不惯那些为着真爱要死要活,或者置家人亲友于不顾的人。在李鸾儿瞧来,爱情只是人生的一部分,和亲情、友情是等同的,缺了哪样人生都不会完美。但是,却也不能为着一样而将其余的抛诸脑后,甚至于结束自己的人生。李鸾儿认为那是最懦弱的表现,她是个理智的人。也欣赏同样的人,瞧着李梅在这件事情上面表现的很是有理有节,心中自然大为宽慰。
她这里才思前想后想着如何去打探厉鸿志的家世人品,不想严承悦这时候回来,李鸾儿抬头,见严承悦脸上神情很有几分不好,她立时起身忙着询问:“如何?谁惹着你了?”
严承悦摇头:“并无人惹我,只是今儿我算是知道什么叫恬不知耻,什么叫畜牲不如,什么叫衣冠禽兽了,若这等人生在我严家,怕我早亲手结果了他,省的给家中丢人现眼。”
“怎么?”李鸾儿更加惊异:“这还叫没人惹你?你脾性算得上好的了,轻易不骂人,今儿如此痛骂,想来那人定然做了极无耻的事情吧。”
严承悦点头,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来狠灌了一口,瞧他的神色当真是很生气,竟连礼仪都不顾了,喝起茶来凶狠的样子很叫李鸾儿开了眼界。
“到底怎么了?”李鸾儿又追问起来。
“你明儿就去叔父婶子,叫梅姐儿离那个厉进士远一些,那人当真是……”严承悦敲了敲桌子嘱咐李鸾儿:“此人不可共事,改日我也当告之杨兄几位离他远一些,省的一不小心哪日被带累了。”
紧接着,严承悦将他为何生气细细说来。
却原来李鸾儿告之严承悦李梅有了相悦之人,又将那人的模样住址细说了一番,严承悦便叫人暗访细查,本来这厉鸿志家在岭南,在京城里想要寻访他的事情当真是难如登天的,怕是要派人去岭南好好查访才能各到实情。
也不知怎的,大约是这些年李家气运正盛吧,严承悦派了好些人出去探查,便是严一都派了出去,这严一跟在严承悦身旁多年,有眼色会办事人也聪明,他并没有没头没脑的去查,而是去了岭南的会馆当中去打听。
可巧今日会馆里有一位厉鸿志同乡的商贾过去住宿,这商贾为人倒也蛮正直的,且也是个爽快的脾气,见严一打问岭南出身姓厉的进士,他便直接告诉严一,他与厉鸿志是同乡,严一瞧见这位商贾自然欢喜不已,当下就拉着人寻了一处干净的酒楼,又是酒又是菜的叫了一桌子,和这人称兄道弟,酒过三巡,两人都熟悉之极了,严一才问这厉鸿志为人如何,家境怎样?
他这么一问,那商贾顿时骂了起来,直说厉家不厚道,厉鸿志此人更是个白眼狼,最是打不得交道的。
严一更加的好奇,仔细的问了一番。
却原来,这厉鸿志在家乡已经娶妻,他那妻子为人谦和有礼,人又厚道勤快,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贤良妇人,只厉家母子实在人品太差,厉夫人在厉家吃尽了苦头。
厉鸿志自小没有父亲,是他母亲辛苦养大的,他也倒是争气,从小就表现的很是聪明,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原厉父活着的时候就给厉鸿志定下亲事,是邻村的孙家娘子,这孙家是富户,孙家人也极厚道,虽然厉家败落了,可孙家也没嫌弃,在厉鸿志考中秀才之后,便将孙娘子嫁了过去。
这孙娘子带了丰厚的嫁妆嫁到厉家,自嫁过去之后便勤快做活,纺纱织布,养猪喂鸡,地里家里活计一把抓,又得照顾厉鸿志和厉母的衣食住行,简直没有一日轻闲的时候,也因着孙娘子勤快,厉家的日子才能过下去,厉鸿志才有钱读书科考。
可厉家母子不但不感恩,还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厉母对孙娘子非打即骂,厉鸿志对孙娘子也不怎么样,他母亲打骂孙娘子的时候厉鸿志不是借口出去便是冷眼旁观,甚至于有时候还骂孙娘子不孝。
这些事情同村的人都瞧在眼里,都很为孙娘子不平,只是后来厉鸿志考中举人有了官身,不管是村中还是乡里县里都有了名望,便是旁人看不惯,可也不敢说什么,孙家虽然有些钱,可没什么势利,孙娘子的兄弟又小,也不敢给孙娘子出头,如此,孙娘子日子过的苦汁子似的。
那商贾喝醉了,半趴在桌上恨声道:“你是没瞧见啊,这孙娘子嫁人的时候鲜花一样的人品,十里八乡多少小伙子想娶进家门,到了厉家没几年就……唉,形似老妪,实在叫人可怜可叹。”
严一又趁机问那商贾厉母为人怎样,那商贾啐了一口骂道:“老虔婆子,最是蛮横的,有名的泼妇……”
严一将这些话都记在心中,又摇醒了那商贾,结了帐之后亲送商家回了会馆这才离开。
他离开之后就寻了严承悦将打探来的消息告之严承悦,严承悦是知道厉鸿志哄骗李梅说他不曾成过亲,且告诉李梅他母亲最是和善不过的,且辛勤劳作供养他读书上进,原严承悦倒是也信了,可不想严一打听来的消息根本不如这样,思及厉家母子那些作为,顿时给气着了。
严家祖训严家子弟不只不能纳妾,且对待娶回家的媳妇都要尊重,夫妻必要恩爱和睦,严承悦也自小见其祖父母,其父母叔婶举案齐眉,夫妻恩爱,做事情都是有商有量,几乎都没有红过脸的时候,又亲见他祖母虽然不满意他母亲的为人处事,时有冷脸的时候,可却从来没有为难过他母亲,他母亲若有做的不是的地方,祖母也是耐心教导,自然便认为天底下的夫妻相处都该和和气气,打老婆冷待老婆都是不应该的,婆婆对媳妇也该慈祥,媳妇更该孝顺婆婆,如此方为正道,那厉家如此行事,便叫严承悦一万个瞧不上眼的。
这也便有了严承悦回家便阴着脸的事。
李鸾和听严承悦说完心下也有几分愤恨,她怒骂了两声又笑道:“说起来这也是好事,咱们先将这事情打探清楚了,倒是省的梅丫头吃亏,你说若是吃们不知道,赁着那厉鸿志的小人行径,说不得真哄了梅丫头,梅丫头要是嫁了这等人,一辈子都完了,那厉鸿志的老婆若是寻来,李家名声也跟着坏了,人们不说厉鸿志骗婚,反倒说我李家不仁义,仗着权势叫自家的姑娘抢了别人的相公,这陈世美罪有应得丢了性命是该当的,可公主何罪,也落得个名声败落半世凄凉的下场。”
李鸾儿一行说一行叹,严承悦细一想倒也是这么回子事,便也不气了,反倒是庆幸李鸾儿碰见李梅和厉鸿志这等事,若不然,说不得真叫人骗了婚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