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白鹿成双,剑拔弩张
龙家父子和凌素樱进入厅堂后,不知是有意还是被刻意安排,坐在了和我们相对的角落。
如此一来,陆家居正位,我们这两桌六个人,倒像是成了守门的。
“张老板,你看那个高个子手里的礼盒,跟咱的是不是一样?”
马二贫苦出身,对于这类贵重物品极为关注。
“我刚才就看到了。”我扭头对白芸天道:“你准备的贺礼,不是定做的吗?”
白芸天不以为然:“盒子不是,可能尚盘市能买到的高价礼盒,只有这种。”
话虽如此,但我渐渐有了不舒服的感觉。
眼看着寿宴将要开会,陆陆续续进入的人员也越来越多。
陆家那些嫡系子子孙孙,都聚在一起。但是真正管事的,依然是陆候这个管家。
我多看了陆候几眼,低声道:“陆家人丁兴旺,但却让一个外人当家做主。”
白芸天四下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人。
“我让白丙查了些陆候的底细,他之所以能被陆家这般接纳,除了能力和近乎六十年的忠心表现,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他没有子嗣,唯一收养的干儿子,也没有随他姓陆,而是姓侯!”
我瞬间明了:“侯文岳?”
白芸天轻轻点头,我接着道:“难怪如此,一个没有后代的人,只能为陆家辛苦操劳一辈子。”
“这位‘侯爷’看似风光无限,但也只能是陆家的打工人。”
白芸天刚想说话,身居正位的陆候突然站了起来,开始讲话。
期间无非是些没营养的场面话,诸如每年陆擎寿辰,也是陆家子孙欢聚一堂的时机等等。
听了一阵,陆候将手一伸,点到了我们这边。
“今年,白家少爷亲自来贺寿,更是让我们陆家蓬荜生辉。”
白芸天拿捏着腔调,回了几句客套话,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起身将礼盒捧起,马上就有陆家人过来递接。
“时间匆促,没来得及准备,一份薄礼,还望侯爷不要嫌弃。”
白芸天嘴上谦卑,但是从始至终,都没离开椅子,活脱脱一个不懂礼节的二世祖一样。
接过贺礼的陆家人,正要往回走,对面角落的龙建德突然发声。
“白少爷身份尊贵,即便随随便便拿出件东西,都肯定不是凡品。”
“陆候,能不能让我们也长长眼?”
如果说白芸天还只是架子大点,龙建德就已经是嚣张跋扈了,直接要当面拆解礼盒。
相较之下,陆候依然保持着风度,在用眼神询问过白芸天的意见后,便答应了龙建德的要求。
“既然龙兄想要观摩一二,那便打开就是。白家已经有近二十年没来我尚盘市做客了,不知会给我们什么惊喜。”
陆候挥了挥手,随即又有两个陆家下人山前,三人一起,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礼盒。
当白鹿玉雕被取出的时候,全场寂静。
陆候的脸色,也随之阴沉了下来。
“好东西啊!”龙建德阴阳怪气起来:“不仔细看的话,跟曾经的鹿玲珑几乎一模一样,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看全场人的反应,我就知道这份寿礼有问题,但这个节骨眼上,所有人都在关注我们这边,我也没办法去询问白芸天。
龙建德捏着酒杯,冷笑着看向陆候。
“百年前,真正的鹿玲珑,被陆家的老当家不小心摔碎了。没想到白少爷还记得这事儿,又给找了个一模一样的,真是有心了。”
陆候的脸色越发阴沉:“龙建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我说白少爷准备贺礼很用心,有错吗?”龙建德把玩着高脚杯,自说自话起来。
“现在还见过真正鹿玲珑的人,只有陆擎老爷子了吧?我也只是听过说,鹿玲珑是一块世所罕见的变温之玉雕琢而成,夏寒冬温,这世上恐怕难找出第二块这样的玉石了。”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无论材质如何,鹿玲珑的颜色,都是白色的!”
陆候皱眉思索片刻,点头道:“数百年来,口耳相传,大家都知道,鹿玲珑颜色纯白!”
“所以啊,白少爷送的这只‘鹿玲珑’,其实还是有些瑕疵的,它不够白!”
“陆候,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时代变了,鹿玲珑也变色了呢?”
龙建德没给陆候开口的机会,快速说了下去:“不过也没关系,毕竟现在的鹿玲珑,不是真正的鹿玲珑。”
“而且,我这里还有一尊,也是送给陆擎当寿礼的。”龙建德让龙峦山将礼盒打开,取出的是和我们这边送出的,是一模一样的白鹿玉雕。
眼见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龙建德父子身上,我赶忙询问白芸天:“你的贺礼,到底是怎么来的?”
白芸天此时也回过味儿来了,压制着些许怒火,低声道:“我花了大价钱,找了尚盘市最好的玉雕师傅。”
“他那里刚好有上好的白玉,而且他主动提议,说适合雕刻成白鹿,象征着吉祥!”
白芸天怒目望向龙建德那边:“是我疏忽大意了,一直放着陆家,却不想被龙建德算计了。”
“相同的贺礼,同时来到陆家贺寿。龙建德话里话外,都在表示,鹿玲珑应该是白色的,我们白家的‘白’!”
“玲珑两家,是想强行拉拢,让我们白家和陆家对立!”
白芸天所言,也是我心中所想。
时间果然是能让人沉淀的,当年那个顽劣稚童一般的龙建德,已经锻炼成了城府和胆识皆备的龙家家主。
龙建德向我们这边微笑示好之后,就继续去和陆候呛声。
“说到底,今天是陆擎老爷子的寿辰,而且我和白少爷专门又给他准备了两尊鹿玲珑。”
“就算他老眼昏花,手脚不利索,也该出来收个礼吧?就算再摔碎了也没关系,真正的鹿玲珑没了,但是这种新仿的,有的是,随便摔!”
龙建德站起身来,松开手指,高脚杯轻轻滑落,坠地成碎。
同一时间,被挡在门外的龙家人,全都涌到了门口。
陆候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眯起眼睛看向龙建德。
“摔杯为号?你到底想做什么?”
龙建德踱步离开了酒桌,负手而立:“我们爷俩来此,当然是来祝寿的,如果不能亲眼见见老寿星,那我们不是白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