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
姜婉不停的用勺子搅拌着咖啡,哪怕里面的方糖已经融化干净,她手上的动作依然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缓解心里的不安惶恐。
而坐在她对面的容北面色如常,丝毫没有怪罪激动的情绪,精致俏丽的小脸上满是冷漠,对于女人,完全是对待陌生人的客气疏离。
随意的拿起来桌面上的柠檬水喝了口,酸涩的口感让平静的内心更加冷漠起来,女孩动作安安静静的,不难过也不失落,情绪隐藏的极好,根本看不出来喜怒。
两人的气氛格外诡异寂静。
实在是受不了这样每分每秒都想是煎熬酷刑的时间流逝,心里承受能力并不好的姜婉率先开口,双眼含情脉脉的看着她,“你,过得还好吗?”
她一定是认出了自己,不然也不会现在坐在这里。
“如你所见,”清脆的女声中蕴含的漠然像是刀子似的,容北从容不迫的抬起头,目光直视女人的视线,开门见山的,“你有什么事情,长话短说。”
“我不想见到你。”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到底是她的亲生女儿,听到她这样的话,姜婉忽的眼眶红了起来,心脏就像是被豁开了个大口子,冷风呼呼的往里面吹。
伸出手想要抓住女孩放在桌面上的手,姜婉哽咽着,“宝宝,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是故意要丢掉你......我有苦衷的,真的......”
飞快的躲开她伸过来的手,容北态度依旧冷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我知道你也记得我把你丢到火车站,”姜婉眼泪大颗大颗的滑下,女孩的强势拒绝更是刺痛了她的神经,语气悲伤,“妈妈知道错了,妈妈真的是有苦衷的……”
“我愿意弥补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是么,”容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和女人几分相似的小脸上渐渐染上笑意,但笑意不达眼底,声音放轻,云淡风轻的说着恶毒的话,“那你去死吧,我想让你死。”
姜婉瞬间石化,看向她的动作也想是机器人似的生硬,完全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残忍的话语,泪珠硬生生卡在脸上,嗓音干涩,“我,我是你妈妈啊……”
转过头看着旁边车水马龙的街道,容北眼眸暗了下来,拿起桌面上的柠檬水喝了口,声调放缓,一字一句带着坚定,像是敲在人心上似的,“我是孤儿。”
“没有妈妈。”
平静到残忍的女声简简单单几个字,道出了无尽的心酸悲凉,姜婉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眉头紧锁着,叹了口气,“乖,别和妈妈发脾气。”
就是这样,小时候她经常要自己乖。
她那么乖,可还不是一样被丢掉了。
容北冷笑一声,大眼睛直直的看着女人的脸,似乎看透了她的那点小伎俩,里面隐藏着的冷意慢慢浮现,带着骇人凌厉的压迫感,“别和我打亲情牌,有事情直说。”
姜婉咬着唇,用力的捏着手指,保养得宜的皮肤因为过于用力都开始发白,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慢吞吞的,“妈妈知道你还怪我,但是妈妈还希望你能帮帮你蒋叔。”
“他去了这么久了,我担心,万一出了点什么事,那可是故意杀人案……”
剩下的话,就算是没有说出口,容北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一本正经的严肃说道,“清者自清,只要他没做过的事情,只要他说实话,警方不会冤枉他的。”
“你不能把他带出来吗?”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姜婉不满的蹙起眉,循循善诱着,“一切都是妈妈的错,你蒋叔是无辜的,在法律上讲,他也是你名义上的父亲,我们是一家人。”
“你如果办不到,你不是还有个哥哥吗?妈妈听说他是刑警支队的队长,他......”
“够了!”最后一点和她废话的耐心,全部都在她提到南哥的时候化为乌有,容北觉得自己出来看她丑恶的嘴脸简直是个错误。
恶心自己不说,三观都快要被她的歪理重塑。
短短的小半天功夫,这个抛弃了她的女人竟然还查到了南哥的信息?!
还想以此利用?!
你是有多大脸!
女人的话语触碰到了逆鳞,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一点就着的小炮弹容北彻底炸了毛,胸膛上下起伏着,眼里燃烧的小火苗愈演愈烈,怒极反笑,“你想让我帮他,可以啊。”
姜婉充满希望的看着她。
“你去自首,你去承认故意遗弃未成年人,”纤细白嫩的手指指着警局门口的位置,容北笑的像个小恶魔,“只要你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可以考虑帮你丈夫。”
“你怎么能这样恶毒!”姜婉尖叫着站起来,双眼红红的,理直气壮的拍打着桌面,企图继续让她心软,“你已经没有爸爸了,你为什么还要让晓东没有爸爸!”
这女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我是个孤儿,没有父母!”容北沉声严厉的重复着,多年的从警生涯让她身上的气势也变得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没有软糯没有甜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嗜血肃杀,“我只有奶奶和哥哥!”
“请你不要以母亲的身份自居,我嫌恶心!”
姜婉被她的气势吓到,踉跄着跌坐到座位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蒋晓东有没有父亲,和我没有关系也不是我造成的!”容北不屑和她在说些什么,简直就是浪费她的时间和口水,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心平气和的说道,“蒋太太,你不用道德绑架我,我也没有道德。”
“你给我一条命,我感激你,所以你还能安安稳稳的当蒋太太,但如果你不适可而止,我不介意翻翻旧账。”
“把你送进监狱。”
说完,女孩连余光都没有施舍给她,转过身利落的离开,不带走片片衣角。
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姜婉身体这才不再僵硬,颤抖着回忆着她刚才说过的话,只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后怕。
目光缓缓抬起,看着面前的柠檬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女人颤巍巍的从包里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棉签,吞了下口水,下定决心似的,用其中一端擦拭着杯壁。
小心翼翼的放到透明袋子里,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
对不起。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