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室。
付易放下手里的手术刀,打开水龙头认真的清洗着上面的血迹,看都没看身后急匆匆赶过来的两人,动作不慌不忙但速度极快。
转过身大步走到解剖台,目光冷冷的看着上面了无生机的女尸,声音就像是周围的凉飕飕空气似的,直入主题,“死者任晓霞确认死于头顶创伤。”
“身上有高达七十处伤痕,还有很多的旧伤,三根肋骨骨折,四处骨裂,淤青更是数不胜数,头骨的伤痕为致命伤。”
“死亡时间在一个月左右,属于被人殴打致死。”
视线顺着他手指的位置看去,头皮都已经被掀开的白森森头骨上,有一处格外明显的伤痕,甚至还能看到骨头裂开的痕迹,上面的小骨头茬也是清晰可见。
皱着眉看上面的痕迹,容北总是觉得有些熟悉,两只手搭在解剖台的边缘,眯着眼睛认真观察着,“像是锐器的击打伤。”
“有棱角,面积大概在一个拳头左右。”
赞同的点点头,付易转过身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过透明的器皿,小心翼翼放在手里拖着,“你们看,这是从头部伤口上提取到的。”
视线里的小碎块还没有盐粒大,大大小小都有,红彤彤的,凑近了闻,还能嗅到血液的独特铁锈味道。
“这个是,砖头?”林锦奕看着上面的小碎块,不确定的猜测着,回想着在审讯室里的供词,“陈平说,他只是用啤酒瓶殴打死者,并没有提到砖头。”
“我确实没有找到啤酒瓶的碎片,如果陈平说的是实话,那只能证明有人替她处理过伤口,”付易回答着,抬起头认真思索了下,“这样一来,陈平完全没有嫌疑。”
赞同的点点头,容北在脑海里形成一张清晰的地图,托着下巴细致思考着,“根据陈平以及小护士的证词,案发当天死者任晓霞被家暴后,显示去了小诊所处理伤口。”
“然后去工作单位,最后消失无踪。”
案件的细节在脑袋里清晰的闪过,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小疑点,容北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发现尸体的地方并不是案发现场,并且坐落在路边,凶手很有可能拥有交通工具。”
“死者是被活活打死的,也就意味着,凶手要有偏僻远离喧嚣的作案场所,而这个地方很有可能存在砖头,并且不引人注目。”
“陈平提到的那通电话也很可疑,”林锦奕沉声说道,浅色眸子中的探究越来越深,“陌生号码,索要钱财,肯定是凶手要求死者这样做的。”
“但他仅仅只要了一千块钱,如果他只图钱财的话,不可能要这么少,而且在得不到的情况下杀人撕票。”
“我也觉得这不是一起绑架案,凶手的目的不在索要赎金,”付易沉默着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城东的位置,倒是有废气工地,那边荒无人烟,倒是个极好的案发现场。”
林锦奕不赞同的摇摇头,反驳着,“但是陈平曾提到过,他在电话里听到了类似于咚咚的乐器击打声音,像是在酒吧或者KTV。”
皱起眉沉思着,“一个工地,一个酒吧,这两者之间很矛盾啊。”
“但也有可能是凶手故意播放音乐,企图来转移警方的注意力。”
打了个响指,容北很赞同他这个想法,纤细的手指随意的搭在解剖台上,有规律的轻轻敲击着,“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死者的单位并且调查她在案发当天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最后去的地方是哪。”
林锦奕应了声,视线不受控制的看向说话的女孩,又很快闪开,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这起案件完全属于凶杀案,凶手肯定认识死者并且熟识。”
“而且我总觉得,死者的死因,和其被家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然杀人的方法千千万,他为什么偏偏要活生生把人打死?!如果真的憎恨想要置人于死地,用刀子和工具岂不是轻松而且少了很多变故?!”
确实,如果在绝望之下,死者肯定会奋死反抗,如果不早早解决,凶手很有可能被反杀或者伤害。
受害者在被施暴过程中,自保杀害凶手的案件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她工作单位的人,”斩钉截铁的回答着,灵动眼眸中的冷意渐渐浮现,容北抬起头,心里的一个强烈想法呼之欲出,大胆的做着猜测,“你们可别忘了,死者任晓霞和其丈夫陈平。”
“在外人眼里,可是模范夫妻呢。”
此话一出,林锦奕最先反应过来,兴奋的拍了下桌子,混乱的思绪举一反三,“凶手肯定是知道陈平家暴的事情,死者的死因也不是巧合。”
“而是故意为之。”
他在嘲讽那些外表看上去幸福美满的家庭,他在用实际行动证明这些相亲相爱家庭成员并不和睦。
他在揭露某些现实。
付易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可能性,越想越是觉得细思极恐,“凶手的家庭很有可能不幸福,他在报复。”
容北的面色阴沉下来,闭上眼看深吸了口气,“我们得尽快找到他。”
林锦奕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头脑飞速运转着,斩钉截铁的果断说道,“排查死者所在设计公司的所有员工,符合条件的人挨个审问,直到确定嫌疑人。”
沉默着点点头,容北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皱着眉问道,“那家公司是不是在商业街?”
“对,”林锦奕回答着,“怎么了?”
思韵小朋友好像也在那家公司。
迅速收敛心神,容北摇了摇头,压下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到案件上,“没事,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嗯,”林锦奕应了声,转过头对着旁边的男人严肃说道,“付科长,我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越听下去,付易的脸越是黑下去,到最后竟是不耐烦的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赶紧走赶紧走!”
林锦奕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朝着女孩的位置抬了抬下巴,“走。”
“你和付科长说了什么?神神秘秘的?”容北好奇的问道,眼睛里写满了求知欲,“你告诉我呗。”
“秘密说出来就不叫秘密了,”林锦奕高深莫测的笑了下,说出来的话格外得瑟欠揍,“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容北华丽丽的翻了个白眼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