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荡荡的走廊没有半个人影,到处都是静悄悄的,最远处的守卫坐在楼梯边上打着呼噜,手里的枪牢牢抓着。
努力放轻了脚步,在走过他身边的时候,郑思韵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恨不得插个翅膀飞过去,一步一步格外的小心。
就在踏上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守卫突然动了起来,整个人翻了个身,鼾声消失。
楼梯口的女孩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连任何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一动不动像是个木头人似的。
终于,震耳的鼾声再次响起。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郑思韵不敢继续磨蹭,快速沿着墙往前移动,眼睛始终看着守卫的位置,呼吸声再次压低。
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似的,近在咫尺的书房让女孩看到了救星似的,做贼似的东看看西看看,悄无声息快速钻了进去!
背对着门板,迅速反锁,一系列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擦了下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郑思韵无声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北北这哪是当警察啊!
分明就是间谍地下党嘛!
容不得多想,视线迅速锁定不远处的办公桌,周围的书籍连看都没看,脚步异常明确走上前,蹲在地上四处看着。
小手缓缓拉开最下面那层的抽屉,里面摆放整齐的文件映入眼脸,其中最上方的“财产捐赠协议”几个大字格外明显,吸引了郑思韵的注意力。
鬼使神差的把文件全部拿了出来,把抽屉倒空,从衣兜里掏出黑色的小东西,掀开下面的粘性胶布,整个贴在抽屉下方的最里侧,确保不会有人发现。
做完了一切,郑思韵现在做的应该是把东西恢复原样迅速离开,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竟是涌起来致命的好奇,手毫无预兆的拿起那份文件。
那是一份关于慈善捐款的证明。
——郑思韵女士为福利院儿童捐赠善款及图书,共计人民币......
看着那一大串的零,郑思韵只有在上坟的时候才见到过,眼睛控制不住的瞪大,心里的那个隐隐猜测越来越明显。
这份捐赠明显不是她做的。
是季尧。
他以自己的名字做慈善,为什么?
手指都在颤抖着,就在郑思韵脑袋快要炸裂找不到思路的时候,文件里一张薄薄的纸张掉了出来。
轻飘飘的掉在地面上。
郑思韵伸出手打开,在看到上面字的时候,瞳孔骤然缩紧,手捂着下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患者姓名:季尧。
诊断结果:急性髓系白血病。
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了无法呼吸似的,只能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目光看向上面的诊断时间,恰好和慈善捐赠的日期相差无几。
季尧他......
他......
男人苍白的脸,还有日渐虚弱的身体,以及他把自己绑架带回,甚至费尽心机找到苏策的所作所为,似乎都有了解释。
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迅速把文件恢复原状塞进抽屉里,郑思韵压下心里的酸涩,踉跄着爬起身,掩饰着红红的眼眶,速度极快的跑出去。
女孩的身影像是落荒而逃的人,打开书房门飞快的跑远。
“尧爷,这......”
“睡着”的守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站在男人身后皱着眉,斟酌着问道,“需要,我把郑小姐带回来吗?”
季尧摆摆手,看着依旧离开的背影,眼里的情绪复杂幽深,只化为浅浅的一声叹息,语气里满是凝重,“小五,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三天之后凌晨两点,我需要你带着思韵从后门离开,切记不要让任何人发现,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交给警察。”
“你,逃的越远越好。”
小五急了,魁梧的男人竟然一瞬间红了眼,倔强的摇头,“我不要,我要跟着你!”
“死的人够多了,”季尧突然笑了起来,声音极轻,“我不想让我在乎的人面临死亡,听话,小五。”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小五撇过头去态度依然固执,“是。”
摆摆手,季尧只觉得浑身疲惫,大步走到远处打开书房的门,坐在办公椅上,感受着残存的女孩气息。
闭上眼睛,眼前全部都是她的笑容,只要想到她以后可以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哪怕让他现在就去死,他也义无反顾。
那是他存在的意义。
郑思韵的心乱糟糟的,在外面闲逛了好久,直到感受到夜晚的凉意,才猛然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不知不觉间走到的小楼,那扇始终被窗帘挡住的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露出里面柔和的灯光。
季尧最喜欢黑暗,但是却为了她,愿意面对阳光。
突然一下子就释怀了,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脚步坚定的走上前推开门,目的明确的走到楼上去,不在乎周围毒·贩的目光,速度慢慢的加快。
“吱呀。”
随着开门的动作,满屋子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而那个忙碌着的身影,正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空气中还有一丝不明显的糊味。
“你回来了,”季尧回过头习惯性的朝她露出一个笑,冷白的皮肤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染上了小块黑色,声音温柔,“快去洗手,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郑思韵没有乖乖听话,反而是走到男人身后去,看着他额头上沁出的汗珠,还有那个狼狈的模样,笑着笑着眼睛突然湿润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除了北北,只有他对自己好。
下意识伸出手抱住他的腰,感受到男人动作的僵硬,郑思韵不明显的吸了下鼻子,感受着他身上有些熟悉的檀木香气。
竟然,和雨夜里,那个救了他的高瘦男人一模一样。
“怎么了?受欺负了?”季尧的身体整个僵硬,把火源关掉,手指颤抖着摸着她的小手,语气关切,“谁欺负你了?我杀掉他给你出气。”
“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郑思韵闭上眼睛,“就像苏策一样,欺负我就要被杀掉吗?”
“嗯,”季尧郑重的点头,享受着她的亲近,话语里满是残忍却包含着偏执的深情,“只要伤害你的人,都该死。”
手臂控制不住的握紧,郑思韵继续问道,“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季尧愣了下,旋即嘴角上扬,“在我死之前,一直陪着你。”
“好,”郑思韵笑的格外甜蜜,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那我,也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