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涛四起的大海。
摇晃不休的航船。
海和船。
仅仅离开半年,沐恩就觉得如此陌生。
在昏暗狭小的船舱里,隔着生锈的铁栅栏,沐恩看到了阴沉的天空,还有熹微的黎明。
她有气无力的吸了一口气,心里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鲜血在地上喷溅的一幕一遍遍的在她脑海里回放。
温热的眼泪划过冰冷的脸颊,变成一颗颗珍珠,砸在四处漏风的船板上。
她的孩子……
她的洛希……
这时,漏风的船板被推开一条缝,从外面丢进来一只活蹦乱跳的鱼,然后,那块板子又合上了。
鱼一离开水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它在船板上不断的跳跃,砸得板子啪啪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它躺在地板上,嘴巴一开一合,然后,太阳升起,照在了它的尸体上。
沐恩看到了衣服上的血。
她不敢看,本能的往黑暗的角落里缩了缩,似乎这样就能把血点子藏起来,把那件事当做没有发生过。
阳光从门板透进来,栏杆的阴影照在死鱼上,那条阴影从鱼尾移动到鱼头的时候,船也不摇晃了,门板再次被打开,一个男人从外面走进来,蹲在栅栏外。
这时的光线是从西边射过来的,沐恩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的脸。
俊秀的脸庞,冰蓝的眼眸,恶作剧得逞后狡黠又恶毒的笑意。
贝尔纳。
他没有死。
他还活着。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沐恩一定会把碎玻璃刺得更深一点。
她要刺穿他的心脏,看着他咽气,在眼前变成泡沫,保证他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惜没有如果。
已经太晚了。
贝尔纳饶有兴味的看着沐恩,他的战利品。
她死气沉沉的蜷在他找来的豢养猛犬的大铁笼里,神色凄迷,一身狼狈,裙角都是血点子。
看到这个样子的她,贝尔纳简直太解气了。
在海啸发生的前一晚,她用碎玻璃在他胸前捅了一下,差点要了他的命。
当然他福大命大,活下来了。
但是很可惜,他的金主死了,没人会再无条件的饲养他。
他养伤的那段时间,过的非常艰难,他没有钱,不能进医院,只能在大冬天浸泡在海水里等待修复,等他上岸以后,发现季之鸿已经死了,而季慎那个该死的居然活的好好的,还捐了季之鸿的千亿家产。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要是季慎死了,那些钱都是他的了!
他小心翼翼的融入人类社会,小心翼翼的活着,他以为只活着一个季慎,没想到不久之后,他就看见了沐恩上了热搜。
这个该死不死的贱人!
他等啊,盼啊,终于等到了沐恩落单的时候,再搭上她和洛忘川那个王八蛋生的小崽子,幸运女神简直都在帮助他复仇。
他看着气息奄奄的沐恩,咧嘴一笑:“沐恩啊,你是不是恨我恨得想死?”
沐恩抬起头,看着这个笑容癫狂又阴魂不散的男人。
他在母婴室给她扎了一针肌肉松弛剂,那药效太强了,她直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贝尔纳也不是要等她的回答,他只要看着她这么惨就心花怒放了:“哈哈哈,没想到我没死,也没想到你会再次落在我手上吧?你继续傲啊,怎么不傲了?”
说着,他凑上前,笑嘻嘻的说道:“是不是因为我把你的儿子扯腿摔死了,你就傲不起来了?”
沐恩脸色一白,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哈哈哈哈……”贝尔纳撑着膝盖,站在笼子外面大笑起来,“沐恩,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让我差点断子绝孙,又让我险些葬身大海,我摔死你儿子只是收利息而已!没想到你会跟洛忘川搞到一起,哈哈哈,一摔报复了两个人,简直太痛快了!只可惜没能看到洛忘川的表情,他看见死孩子的时候一定有意思极了!”
“疯子……”
“什么是疯子?我正常着呢!为了逮到你落单的机会,我在你家附近住了好几个月,想了好几种弄死你的方法,不过最后想想,还是等你孩子生下来以后再说吧,我要先弄死那孩子,再弄死你。”
说着,他摸摸下巴,像唱歌儿一样说道:
“解忧岛已经被淹了,研究所也没有了,但人鱼还是存在的,我要先把你变身的过程拍下来放到网上,让人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存在。然后我要上你很多次,最后呢,我会在黑市把你卖掉。你要知道,黑市有很多很多的老变态,会用最痛苦的办法折磨你,兴许还会刮光你的鳞片,把你活吃了呢……”
他的笑声就像夜枭,怪异而尖锐,沐恩觉得这个人已经疯掉了。
应该杀掉他的……
她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笼子下面装了轮子,贝尔纳得意的给笼子盖上罩步,然后拉着笼子往外走。
沐恩在里面磕磕绊绊,跌跌撞撞,只能透过罩步,看到隐隐约约的滨海风光,甚至周围还有人在说话。
她想发出声音呼救,但是舌头完全不听使唤,她只能无力的蜷缩在笼子里,任凭贝尔纳把她当成一条狗,从闹市拉到了一处僻静的小洋楼。
这时,一个年轻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笑着对他张开了双臂:“阿贝,你回来了!这个笼子里装着什么?”
贝尔纳没有心情应付她,说了一声“让开”,就亲自把沐恩弄进房子里去了。
他把沐恩推到了地下室里。
女人也跟过来了,当罩步被掀开之后,那女人看到了沐恩被锁在笼子里,不由得捂着嘴惊呼一声,结结巴巴的问道:“阿贝,你怎么……怎么可以……把人装进笼子里?她是……谁?”
贝尔纳一口气把笼子锁好,然后起身,搂着那清秀的女人就吻了下去。
他是情事方面的高手,一个吻就能勾动天雷地火,那女人很快就被他压在墙壁上气喘吁吁。
最后,她被吻得手脚发软,有气无力的搭在贝尔纳的身上,声音带着些稚气的迷茫:“阿贝……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她是我的仇人!”贝尔纳恶狠狠的说道,然后解开衣服扣子,露出了胸口的一块疤痕,“这个伤就是她留给我的,差点没害死我!”
女人心疼的摸索着他的胸口:“那她是坏人吗?”
“没错,她是个很坏很坏的女人,我好不容易才抓到她。”说着,贝尔纳松开那女人,穿好了自己的衣服,低头说道,“她毁掉了我的生活,我把她关在这里是为了报仇。夏歌,你记住,不管她说什么都不准打开这个笼子,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