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和端茶的人退出去之后,柳红妆不由四下打量一眼,道:“这屋子里面摆放着的,全都是老物件,看来这陈家人甚是怀旧!”
玉孤寒道:“摆放老物件,怀旧只是其中之一,最为重要的,是这些东西承载了一段历史,给人浑厚之感,你看到那个玉屏风了吗?汉武帝时,张骞出使西域,丝绸之路开辟,这件玉屏风便是那时候传进来中土的!”
柳红妆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玉孤寒笑道:“每个时代的东西,都有自己的特色,你上去看看这玉屏风,它的制作甚是精良,其间还刻下一行字,那一行字便是证明!”
柳红妆听得玉孤寒的话,上去了看了看,不由点头:“你隔得那般远,也能看到,这眼力之好,鹰隼恐怕都只能如此了!”
玉孤寒道:“这话说得夸张,鹰隼在天空之中,地上的大小物事皆是能看得清楚,我哪有这本事?”
柳红妆只是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这茶不错!”
玉孤寒闻言心神一动,也是端起了喝了一口,点头道:“确实不错,因为这是贡茶小团龙,陈家恐怕不只是卖酒的这般简单,一般大户人家,这种茶叶都只是自己享用,哪像他们,竟然用来待客?”
说话之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敲门之声。玉孤寒上前开门,只见得一个中年汉子站在门前,他神色温和,眉目慈善,给人以亲近之感。
“在下陈九歌,是这陈家的家主,看来二位不单单要买酒,也是懂茶之辈!”中年汉子这话,其间却是含着一些意思。
玉孤寒耳聪目明,早就知晓屋子外面有人站在那里,先前的话都是故意说的,另外,这小团龙茶叶,很显然也是用来试探他们的。当下听得陈九歌的话,却是一笑,道:“陈家主有什么话,大可之言,我二人确实来买酒的!”
陈九歌眼中闪过凌厉之色,不由再次看了玉孤寒和柳红妆一眼,道:“两位是江湖中人?”
玉孤寒此时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的来历,只是点头道:“昨夜我二人游了一下,忽然闻到一阵酒香,顺着巷子走去,在一家小酒馆喝了几杯,是掌柜的推荐我们过来买酒的!”
玉孤寒这般说,已经打消了陈九歌的疑虑,当下他抱拳行礼:“在下若是有什么言行举止不当之处,还请二位见谅!”
玉孤寒明白,陈九歌这般做,定然有自己的目的,只是不方便问,当下发出一声爽朗笑声,道:“陈家主不必如此客气,只是这好酒还有没有,我们要十坛左右!”
陈九歌道:“我们陈家的酒,向来抢手,除却了得的配方之外,便是因为做的时候每一道工序都尽量做到精致,酒成之后,又要放回酒窖之中,借助老酒酒气,令其渗透其中,如此这般,每日能出窖的酒自然是有限的,今日已经卖完,明日才有了!”
玉孤寒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告辞了,明日里再来!”
“客人留步,今日之事,陈某心中有歉意,不如留下来,我略尽地主之谊,另外,你们大可在府内休息,明日里将酒带走如何?”陈九歌道。
玉孤寒看得出来陈九歌极为诚恳,当下便道:“只要陈家主不嫌叨扰,那我二人,便在贵府住上一日!”
“哪里的话,只顾着闲聊,还没请教高姓大名!”陈九歌笑道。
“不敢,在下玉孤寒,这位是舍妹柳红妆!”玉孤寒道。
陈九歌点头,领着玉孤寒、柳红妆二人往前面招呼客人的厅堂走去,不多时,酒菜便上齐了。
对于陈家来说,此处最不缺的就是好酒。玉孤寒和柳红妆今日品尝到的,确实比昨日里那小酒馆里的要好。
“同样的秘方。同样的工序,酿造出来的酒也有好坏,真是不可思议!”玉孤寒端着酒杯,不由说道。
陈九歌笑道:“这只是酿酒而已,连双胞胎,性格也有迥异的!”
“这倒也是,受教了!”玉孤寒答应一声,酒席之后,玉孤寒和柳红妆便被安排住进去一处别致的小院中。
傍晚时候,玉孤寒和柳红妆正在院子里面说笑,忽听得远处原来一阵歌声,唱的是《武陵春》。
这首《武陵春》刚刚问世不到一年时间,而今已经在世上广度传唱,其作者是有当朝第一才女之称的李清照。此时只听得那略显苍老的声音唱道: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蚱蜢舟,载不动许多愁。
玉孤寒听得这首《武陵春》,瞬间却是激动起来,不仅仅是因为这苍老的歌声里面道尽了不堪入目的景致和凄苦的心情,那是因为这道声音他太熟悉了,昨日里八咏楼前,那马车的主人便是这声音。
柳红妆却是没有听出来,她只是说道:“这位奇人的歌,带着些许苍老之色,唱得真是让人郁闷想哭,想必她心里有绵绵无尽的愁绪,也只能借着歌声给表达出来!”
玉孤寒闻言,忽然间笑了起来,道:“有没有兴趣咱们一起去看看这位奇人?”
“可这里是陈家,到处乱串是不礼貌的!”柳红妆说道。
玉孤寒笑道:“可这样会更有趣,不是吗?”
柳红妆听得这话,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在闪光,嘴角微微一扬,便道:“那还等什么?”
两人避开陈家的人,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不多时,便见得前面之处有一座极为别致的院子,那院门的门楣之上写着两个意境极深的大字:梅园。
玉孤寒道:“歌声该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你觉得是去敲门,还是直接翻墙?”
正当此时,梅园里面传来一阵琴声,那琴声呜呜咽咽,同样惹得人心情难受。柳红妆道:“人家都这般难受了,咱们翻墙总是不好,还是敲门吧!”
“可是敲门很可能会吃闭门羹!”玉孤寒道。
柳红妆道:“既然人家不想见咱们,那咱们又何必去惹人家厌烦呢?”
玉孤寒忽然笑道:“你没有听出来吗?这琴声可甚是了得,昨日里咱们在八咏楼听过!”
柳红妆闻言,不由露出震惊之色,道:“你是说这位唱歌弹琴的前辈,便是昨日里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