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的恩恩怨怨,引人哭,引人笑,有人能勘破,有人却是沉溺其中,张汝舟能有这样的儿子,恐怕他从来就不曾想到过吧?”李清照不由叹息一声。
玉孤寒道:“张继扬确实是胸怀坦荡之辈,只是要从他父亲的阴影中走出来,恐怕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李清照闻言,不由道:“今日我的话,是不是说得重了一些?”
玉孤寒淡然一笑:“明白人自会明白,张继扬可不是糊涂鬼!”
李清照闻言,也是一笑,院子里面乱哄哄的一团,还沾染了血腥之气,当下老仆人开始打扫,又用水冲洗。玉孤寒和柳红妆两人,陪着李清照玩了一会打马棋,便告辞回去陈家了。
一夜过去,玉孤寒和柳红妆还没有起床,陈九歌已经将好酒出窖,他为玉孤寒、柳红妆将十坛子留住,其余的全部给卖了。
柳红妆、玉孤寒二人起床,往前面的厅堂处来,见得放在一边上的十坛子酒,都是暗自唏嘘,有人的地方,便会有矛盾,在这陈家住的几日里,发生的事情也是不少。
陈九歌此时笑道:“二位对我们陈家有恩,这些酒便算是一份薄礼吧!”
玉孤寒知晓陈九歌的为人,推辞反而不敬,当下一笑,道:“如此,那就多谢陈家主的厚赠了!”
“什么厚赠,几坛酒而已,我已经让下人备好酒菜,咱们边吃边聊!”陈九歌知晓今日玉孤寒他们要离开了,是以便早早的就准备了宴席。
玉孤寒、柳红妆二人也没有客气,与陈家人用餐之后,将酒给搬上去马车,便出了陈家。柳红妆道:“咱们过去给前辈道个别吧!”
玉孤寒知晓,李清照向来是个性情中人,最怕的便是离别,是以昨晚上才没有说今日便要离开,但想着相识一场,离别不打招呼,终究是不礼貌的,是以便点头,赶着马车往梅园那边走去。
梅园之中,李清照站在院子里面,静静的看着那些梅花树发呆,寒风凌冽,她不由咳嗽几声,此时秋娘将披风给拿上来,道:“主人,这外面甚是寒凉,您在这里作甚,快些回去屋子吧!”
李清照却是道:“这两个孩子,今天应该就要走了,他们昨晚上不说,只是怕我伤感,也不知道该不该过去送别!”
秋娘听得李清照的话,鼻子微微发酸,却在这时,院子门的门敲响,老仆人上前去打开院门,却是见得玉孤寒和柳红妆站在那里。
李清照本以为玉孤寒和柳红妆会悄无声息的走了,见得他们立在门前,一时间却是激动无比,只是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觉间,干瘪的双眼中已经被泪水给充斥。
玉孤寒和柳红妆眼圈微微泛红,向来离别,最是惹人落泪,这几日里的相处,他们早就把李清照当做亲人,这一别之后,却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或许,一辈子都见不上了。
“前辈好,今日我们是过来告辞的!”玉孤寒率先开口。
李清照向来凄苦孤寂成习惯了,她忍着泪水没有留下,展颜一笑:“一路顺风,以后经过婺州,可以来看看我!”话语说出,心中却是想到:“我这年过半百之躯,也不知道还能活多长已时间,也许以后再也看不着了!”
“会的!”柳红妆说道。
接着,两人转身离去,步子很慢,如同他们的心情一般,因为他们想让这位老人再看上几眼,毕竟那眼中的不舍之色,最是让他们心颤的地方。
李清照呆呆的看着玉孤寒和柳红妆离去,那就像是送自己的子女远行,直到玉孤寒和柳红妆的声音消失在院子门的尽头,才叹息一声:“终究还是走了,这梅园也会成为老样子!”
“一首《武陵春》,道尽多少凄苦忧愁,而今却是成为双溪一道景致,只是去双溪的人,都是游玩去的,又还有几人能记得这老人的心情呢?她这一辈子是传奇的,也是孤独的!”玉孤寒坐上马车的木板之处,鞭子在空中挥动,拉车的马,便朝着前面走去。
柳红妆却是哭出来了:“真想邀请前辈去咱们仁义山庄,只是前辈向来孤傲,纵然咱们是诚心的,她也觉得是寄人篱下!”
“看来红妆也长大了,不错,若换做是我,就算是天涯漂泊,也不愿意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玉孤寒说道。
柳红妆点头,忽然道:“平民百姓只能坐牛车,这到底是真是假?”
玉孤寒却是一笑:“是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咱们江湖中人,会在意这些?”
“是啊,咱们是江湖中人!”柳红妆脸上有淡淡笑意,此时拉车的骏马跑得快了几分,将近三四天的时间,两人从婺州到了临安。
再次走入临安城,再次见到这人来人往的繁华景象,玉孤寒却是感觉到愈加讽刺了,正如李清照所说,这些朝中权贵,又还有几人将那半壁江山放在心上?毕竟他们的生活,向来都是奢华的,在开封也好,临安也罢,贵人还是贵人,贫民还是贫民。
忽然间,玉孤寒却是有几分心意阑珊,他只想隐在仁义山庄,眼不见心不烦,从此过完一生。这般想法生出,他手中的鞭子挥动,骏马跑得更快一些,不多时便到了山庄大门前。
牧凌丰见得玉孤寒和柳红妆回来了,满脸的喜色,叫道:“快去禀报大庄主、二庄主他们,小姐和少主回来了!”
玉孤寒急忙叫道:“牧叔还是别去了,我和红妆这就去见过义父他们!”
“也好,这几日里,夫人、大庄主、二庄主都在念叨你们,让外面的兄弟也注意一下,好在你们安全归来!”牧凌丰笑道。不论是玉孤寒和柳红妆,还是方景初洪秋雁,都是他看着长大的,柳红妆等人的身份地位高一些,但牧凌丰终究是将玉孤寒他们当做自己的儿女一般。
玉孤寒和柳红妆进入山庄,直接前去厅堂之处,柳乘云、方天儒正在谈事,见得这两人回来。柳乘云本是黑着脸,神色凝重严肃的,但最终还是经不住柳红妆的软磨硬泡,笑了起来。
方天儒也是一笑,接着道:“去见一下你义母,这些日子,念叨你们最多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