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汝祺迟疑了一下,道:“微臣并未有与圣上提及,圣上是怎么知道的?”
“否管朕是怎么知道的,朕要问你,岳飞可是说过孤军深入,对大军不利的话?”赵构的话语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皇家威严,寻常人等,是承受不住那股气势的,罗汝祺的额头上,已然有汗珠子落地。
“启禀圣上,岳元帅说过什么,微臣并不知晓,但微臣那朋友的原话,微臣可以一字不漏的说出来!”罗汝祺这回答实在是妙,赵构听了,心里甚是舒服,当下他淡淡道:“说!”
罗汝祺道:“这件事情,其实也只是朋友之间的相互闲谈而已,当时他说的原话是‘兵微将少,民困国乏,岳某深入,岂不危也?愿陛下降诏,且令班师。’!”
赵构闻言,不由沉默下来,此时他心中想到:“前线传来的皆是捷报,要是朕传出班师命令,将来肯定会被史学者诟病,可若一切都如罗汝祺所说,那朕此时下了命令,定然是留名青史的大好事!”
想到这里,赵构直接下了圣旨,命人八百里加急,连夜送出。尉氏县,当岳飞接到班师的圣旨,瞬间懵圈了,脑海中顿然一阵轰响。当此之际,诸多将领也是破口大骂,有人还说赵构是“昏君”,更多的人却说秦桧是奸相,适合他从中捣鬼。
当夜,玉孤寒回到了尉氏县,此间结果,他早已猜到大半,岳飞将圣旨告知时,玉孤寒便道:“岳叔叔,退兵吧!”
“什么?小寒,你这话我只希望在这里听到,但之后,咱们都必须得忘记,你可明白?”岳飞的声音里面,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玉孤寒只是暗暗叹息一声。
岳飞回到营帐之中,思虑了一会,但也便写下一份奏折,大体内意思是:金国的兵全都聚在开封一带,连续败在我的手上,此时他们带着辎重,欲要渡过黄河逃走,而今北方诸多义士配合,军中士气正是旺盛之时,将士们也愿意拼命,打败金国,也是朝夕只间的事,若是错过,再难有这般机会了,希望圣上三思,给予岳飞一举恢复中原,中兴大宋的机会。
当夜,岳飞便将这份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去临安城。赵构收到奏折,可谓是气得七窍生烟,他本来以外此次下圣旨班师,乃是与岳飞意见相和的,何曾想到会是这般结果?
第二日早朝之时,赵构便是一脸黑色,待得早朝退了,大殿上只有秦桧、罗汝祺两人,秦桧才问道:“圣上可是身体不舒服吗?”
赵构怒声说道:“这个岳飞,实在不知好歹,朕考虑到大军行进困难,孤军深入,恐有不测,这才下令班师,他倒是好,竟然还敢逞强,说什么机会大好,这不是鬼话连篇?”
秦桧、罗汝祺两人将岳飞的奏折看了,秦桧只是淡淡一笑:“岳飞的心情,大家都是明白的,毕竟这次北伐是他主张的,若是不能取得实质性的成就,回来朝中,他颜面何在?”
赵构闻言,也有几分道理,当下只是点头、秦桧接着说道:“可岳家军乃是我大宋的军队,不是他岳飞的军队,只有将士都好好的,大宋才能国富民强,他岳飞一个人难堪,总不能让将士们陪着他去送死吧?”
罗汝祺点头:“宰相大人说的,微臣赞同,这个岳飞也太不像话,微臣请求圣上发出金字牌,命岳飞班师!”
赵构思虑一会,觉得发金字牌也没有什么必要。此时秦桧道:“岳飞上次已经抗旨一次,若是寻常圣旨,恐怕是半点用处都没有,还是发金字牌好!”
罗汝祺点头:“圣上恕微臣不择言之罪,这个岳飞,恐怕有拥兵自重之嫌疑!”
赵构闻言,浑身不由颤抖起来,眼下岳家军可是大宋最精锐的军队,如若岳飞拥兵自重,那可是一场大灾难,当下他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发出金字牌。
岳飞确实打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想法,将兀术他们一网打尽,可是天亮不久,便收到了第一道金字牌。一时间,他整个人苍老了不少,呆在营帐之中。
岳云、玉孤寒的营帐,离着岳飞没有多远,岳云见得岳飞失魂落魄的走出来,便问玉孤寒道:“我父亲他怎么了?”
玉孤寒叹息道:“一大早上,便有金字牌送来军中,肯定是圣上下令退兵的!”
金字牌乃是军营之中传号令的一种手段,速度极快,岳云听得玉孤寒的话,不由满脸愤怒,当下说道:“昨晚上是圣旨,现在是金字牌,圣上到底要做什么?”
玉孤寒苦笑一声,道:“很简单,就是要咱们班师,半途而废!”
岳云心下难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当下他转身入营帐之中,谁都不理会。
玉孤寒却是微微摇头,这一切,坑显然又是秦桧的阴谋,但关键还在赵构,毕竟他是大宋的皇帝,一国之主,若是没有他的决断,谁又能做什么呢?玉孤寒早就猜到赵构的一些心思,是以才会建议岳飞退兵的。
打败金国,眼下是最好的机会,可是以后说不定也还会有机会,但若是岳飞因为抗旨而被降罪,那以后便是真的没机会了,毕竟这抗旨,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玉孤寒思虑之际,又是一道金字牌送到,当此之际,整个军营之中,已经是哗然一片,将士们气氛得难以形容,不少的人暗中都将赵构和秦桧给骂了千百遍。
可是玉孤寒没有想到,这金字牌第二道不是最后一道,接着有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一直到第十二道。而且最后两道金字牌上面的命令,语气极为严肃郑重,只是简单的两行字:命大军即刻班师,岳飞本人前来临安朝见!
向来岳飞的手下,都是以岳家军称之,这一点赵构曾经也是甚是赞同,但此时已经改成了“大军”二字,岳飞一看这两行字,瞬间心神颤栗起来,他似乎看到了赵构愤怒不已的样子,还有眼中的忌惮之色。
“我岳飞这一生忠君爱国,事事为天家考虑,从无二心,为何最后却是这般结局?难道一切,当真是天意不成?”岳飞此时当真是心如死灰,当此之际,他整个人已经呆住。这十二道金字牌,可以说是一把架在他脖子上面的大刀,如若不遵从,那他岳飞便真的成了叛逆,北伐之师,也因此将背上千古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