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孤寒见得方天儒的病情一天不如一天,心下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没有理会,只是照顾在方天儒左右,但他明白方天儒心病所在,是以说道:“眼下议和达成,对岳叔叔来说,或许是好事,按着上次议和,圣上会大赦天下以庆祝,到时候岳元帅便有机会被赦免了!”
方天儒闻言,却是露出沧桑之色,接着苦笑一声,道:“若是这般换来活命的机会,想必岳飞他自己肯定也会觉得讽刺!”
玉孤寒闻言,却是沉默下来,林晓霜这个时候进来了,一直以来,不论方天儒发脾气也好,安安静静的也好,林晓霜都从来不谈论,她只是在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事情。
方天儒这段时间以来,情绪甚是不稳定,今次见得妻子,回想起这段时间的事,心下不免有几分惭愧,抬起头来,柔声说道:“辛苦你了!”
林晓霜只是淡淡一笑:“老夫老妻的说这些做什么?快把药给喝了吧!你可是这山庄的主心骨,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山庄考虑!”
方天儒点头,接过林晓霜手中的药碗开始喝药。玉孤寒见得眼前一幕实在太美好,悄悄退出去屋子,来到后山,却见得柳红妆一个人站在桃林中。眼下已经是深秋时节,桃树的树叶全然落下,光条条的树枝在秋风的吹动之下,嚯嚯之声不断,透发出来继续凄凉之意。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的!”柳红妆回过头来说道。
玉孤寒淡然一笑:“哦?看来你最近几日是看了《易经》!”
“为什么要看《易经》?”柳红妆好奇问道。
玉孤寒笑道:“因为《易经》里面,讲的都是占卜算卦,你若不是算过卦,怎么会知晓我会来这里?”
柳红妆闻言,嘻嘻一笑:“我才不看《易经》,我觉得能知晓你回来,那只是因为咱们心有灵犀!”
“这算是未卜先知的本事吗?远比看《易经》的厉害多了!”玉孤寒心下不由一暖,先前郁闷的心情,一瞬间全都没有了。
柳红妆闻言,不由噗嗤一笑,当下她是真的高兴。玉孤寒陪着柳红妆玩了一会,知直到下午酉时左右,才回到山庄。
大理寺,万俟卨今日提审岳飞,将其带上公堂来,二话不说,便是一顿毒打,作为陪审的何彦猷、李若朴二人,皆是脸色难看,他们找过何铸,问过他为什么要推荐万俟卨来审理案件,但何铸却是闭门不见。
李若朴、何彦猷二人不同于何铸,他们对于信念的坚持,是什么都不能动摇的,只是可惜终究不是主审,没有决定权,是以秦桧也没有多理会。
岳飞遭受毒打,却是一声不吭,只是静静的看着万俟卨,不知道为什么,见得岳飞那眼神,万俟卨却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了惧怕之意。
“岳飞,你可知罪?”万俟卨的惊堂木猛地拍下,厉声喝道。
岳飞却是露出讥诮之色,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知道你这奸贼,今日又要给我岳某人罗织什么罪名?”
“大胆,竟敢侮辱朝廷命官,来人,掌嘴!”万俟卨脸色甚是难看,他本以为岳飞见着他会有害怕,但何曾想到岳飞却是面不改色,理直气壮。伤口还流淌着血,浑然似个血人,配合着那战场之上日积月累的铁血杀气,看上去有几分慑人,无形之中,万俟卨倒是更为惧怕了。
此时大理寺的衙差,皆是站着不动,当下其中一人说道:“你可以杀死我,但是要我动岳元帅,侮辱他,这万万没有可能!”
“你······”万俟卨还真没有胆子大到公然杀死衙差,毕竟这里的人可是不少。好在他自己带来了人,适才那些行刑的上来,欲要出手时,见得岳飞凌厉的眼神,一瞬间却是不知所措。
“带下去明日再审!”万俟卨发现,这案子实在审不下去。
岳飞被押回去牢中,却是暗暗叹息,何铸为何被换,他心里是明白的,越是往下想,他越是觉得憋屈,恍惚间不由自语:“难道我岳飞真的只能这般冤死在狱中吗?”
转眼之间,两个时辰已经过去,忽听得一阵响动传来,岳飞抬头看去,却是万俟卨带着一干人等来到狱中,见得岳飞,万俟卨淡淡一笑:“其实你认罪了,也就是一刀的事情,便不用活受罪,有的时候,活着比死了更为痛苦!”
“你倒是没有说错,活着看你们这些人把持朝政,将大宋一步步推向深渊,确实很痛苦,但我必须活下来,因为我要看到你们的下场!”岳飞淡然说道。不等万俟卨回答,岳飞接着又道:“最为重要的,是你们给岳某人的罪名,不论如何,我岳飞都承受不住,是以你们想要严刑逼供,屈打成招,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你······”万俟卨被气得不轻,当下他提着鞭子走进去,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在岳飞身上,鞭子挥动起来,每一鞭子,都是打在岳飞绽开的伤口里面,血肉横飞,场面甚是血腥,但是万俟卨的脸色,却是甚为狰狞。
岳飞却是满脸讥诮之色,似乎生死已经不放在心上。此时万俟卨累得不行,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他走上前去,又是踹了岳飞几脚,这才离开。
万俟卨离开之后,只见得一个狱卒走了上来,他见得岳飞皮开肉绽的惨相,忍不住流出眼泪,而后拿出一些金疮药,打开牢门,为岳飞上药。
“你是谁?千万不能让万俟卨的人看到,不然你会倒霉的!”岳飞半睁着眼睛,这些时日以来的折磨,他一条命半条都不剩下了,此时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不要问我是谁,正如你所说,报了姓名,反而会有危险,岳元帅,我们大理寺的人,都认为您是无辜的,不要怪何铸何大人,他也是迫于无奈,这才让万俟卨来审案子的,有李若朴大人、何彦猷大人,您一定会没事的!”这狱卒说道,牢中光芒很暗,几乎看不清楚那狱卒的面容,但看其走路的样子,似乎年纪已经不小了。
岳飞却是晕了过去,不省人事,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二日中午,这般日子,是真的生不如死,但是岳飞还在坚持,因为他不能蒙受不白之冤而就这般枉死。
大理寺中,李若朴、何彦猷皆在,万俟卨看了两人一眼,淡淡说道:“两位大人,证据已经确凿,为何你们还是说岳飞没罪?”
李若朴怒极而笑道:“万俟大人,你给岳元帅罗织的这些罪名,哪里有充足的证据?我等倒是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岳元帅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