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自然是不好谈论公事,陈伯很快就让下人准备好了晚膳,饿了一天的顾怀总算是吃上了饭。
相比起以往冷清的靖王府,现在的人多了很多,除了不肯落座的陈伯,坐下来吃饭的就有顾怀和柳清姐妹,还多了个可爱的连双月,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和谐温馨感。
用完了晚膳,又聊了会儿天,顾怀自然是进了书房,陈伯也跟在了后面。
“长安有些什么事情?”落座后,顾怀开了口。
陈伯整理了下语言:“陛下的身体好像差了很多,从大祭搬到行宫之后,听说已经昏迷好几次了,如今朝中多有流言。”
“昏迷好几次...”顾怀的眉头皱了皱,这个在长安之外确实是没办法知道,“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么,朝中的流言是什么。”
“夺嫡,”陈伯斟酌着说了出来,“太子和二皇子越发水火不容,朝臣们也多有奏章折子,只是何公公一直没在这件事上让朝臣们讨论。”
“是太白居的情报组织查到的?”
“是,所以有些语焉不详,公子出京后,朝堂上的事情只能通过范御史打听到。”
“范泓啊...”顾怀点了点头,“总算是还念旧情的一个人,内阁有什么说法?”
“谢首辅和徐次辅依旧告病,卢阁老没有发表过意见。”
顾怀在椅子上动了动:“一帮老狐狸,现在不站队,朝堂上的水只会越来越浑。”
他犹豫了一下:“太白居关门是怎么回事?”
一提到这个,陈伯的身子明显僵了僵,大概是怕顾怀震怒,他说的委婉了些:“是勾栏的事情...少爷之前不是让勾栏排戏吗?看的民众确实是多,勾栏的生意太好了,打听消息也就方便的多,可巡城司后来突然到了勾栏,把勾栏给...查封了,也连累了太白居,柳姑娘就做了决定,把太白居和勾栏关了等少爷回来。”
顾怀微微一愣,巡城司?勾栏演个戏,什么时候轮到巡城司管了?巡城司不是京兆尹衙门的下属吗?
他脸色凝重了下来,勾栏的作用关乎着他接下来的计划:“没有报孤的名字吗?”
陈伯的身子更僵了:“报了,可巡城司还是动了手...”
顾怀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老二那王八蛋...早知道下手就应该更狠一些。”
陈伯没有说话,这话可不好插嘴,也就顾怀这身份能肆无忌惮了。
“巡城司用的是什么理由?”
“少爷出京之后不是还寄过来剧本吗?之前演到了车迟国那道人糊弄皇帝的事情...”
顾怀恍然大悟,居然是因为这个?
西游记里确实有这个情节,当初许白讲,顾怀记,还只觉得这个情节有趣,当初决定让勾栏演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太大问题,可现在看来确实是有点不妥了。
别的不说,魏皇还在行宫天天求仙问道呢,勾栏搞这个看起来就像在影射。
这个问题可大可小,真要往大了说,办个欺君之罪都行,顾怀的心提了起来:“这件事他们为什么没有闹大?”
“听范御史说,二皇子在都察院还有些亲信,也递了折子和奏章打算在朝堂公然弹劾,最后是明珠公主和何公公出了面,才把这事平了。”
顾怀眉头松了松,可还是有些不解,何洪出面他能理解,毕竟自己就在凉州为了何洪和卢何稳定民间累死累活,他提供支持是应该的,但明珠...为什么会帮自己说话?
难道是报大祭时候自己救了她一命的恩?嗯,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只是明珠那性子,真的会这么做吗?
他想了想,太白居的事情估计还是柳清会更清楚,陈伯毕竟还是移交给了柳清,自己再去问问她好了。
眼见陈伯没什么事情要汇报了,他站起身:“之后凉州可能会开商号过来,陈伯你估计又得忙起来了,这就是孤之前说过的事情。”
“商号?”陈伯怔了怔,“少爷,老奴可没做过生意...”
“没事,崔管事那里已经培养出了一批人,到时候陈伯你帮忙盯着就行,盘盘账什么的。”顾怀带头出了书房,“之后的事情还很多,只能希望一切会顺利吧。”
......
将热水倒进木桶,蒸腾起一片雾气,柳清试了试水的温度,满意的点了点头。
从小到大第一次离开自己这么久的妹妹刚回来就要和自己洗澡,柳清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从出了南乾开始,就是自己一直在照顾妹妹,妹妹有些依赖也是正常的。
真要说起来,这次柳莹出凉州,还是自己推给她的,还好柳莹没什么不情愿,一路上也没出什么事情,总还算是顺顺利利的一趟出京。
柳莹还在后厨等着热水,明明已经够了,她却还要再多烧一些,柳清也没阻止她,准备自己先洗。
木桶很大,两个人一起洗没什么问题,柳清解开腰带,衣服缓缓滑下,她将衣服捡起挂到了屏风上,再次试了试水温,解开了头发,跨进了木桶里。
等到身体完全如水,柳清鼻间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轻哼,天气越来越冷了,热水真的能让人消去一切烦恼。
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公子,柳清捧起一些水,淋到了肩膀上,任它们缓缓流下。
从在平凉遇见,好像自己的命运就发生了好多好多改变,跟着公子一路来到了长安,那时候还不觉得,等到公子出了京,自己才知道有多想念他。
当每天都还能见到的时候,总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可当几个月都不曾再见到,柳清总感觉心里有些空。
每日去太白居,站在柜台后面,总是会走神,想着公子到了哪儿,公子会做些什么,一不注意就到了该关门的时候。
处理勾栏的事情,处理情报的事情,她也越来越熟练,有时候也会觉得累,但一想想这是公子吩咐的事情,不知不觉就坚持了下来。
然后一转眼居然就过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