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顾明珠,看着她带人回了宫城,顾怀收回目光,再不耽搁,直接回了王府。
进到王府里,迎面而来的就是柳清,她拿着报纸:“公子,已经重新排版了,还请公子过目。”
顾怀接过装订好的报纸,仔细看了一遍,满意点头:
“很不错了,虽然第一页必须是贪腐案,但之后也可以加些其他东西,这报纸不止要引起百姓们的兴趣,也得让那些识字的人生出主动购买的欲望。”
他放下报纸:“明天太白居和勾栏就可以重新开业了,有没有问题?”
“之前的那些伙计都在等消息,若是要开业,不需要准备什么。”
顾怀点点头,突然问道:“柳莹呢?”
柳清也微微一愣,忙了一下午,还没注意妹妹跑哪儿去了。
旁边陈伯适时开口:“少爷,刚才柳莹姑娘...好像去后院看王爷押回长安的犯人了。”
听了这话,顾怀哭笑不得:“她...是不是太闲了?那陈夫子一把年纪的人了,她还去折腾什么。”
他边摇头边往后院走:“不行,我得给她找些事情做做。”
......
“陈夫子,你说钱全进了龚文信的腰包,你一分都没拿到?”
被关在铁笼里快两月的陈夫子一脸的生无可恋,可又不敢得罪外面的姑奶奶,只能硬着头皮答:
“是,是!在下只是负责做账出主意,未曾中饱私囊半分!”
柳莹无聊的托着下巴,一脸的不信:“蒙鬼呢?龚文信这么相信你,会不分你点?再说了,你被锦衣卫抓到的时候,不是在修房子吗?”
她冷笑两声:“大灾民变,百姓都饿死多少了?你还有闲钱大修宅院,不抓你抓谁?”
提起这个,陈夫子就满心的悔恨,自己见机够快了吧?只是看到龚文信鬼迷心窍,就立马出了临洮回了老家。
在老家听到龚文信被咔嚓的消息,陈夫子连着做了几宿的噩梦,一会儿梦见靖王爷知道了自己的事情,一会儿梦见锦衣卫上门抓人,把家里人折腾的够呛,还以为陈夫子中了邪。
他们虽然知道陈夫子在为龚文信办事,可没人知道陈夫子干的是贪腐这种大事啊!别的不说,当初龚文信能想到把府仓的粮食拿出来伙同豪绅卖给百姓,还是他的功劳。
所以老妻和子女一商议,总觉得是老宅风水有问题,而且陈夫子也算是锦衣还乡了,就打算起个新宅子。
陈夫子的家在永登旁的小镇上,作为从临洮见过大世面回了乡下的人家,那资历可就跟当地的举人老爷没啥区别了,于是家人纷纷决定,起个全镇子最大的宅子!
钱不是问题,俺家老爷不差钱!
于是灾后的镇子不少青壮都来讨生活了,陈夫子家也不推辞,本着能帮一把是一把的心思,让镇上百姓打打零工,管饭不说,还发报酬。
于是来的人越来越多,闹到后面新宅子才起了个院墙,就被人堵着要接济一把,陈夫子的大儿子气不过,干脆就报了官。
这下子好了,官来了倒是把百姓轰走了,可一看陈夫子家的宅子,就觉得有问题,你家哪儿来这么多钱?
敲了一笔之后,小吏们本来准备象征性的查一查,可之前陈夫子的儿子们把不住嘴的后果就出来了--官府查到陈夫子居然是凉州闻名传首警示的龚文信的幕僚师爷!
当时的顾怀刚刚对凉州官场挥下屠刀,官吏们吓得提到靖王爷的名字就打哆嗦,眼看这陈夫子还跟龚文信扯上了关系,二话没说就报了锦衣卫。
得,锦衣卫一来,陈夫子的好日子就算是到头了,这下子噩梦也不用做了,直接被抓到了临洮。
大概是知道自己下场好不到哪儿去,为了给家人一条活路,陈夫子交代的很痛快,审出了大料的锦衣卫立马报给顾怀,顾怀亲自赶到再审,于是陈夫子就给铁笼关了两月一路押到了京城。
自己英明一世,更是早早嗅到了危险,怎么还是落了这么个下场?
想到这些,陈夫子就不禁老泪横流,只觉得当初还不如和龚文信一起死了算了,还不会连累永登旁边的亲人,也能一报龚文信知遇之恩。
蹲在铁笼远处的柳莹看到陈夫子一脸的如丧考妣,有些不耐烦了:“一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贪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哭?”
“姑娘说的是,都是鬼迷了心窍哇!”陈夫子抓住铁笼的栅栏:“姑娘能不能向王爷求求情?在下倒是有听那些那些锦衣卫闲聊,姑娘和王爷关系非比寻常,在下垂垂老矣,只要能为王爷派上用场,在所不辞!只求王爷饶在下一命!”
柳莹有些不好意思:“哪个锦衣卫在背后这么嚼舌根?本姑娘和公子...和公子才没什么非比寻常的关系呢!”
她托着下巴:“不过你放心,短时间公子肯定不会送你上刑场的,留着你肯定有用。”
陈夫子呆呆的看着黑暗处柳莹声音传来的地方,心里止不住的想这话说的算是安慰吗?那您过来是做什么的?单纯的来看笑话?
他一头撞在栅栏上:“姑娘到底想问在下什么?”
柳莹目光闪烁:“听他们说...你会算命?”
陈夫子的眼睛亮了起来,在黑暗里放着绿光:“若是在下会...能不能请姑娘替在下美言两句?”
在没给龚文信当师爷之前,陈夫子最爱的就是道家典籍,自己也折腾着琢磨出了点算命的门道,准不准另说,起码唬人还是有一套的。
眼下自己被关在这么个地方,既不说要杀,也不说要放,陈夫子一直在想办法自救,听说这女子跟王爷关系不错,要是求求情,指不定自己还有条活路?
柳莹并没应下:“先算了再说。”
陈夫子下意识摸了摸胡须:“姑娘想算什么?”
柳莹的脸有些红:“姻...姻缘。”
陈夫子仿佛找到了些当年的感觉,挑挑眉头:“以姑娘的年纪,也只能算姻缘了,还请将生辰八字说来。”
柳莹眉头一皱:“还要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