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沛宁走后,张文仲夫妇俩仍是呆在房间里面面相觑,对于魔教他们当然是一万个信不过,但姜沛宁说的话,他们俩就不得不深思了。
“如果这位姜阀主所说为实,那位沐姑娘真的是救了咱们?”
“为夫现在也糊涂了,不过几年前一次长沙府灯会,我曾经在宴席上见过这位美女阀主,不会认错的,再说每年老师那边也确实会收到来自姜阀的礼单,想来他们也想与老师搭上点关系。”
“你那老师是不是谁的礼都敢收啊?”
“那倒也不是,去年咱们送去一件红云海鹤大天瓷双耳转心瓶,老师不是给退回来吗?”
“那是人家看不上咱们这件礼物吧?”
“胡说,那是他不敢收,”
“为人师表,怎么可能不敢收徒弟的礼物?”
“他是怕我有求与他,如果老师收了我的东西,我若有什么要求,他不好意思不答应的。”
“你能有什么要求?”
张文仲叹息一声,目光望向窗外,“我求他莫要再饮酒了......”
......
三天后的清晨,
赢贞独自一人站在甲板的走廊上,负手欣赏着沿岸的风景,这一段江面广阔平静,不时能看见水中大鱼摆动时荡起的涟漪,岸边林木密集,鲜少能看到人的踪迹,倒是不乏一群猴子蹲在江边饮水和梳洗毛发。
清风袭来,衣衫扬起,
不少船客嫌屋中烦闷,都会来到甲板上透透气,一些原本的陌生人也会因一些简单的话题聊在一起,逐渐愈发熟络。
船上也会备一些当地特色的河鲜供客人品尝,味道鲜美,价格也不昂贵,四层还有歌舞表演以及浴室、赌场和烟馆,
荣阀的生意遍天下,阀主荣凤堂也素有富甲天下之称,三百六十行每行都有插足,而且还都做的不错。
就拿这条楼船来说,龙江造船厂专为朝廷水师打造艨艟、先登、游艇、快舟等战舰,是大周朝最大的,也是工艺最为先进的官方造船厂,是不接私人生意的。
可是荣凤堂偏偏可以出两倍价格委托龙江船厂仿造艨艟战舰为自己造楼船二十四艘,分布于大江南北,
此船留有战舰的所有功能,龙骨木料也极为防火,如遇战时,只需配置劲弩大炮,那这便是一艘艨艟巨舰。
天下有此等财力者,屈指可数。
破浪号的管事便姓荣,出自荣阀旁系,虽是旁系,不过既然能让他管理一艘楼船,想来在阀中也是有一定的地位的,荣阀的船最不怕闹事,因为这里的规矩很多,听说最出名的一条规矩便是出自阀主荣凤堂。
荣凤堂初登阀主之位,便在阀内繁琐众多的条例之上加了一条:犯荣阀者,如唾吾面。
也正是因为这一条的存在,无论是在江湖还是朝堂,鲜少有敢找荣阀麻烦的,毕竟浪淘榜第一人的虎须,确实没几个人能摸得的。
赢贞这段时间以来静心修炼,修为也大概恢复了七七八八,唯一的遗憾的是大通天手没了,不过眼下以气化剑以及御剑术倒是感觉还不错,虽说比起大通天手还差了老大一截,不过若是应付一些脱胎境的麻烦还是绰绰有余的。
张文仲夫妇在房间里憋了三天,他们俩倒还受的了,可惜两个孩童却是哭闹着总想出去玩耍,夫妻二人无奈,只好领着两个孩子来甲板上透透气。
其实张文仲现在很后悔不该将所有家当都藏在府中一个秘处,至少也应该带它几千两银子出来,否则也不至于俩孩子看着人家别人吃烤鱼而只能流口水。
果然,
“爹,我想吃鱼,”
“爹,我也想,”
张文仲无奈一笑,抬步来到甲板角落里专职做河鲜的几名水手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出,然后说道:
“几位想必识货,我便拿这块玉佩换你们两条烤鱼吧。”
一名水手抬手推开张文仲递出的手,笑道:
“这位客人,我们几个只是做河鲜的,您想要尝尝的话,便宜的二十文,最贵的也不过三百文,我们这里只收金银铜钱,不收其他东西。”
张文仲愣道:“我这块玉佩可是上等的冰晶玉,最少也值五千两银子,这都不换?”
那水手笑道:“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几十文的东西就是几十文的东西,我们不会多卖一个子,您要是实在想吃鱼,这船上有不少行商识货的大客,您可以与他们交换成银钱,再来买鱼。”
许韶华也在一旁听的直发愣,这世上还有这种蠢笨的规矩吗?
这时候,一名富商模样的中年人看到他们这里的热闹,走过来笑呵呵道:
“这位先生若是有意出手这块玉,不妨让我看看,合适的话我便收了,”
见到有人乐意折兑,张文仲欣然将玉佩递给对方,
中年商人拿在手里把玩一番,左看右看,随后笑呵呵道:
“不错,是块好玉,通体晶莹没有杂色,但似乎不像是冰晶玉,先生若是有意出售,本人愿意出这个数,”
说完,那人抬起手臂,手指在袖口内比划了一个数字,
张文仲看到后先是一愣,随后便无所谓的笑了笑,
“三百两就三百两,玉是你的了。”
商人听到对方一口答应,极力的掩饰着眼中的兴奋之色,赶忙从怀中取出几张小额银票外加一些碎银递给张文仲,笑道:
“银票三百两,这些碎银就当是在下送给先生的买鱼钱。”
张文仲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虽然明知吃了大亏,但这点东西他倒也不放在心上,虽说自己上任吉州刺史以来也没捞过什么油水,更没有收取过他人的贿赂,但老师当初给自己留下的家底还是很殷实的,何况两个孩子满月时,老师给的满月礼,可是足足十万两白银啊。
一块玉佩换来两个孩子开开心心吃鱼,怎么想也划算。
张文仲似乎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向妻子问道:“娘子,你身上可还有什么值钱的物件没有?”
许韶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你的老师为何从来都不肯收你的东西了。”
“嗯?为什么?”
“他怕你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