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牧身为当朝正一品的军方大佬,又有公爵在身,已经属于人臣极致了,但即使是他这样的身份,平日行事却时异常低调,今晚陪着他来的是霍青,他之所以来,也是因为霍青告诉他赢贞来了,而不是为了看什么歌姬献艺,换做他年轻时,说不定还会有有此闲情雅趣,现在嘛,年龄大了,多少有点力不从心。
楚光南进来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散台上的宁牧,但也只是瞥了一眼就转移开视线,只当是没有看到。
而宁牧也跟着装聋作哑,想要看看楚光南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一个锦衣中年从门口位置起身,朝着楚光南抱拳道:
“楚将军可是没有提前订下位置如果是这样的话,小人这就吩咐下人额外给您添张桌子。”
楚光南没有搭理他,径直就往前走,晴婉就更无所谓了,他们九个师兄弟的行事风格向来如此,陆风则表现的有点拘束,不过却也硬着头皮跟着。
那位无论脸蛋还是身材都堪称绝色歌姬莒菀,朱唇轻启,笛声清扬。
楚光南来到位置最靠前,欣赏角度最好的一张台子前,以刀鞘轻击桌面,
“让开。”
这张台子前,坐着四人,四个年轻人,三男一女,女子如众星捧月。
大周官宦子弟,素来有“不怕老的能忍,就怕小的够狠”一说,意思便是说那些久经官场的官员们自知一路攀升不易,都极为珍惜自己头上的那顶帽子,再者身居高位,一定的城府素养那是必备条件,所以一般来说,官越大越是能忍,毕竟皇帝老爷最常破口大骂的那几个,就是官帽子最大的,但是到了他们子女这一辈,可就不一样了,家教好的,儿子上进,女儿知书达理,稍微管教不严那就是跋扈子了,
这张台子前的四个人,白衣玉带的翩翩公子,是上轻车都尉刘健的嫡子,吃的白白胖胖那位,他爹是正四品的壮武将军,皮肤黝黑一脸横肉这位,靠着祖上,世袭开国县公,算是一位小爵爷,只不过没有实职在身,
至于那唯一的一位女子,是一位在上林园不用花钱的主,当她看到楚光南的第一眼时,不是怪罪此人的跋扈无礼,反而是一脸的花痴样,这样一位看一眼就让人不舍得再挪开目光的英俊儿郎,她还是平生头一次见到,在长安城久了,见到的那些公子哥们,不是不学无术的蠢材,就是不堪一击的绣花枕头,而眼前男子英俊无匹不说,还自具王霸之气,当真是万中无一。
她这副样子落在另外三位年轻人眼中,自然是妒火中烧,
而他们三个,明显不认识楚光南。
一脸横肉的锦衣青年第一个拍桌而起,还未说话,人已经横飞出去,撞入那站在门口的锦衣中年怀里。
锦衣中年明显是这座百花厅的管事,他自然不愿意今夜有皇亲贵胄在场的情况下,让莒菀大家的表演出现任何差池,
他将一脸横肉的锦衣青年放下后,第一时间抱拳道:
“还望楚将军体谅一下我们做下人的难处。”
他这话明着是在跟楚光南求情,实则是说给那几位年轻人听。
笛声戛然而止,
就连那位绝色歌姬都停了下了,目光灼灼的看向楚光南。
整个大周姓楚的将军应该也有几个,但这么年轻,又能让上林园管事如此忌惮的,明显不是什么品阶地下的武散官,
“还不快滚”
楚光南再次开口,这一次,除了那位少女之外,其他三个青年纷纷起身,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了,很明显他们猜出了霸道青年的身份。
楚光南对那唯一的少女咧嘴一笑:
“姑娘可以坐这,但他们不行,长的那么丑,实在是太煞风景了。”
少女盈盈一笑:
“楚将军请坐,秦管事,重新换一桌酒菜。”
姓秦的管事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这种结果当是最好的了,如果楚光南胆敢对那位少女无礼,他这个做管事的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楚光南与晴婉陆风一起坐下后,朝着台上的莒菀伸手笑道:
“美人儿可以继续了,”
莒菀浅浅一笑,手中玉笛抬起,
“楚将军好大的官威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楚将军这一次不是奉旨入京吧不在边疆坐镇,却无旨入京,你楚光南有几颗脑袋”
这话一出,厅中一时间鸦雀无声,那位莒大家干脆将玉笛放在一边几案上,她看的出,这种场面,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吹奏下去了。
宁牧与霍青对视一笑,好戏来了,说话的正是户部侍郎高昌,与楚光南一样同是当朝正二品。
户部与兵部之间,最近有点不太对付,户部总是在朝会上埋怨兵部太吃银子,花钱如流水,而宁牧身兼兵部尚书,在皇帝面前却没有据理力争,毕竟在他看来,刚刚与河间王李隶潼关一战,虽说雷声大雨点小,但兵饷是实实在在拿到手了的,加之各地大乱,户部这一年确实有点收不抵支,他也就不想再说什么,皇帝心里也都清楚。
但是他的沉默,也在无形之中助长的户部声势,
河北道几场大战,都是楚光南打的,吃下的银子也不在少数,户部对此早就是怨声载道,因为在他们看来,与李阀的几场小规模战斗,完是可以不打的,当然,他们这些观点放在军方,只会被人耻笑一句纸上谈兵。
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了楚光南,这位高昌高大人可就不愿放过了,而且下嘴颇狠,直接给楚光南扣了一个抗旨的罪名。
宁牧对此当然不会在意,对方若是真要对此事揪住不放,他只需一句楚光南是我宁牧让他进京的,一切便迎刃而解。
楚王南抬头望向二楼包厢的那位长髯老头,讥笑道:
“想要知道我有几颗脑袋容易,你下来,我让你看看我有几颗脑袋。”
高昌冷笑道:
“怎么难不成你楚光南还敢在天子脚下,对朝廷命官动武”
楚光南笑道:
“这有什么不敢的。”
此言一出,不论大厅包厢,无数人脸上色变,皆知楚光南这句话,无异于大逆不道。
就在这时,
“楚兄豪气干云,让人心生仰慕,不知我李裕可否下去,向楚兄讨杯酒喝”
厅中一时哗然,不少人已然纷纷起身,朝着三楼一处位置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