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按例新娘子给婆婆大人敬茶,然后亲手治一桌饭菜,以显示自己的妇工,我原本以为新娘子娇生惯养,厨艺肯定不行,不想做的竟相当不错,一家子吃的举座皆欢。
吃过后,卫大娘打发小两口去房间亲热去,卫二郎去做一些善后工作,卫三郎领着宝宝玩去了,而苦命的某人则不得不跟着卫大娘卫二姐学做针线活,好吧,看来卫家人真拿某人当未来媳妇培养了。
“哎,你怎么这么笨?针脚大小不一样就算了,怎么能给缝斜了?”某恨铁不成钢的卫二姐。
老娘的手是拿笔杆子的,笔杆子的!
“你娘以前没教过你这些?”
某人开始信口开河,“我娘在我三岁时就走了”。
卫大娘叹了口气,“也是个苦命的,拆了再来,耐心一点,看着二姐是怎么缝的”。
好吧,某苦命的人只好再接再厉,在某人拿针的手开始颤抖时,卫二郎做好了打扫清洁工作,过来了,叫了声娘。
“二郎,过来,”卫大娘慈眉善目拉着他坐了下来,“二郎也大了”。
卫二姐撇嘴,“有什么好欢喜的,过两年娶亲又得要我们半条命”。
卫二郎颇有些惶恐,卫大娘笑道,“都是这样子过来的,娶回来了就好了,等再抱上他们的孩子,我这辈子也就够了”。
卫二姐继续撇嘴,余光扫见我停了针,不满了,“丫头,别偷懒,针线都不会做,二郎也不会要你”。
好吧,我何某人还能说什么,只好又拿起针,卫二郎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二姐说的是,玉娘,这大户人家的小姐们也是得学的,没谁愿意要个不会针线的媳妇”。
某讶了,“大户人家还缺做针线的人?”
“不缺也得会,逢年过节的,绣个荷包绣个帕子给长辈夫君,那是份心意,再说,手笨的媳妇会被人笑”。
好吧,某闭嘴。
“我见你也像个机灵的,手怎么就笨成这样?学会做饭了没有?”
好吧,有没有谁有小手帕,借某咬一下?
卫二郎开口了,“二姐,做饭有我,不需要玉娘动手”。
卫二姐伸手戳了戳他额头,似笑非笑,“就你会疼人”。
卫大娘不满了,“二郎,以前就你一个也就算了,现在,女人家做的事,你不要插手”。
卫二郎没话了,我将快冻僵的手塞进领子,卫二姐立即啪地给了我一巴掌,“二郎还在,你做什么?”
好吧,某人欲哭无泪了,老娘我冷也不行吗?
小二郎尴尬了,开始转移话题,“三郎呢?”
“带宝宝出去玩了,”某委屈无比的开始来回搓手。
“有那么冷?那你洗衣服时要怎么办——”卫二姐猛地顿住声音,伸手抓住我的手,然后不可置信看向卫二郎,“你——她的衣服是你洗的?”
此时的卫二郎还是小嫩葱一个,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根本反应不过来,只愣愣看着自家二姐。
卫大娘脸色不好了,“二郎,未嫁女儿的衣服,嫡亲兄弟也不能碰的,以后不准没规矩”。
“他没——”某试图垂死挣扎的人。
卫二姐冷哼,“没什么?你这双手比小姐们养的还好,只怕不但冷水,稍微凉一点的东西,他都不让你碰,啧啧,真是瞧不出来,我们卫家还出了个这样的”。
我看了看卫大娘和卫二姐已新旧冻疮遍布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纤细白嫩的手背,好吧,到卫家来的这几个月,因为不需要做粗活,这双手竟不可思议的白皙柔嫩起来,直追某人前世那双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指。
卫大娘蹙眉,“玉娘,你是女儿家,最忌讳的就是懒惰,你从小没娘,这些东西不懂就算了,以后不能再犯”。
好吧,某人只好恭声认错,开始想象冬天北方冷水的寒彻心肺,之前因为某人卧病,洗涤之事一直是雾儿小姑娘一手包办,等某人好了,天气也暖和了,而到这里,好吧,必须承认,某人很自私,卫二郎说他冻惯了不妨事,我也就自私的听之任之了,还自私的安慰自己,男孩子血热,比如某家二郎就没有生冻疮的意思……
屋中气氛尴尬起来,卫二郎坐不住了,“娘,我去拾点柴禾来”。
“家里的还够烧几天的,别去了,在家歇歇”。
好吧,这不会是心疼某人虐待她家儿子,要补偿吧?
卫二郎嗯了一声,一时无人再开口,我正憋的难受间,嬉笑声慢慢靠近,却是卫三郎拉着宝宝的袖子将他扯进了屋子,两人手中都拿着好几串红彤彤的糖葫芦,配上身上簇新的红袄子,甚是喜庆。
“娘,二姐,二哥——”卫三郎很是大方的给每人发了一串,那边宝宝也递了一串给我。
我咬了一颗,伸手将某娃搂进怀里,“唔,好吃,谢谢宝宝”。
某娃别别扭扭的欢喜着,“还有一串在房里,留给你晚上吃”。
我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到他嘴边,“嗯,宝宝真好,来,一起吃”。
卫大娘发话了,“三郎,你从哪来的钱?”
我心中一突,三郎清清脆脆的声音响起,“是二哥给的,二哥,我没自己一个人吃,是带着小东西一起的”。
宝宝立即反驳,“我的是自己买的,没用你的”。
我抬眼朝卫二郎看去,小小少年唇色发白,脸颊却绯红一片,有种诡异的艳色。
卫二姐似笑非笑的样子,“二郎果真是大了,会藏私房钱了”。
卫大娘不满开口,“二郎这是怪娘苛待你了?”
“没,娘,儿子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这几串糖葫芦加一起至少也得二十文钱吧,谁给你的胆子藏私?”
“娘——”
“进屋跪着去!”
卫二郎乖乖走了,某人不自在了,“大娘,你别怪二郎,他也是心疼宝宝”。
卫大娘没接话,卫二姐似笑非笑接话,“你还敢开口,说二郎不是你教的我都不相信”。
好吧,我站了起来,“我也跪着去”。
“玉娘?”
我掩上门,提着他的领子将他弄上了床,“傻瓜!只说跪着又没说在哪跪,大冬天的冻伤了膝盖,别怪我嫌弃你”。
小家伙跟着爬上床歪到我怀中,“玉娘——”
“怎么了?”
小家伙抬头不安看了看我,又低下头,“我以后不吃糖了”。
我低头蹭了蹭他的额头,“宝宝,这事跟吃糖没关系,是我疏忽了,忘记跟你说了”。
好吧,的确是某人疏忽了,小家伙从来不会自己去买零食吃,这些天因卫大郎的婚事又不缺吃的,我根本想不到他会在自家小舅舅的怂恿下去了。
“二郎,这事我们得想个说辞,老藏着自己也难受”。
“怎么说?”
好吧,的确是个问题,总不能跟人家说,嘿,我们买春宫卖了点钱,愿意上交一部分,其他的您就别管了?
“你娘的性子——我只怕就算我们全部拿出来了,她也不肯让我们乱花,而且说不定还会怀疑我们肯拿那么多出来,藏的肯定更多——”我摊摊手,“这事还真不好办”。
鉴于这件事相当棘手,某人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要怎么办,想着想着头就不受控制点了起来,小家伙更干脆,往我怀里一倒睡着了。
“玉娘,睡一会”。
我迷迷糊糊任由他扶着躺下,几乎是立刻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