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有臣这个臣,殿下在东宫寸步难行”。
小太子彻底怒了,“舅舅今日如此,不怕本宫他日为难一众表弟表妹?”
“殿下请便”。
“你——”好吧,小太子彻底暴走了,所以说啊,小太子,乃跟卫大将军根本就不是一个段数的啊!
“我要见他们娘亲”。
“臣不知道她在哪”。
“舅舅这是在空口说白话?”
“臣的确不知”。
“舅舅不要欺人太甚!”
某娃插话,“你要见我娘干什么?”
小太子哼了一声,某娃露出恍然之色,“原来你觊觎我娘的美色”。
“你胡说什么!”
“那你要见我娘做什么?”
小太子咬牙,“我要问清楚!”
“问清楚什么?”
小太子噎了噎,是啊,问清楚什么,从头到尾他见她也不过三次,就算她是对他另有企图,她也还没来得及实现,若论欺瞒,他亦有话不由衷之时,甚至还起了将她困于深宫的念头,他有什么资格质问她?
卫大将军不忍了,拍拍自家外甥的肩膀,“殿下,长乐花样多,心肠却好,不会对殿下和娘娘怎样,殿下放宽心就是”。
“她——到底是不是活人?”
卫大将军失笑,“自然是,她有影子,身子是热的,怎么不是活人了?”
是啊,身子是热的,小太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额头,是热的,怎么不是活人了?
小太子郁郁不乐出了唯景轩。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那怅然若失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头,久久不去——
“殿下——殿下?”
小太子回过神来,“小舅舅?”
卫三郎微微一笑,“殿下似乎心情不佳。不如微臣陪殿下喝几杯?”
由于小太子也没什么要做的。遂点头答应。
刚到唯画轩,小小便欢笑着迎了上来,“三哥哥。三哥哥——”
卫三郎拍拍她的头,“小小乖,跟姐姐们去玩,三哥哥有客人”。
小小乖乖跟着丫鬟走了。小太子忍不住问道,“小舅舅。你当真——”
“殿下,这样不好么?有一个永远不会欺骗你算计你给你惹麻烦的人?”
小太子还小,并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中的全部涵义,却无端有些心酸。默默看了看自家小舅舅。
卫三郎洒脱一笑,“来,微臣陪殿下喝几杯”。
太子殿下不是个话多的人。卫三郎也奇迹的保持沉默,两人默默喝了一会。小太子忽地开口,“小舅舅,关于——二舅母,你知道多少?”
卫三郎勾起一抹似讽非讽的笑容,“太子殿下想知道什么?”
小太子顿了顿,“所有——”
“所有啊——”
卫三郎的叙述不紧不慢,带着淡淡的自嘲和若有似无的怀恋,小太子认真听着,不时插口问明细节,终于卫三郎停下长长的叙述,似笑非笑看向自家小外甥,“跟你母后说的相符么?”
小太子凝眸沉思,“大多数一样,但是,母后——”
卫三郎轻笑,“你母后平生最厌恶三个人,废后陈阿娇,上大夫韩嫣,以及你二舅母,陈阿娇不是你母后对手,失宠被废,韩嫣早夭,这二人也就算了,单剩你舅母一个,又与陈阿娇交好,跟韩嫣更是情同兄妹,你母后的话有偏颇之处在所难免”。
小太子静静看着他,“那么小舅舅的话又有无偏颇之处?”
卫三郎感兴趣了,“哦?小舅舅哪里说的不对?”
“小舅舅与去病表哥交好,自己也说对二舅母颇多欣赏,言谈间偏向二舅母亦在所难免”。
卫三郎温柔笑着,拍了拍小太子的肩膀,“殿下也长大了,世人总是带着自己的爱恨去看人待物,小舅舅有所偏向也是难免,殿下要用心去感受,去思考,去判断”。
“小舅舅,据儿能不能在小舅舅这借住几日?”
卫三郎摇头,“殿下平日来,微臣自是极欢迎的,此时来,娘娘却是要伤心的,殿下,娘娘行事或有偏激之处,却是全心全意为殿下着想,殿下不可让娘娘伤心”。
“小舅舅教训的是,据儿受教,”小太子深深一躬,“据儿告退”。
卫家今天的晚宴比以往更加热闹,因为美丽动人的二姐儿和她英俊帅气的夫君回娘家了,手里还抱着个两三岁的粉娃娃。
对于此粉娃娃,某娃显然是极有兴趣的,一双眼睛粘在人家身上就不下来了,卫二姐打趣道,“卫止,看上小表侄女了?”
某娃不屑,“她没妹妹漂亮!”
二姐儿不高兴了,“小表弟,囡囡还小,大了自然就漂亮了”。
“就像二堂姐一样漂亮?”好吧,某娃得道成精了。
“都说囡囡长的像娘,长大了必然又是个美人,”答话的是二姐儿英俊的夫君。
“妹妹长的也像娘,二堂姐,你是不是也像你娘?”
“你二堂姐长的像皇后娘娘,当年求亲的差点没踏破卫家的门槛,以后央儿也一样,又是我卫家的美人儿,”好吧,卫老夫人也已丢掉了当年谦虚谨慎的美德。
“可是敬声表哥为什么说傻子才会娶二堂姐,还说二堂姐夫脑子被门夹过?”
公孙敬声郁闷了,开始努力的想最近有没有得罪这小子的地方。
“敬声!自己不学好,别带坏卫止!”
他带坏我还差不多!怨念不已的公孙某人只好起身行礼道歉,顺便狠狠瞪某娃一眼。
某娃笑眯了眼睛,“奶奶,你不要生敬声表哥的气,我听一个姐姐说,大伯母得了失心疯好可怜的,二堂姐回来从来都不肯去她一眼,简直猪狗不如,猪狗不如的人,只有脑子被门夹过的人才会娶,敬声表哥说的对啊”。
卫老太太沉下脸,“周氏神智不清,是奶奶不让二姐儿去看她的,小孩子家的别乱说话”。
某娃委屈无比,眼睛眨啊眨啊,却硬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当真是怎一个凄惨了得!
卫老太太不忍了,“好了,奶奶不是凶你,二郎,你天天在家,怎么由得那些人在卫止耳边嚼舌头?”
呃,这个嚼舌头的是某娃无法无天的娘亲,他实在没胆子阻止啊!
那边宝宝的注意力被卫家大姐吸引过去,“咦,大姑姑,大姑父呢,未止好久没见到他了”。
卫家大姐柔声答道,“你大姑父受伤了,等好了才能来”。
“受伤啊,真可怜!爹,一会让厨房熬点汤让大姨夫补补身子,好不好?”
某将军苦笑,他敢说不好么,“好”。
卫老夫人赞叹了,“卫止真是懂事,小小年纪就能有这番孝心”。
唉,卫老夫人,等您知道了那碗汤乃是蛇羹,还被某娃美曰其名说是报仇补身两全其美,不知道您又会做何感想啊?
时隔数年,游苑已不复当年热闹,处处都是衰败的荷叶,肆意生长的修竹与菱叶更是让这衰败多了几抹凄凉的味道,卫大将军微微一叹,伸手推开半掩的竹门,声音如春风化雨,“两位不介意招待远方来客吃顿饭吧?”
正在努力吞醋咽下鱼刺的霍大少僵住,何某人目光闪了闪,面无表情回头。
“两位的日子果然过的惬意,只可怜了不相干的人伤心难过”。
“不相干”三字被某人咬的极重,霍大少立即变了脸色,好吧,此娃仍是缺乏锻炼,在某老狐狸面前不堪一击。
何某人淡定开口,“客人谬赞,小户人家清苦,只得个心安罢了”。
“心安?好个心安,只可怜不相干的人再也难心安”。
好吧,其实何某人也不是老狐狸的对手。
某狐狸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坐到桌前,优雅无比的舀了一汤匙鱼汤放进嘴里,“果然鲜美无比,怪道吃遍天下美食的骠骑将军也能被鱼刺刺了喉咙”。
某人觉得这样的局面实在是窝火,分明负心的是他,他有毛线权力在这里冷嘲热讽,好似自己受尽了委屈?
就在某人要暴走时,某狐狸朝她的双手看来,“玉姑娘这双玉手理当题字理琴,如今竟也能洗手做羹汤,当真让人佩服”。
“那是,这双手呢,”某人臭美无比的欣赏着自己的手,“美如珠玉,是该题字理琴,可如果为的是个风流俊俏的少年郎,别说做羹汤了,就是挖泥巴也是值得的”。
卫大将军噎的半死,某人轻笑,“客人这般年老色衰的想必是没这个艳福的,哦?”
“乐乐——”
卫大将军挑眉,“玉姑娘这是又想起来了?”
“想起来”三字在卫大将军嘴里百转千回,何某人无辜回视,“这人啊,脑子要犯抽,自己是控制不住的,就像有人一会失忆一会又想起来,又像还有人恋母到要娶个儿子跟自己一般大的女人”。
卫大将军轻轻笑了起来,“玉姑娘不说,我倒是忘了,玉姑娘故意用自己的死隔阂卫某跟长公主,自己金蝉脱壳,与他人双宿双飞,当真是好手段好算计”。
“所以说有些人脑子就是犯抽,搭进去一条命竟然只起了个隔阂作用,我要是这个人早就找块豆腐撑死算了”。(未完待续)